盡管是信口胡謅的內容,但是姬不平說得簡直和真的一樣。


    對麵的陸山道人,則陷入了沉思。


    想著那位白胡子老爺爺仙人,究竟是何許大人物。


    嗯……他已經徹底相信了這番鬼話。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除了有仙人出手為這少年逆天改命的理由外,還有什麽原因能讓他安然活到現在。


    並且,記得數天前自己在夜路上見到對方時,對方還是個資質極差不通修行的平凡少年。


    可如今,卻已是入玄中境。


    這才一周的時間吧,若非仙人相助,還得是那種足以媲美如今仙盟盟主級別的頂尖仙人傾力相助,根本不可能如此!


    至於先前那什麽死而複生之類的鬼話,直接被陸山道人給直接無視了。


    大概隻有傻子,才會去相信這等荒誕無稽的玩笑之言吧。


    當然,陸山道人活了近百年,經曆過無數的大風大浪,還是有些智商和想法的。


    比如這少年說什麽,那位白胡子仙長懇求他當自己的徒兒之類的,還有說什麽天地大劫將至他就是傳說中的應劫之人啥的,明顯就是在胡謅。


    若是真有什麽天地大劫,自己作為仙盟執事,又豈會不知!


    想想也是,這少年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在那裏“嚶嚶嚶”,明顯就是一個生性調皮之人,誇大其詞也不奇怪。


    “不知小友你那位仙長師尊,名諱為何,可否替老道引薦一番?”


    不疑其它的陸山道人,彬彬有禮詢問道。


    “我家師尊無名無姓,不過可以稱唿他老人家的尊號,‘道天’。至於引薦的問題,師尊他現在不在此地,而是去了諸天外界尋找救世之法,如今與我也是入夢相見。”


    姬不平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之所以虛構出這個強大至極的師尊出來,主要還是為自己修行如此快速,找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並且還能夠借此狐假虎威,讓別人以為自己來曆不凡,背靠著一座大靠山!


    在外界以天帝身份忽悠,又在神州世界以仙人愛徒的身份忽悠,實在是xx兩開花!


    豈不是美滋滋!


    至於為何要取“道天”之名,則很是簡單,因為有逼格啊!


    又是“道”又是“天”的,光聽名字就有股強者的氣息撲麵而來!


    如果將這尊號反過來讀,就更加有意思了……


    聽到那位仙長並不在此界,陸山道人是即震驚又失望。


    震驚的是,那位道天仙尊,竟然擁有這等破碎世界壁壘之能,可隨心前去外界。


    而失望的是,如此大能,自己錯過了這一次,今生估計再也無法親眼見到了……


    “對了,還未請教小友之名?”


    “姬,姬不平。”


    “姬?姬家人?!”


    “不是,我和那姬家沒有任何一點關係,隻是恰巧跟隨養父隨了這個姓氏。”


    有些事能忽悠,有些事不能忽悠,雖然姬不平也想和那明顯很牛x的姬家扯上啥關係,可惜這種逼裝了太容易被戳破了。


    繼續寒暄了一些沒有營養的話,姬不平便和薑初遠離開了。


    身為此地仙盟執事的陸山道人,則連忙將今日的見聞,以及姬不平所說的全部話語,都盡數傳達到了仙盟總壇白玉京。


    畢竟這道天仙尊,以前從未有所聽聞,還需仙盟從旁查證。


    過了一杯茶的功夫,一隻金色紙鶴飄然而至……


    望著這隻人生首次見到的金紙鶴,陸山道人有些發懵。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按照仙盟裏的紙鶴傳遞等級劃分,金色紙鶴應該是最高級別的那種吧?


    代表著,是由盟主本人親手製作傳遞!


    絕密!


    這則消息,竟然直接驚動了盟主他老人家?


    想起金紙鶴特殊開啟辦法的陸山道人,忐忑顫抖著手掌割破了手指,往其上滴了一滴鮮血。


    這金紙鶴是為他而來,也唯有他的鮮血才可開啟,其餘人就算截獲也休想強行破解,獲得其中信息。


    【天地大劫之事,不可再傳外耳!


    至於那自稱乃應劫之人的姬不平,你先細細觀察,若有變故隨時向我本人匯報。等過些時日,找個機會讓他來一趟白玉京,容我一觀!】


    看完留言,金紙鶴便自行焚毀,了無痕跡。


    陸山道人隻覺得手腳冰涼,徹底懵逼了。


    原來,所謂的天地大劫,竟然真真正正的存在!


    自己身為仙盟執事,都從未聽聞過任何風聲,那姬不平又是從何得知?


    難道,他先前所言盡是實話?


    他,真是那應劫救世之人?


    ……


    ……


    仙盟總壇,白玉京。


    “娘子你說,這世間真的存在所謂的應劫之人嗎?”


    一位身著粗布麻衣,宛若山間日複一日耕作老農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金筆,對著身側給自己添茶的妻子問道。


    這看似樸實無華的麻衣老者,正是如今的仙盟盟主,陳長天。


    鬢角花白的婦人笑迴道:“我想是有的!比如曾經的人皇陛下,比如如今的夫君你和我,又比如神州大地那些修為參差不齊的修士們,我覺得這世間的芸芸眾生,每一位都是大劫到來時,不可或缺的應劫之人呢!”


    “娘子所言甚是,倒是夫君我鑽牛角尖了。”


    陳長天心結開解,站起身來對著家中賢妻行了一禮。


    也是,若大劫真正到來之際,所麵對的可不是單獨一個敵人,而是無可匹敵的天外邪魔大軍。


    到那時,吾輩修士,自當為守護這方世界生靈而征戰,慷慨赴死。


    不管是剛步入修行的小修士,還是已邁入長生千年的大仙人,再這樣的犧牲麵前,生命都是平等的……


    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盡是最偉大的英魂!


    一如曾經被天外邪魔覆滅,如今隻是一片兇險荒蕪的古靈界。


    盡管他們最終還是失敗了,但至少他們幾乎所有人,是流幹所能流的最後第一血,站著而死。


    隻是,疆域比如今神州大地遼闊千餘倍,仙道昌盛英傑輩出的古靈界,都難以抵擋那些天外邪魔,如今的神州又該如何?


    “不管大劫到來時將會如何,但就現在而言,日子總歸是要好好過下去的,多慮無用。”


    成婚數千年,對自家夫君了如指掌的婦人,就如他肚子裏的蛔蟲,見他眉頭微皺就知道在想啥,於是出言寬慰道。


    “要是人皇陛下仍在,那該多好!”


    陳長天如是感歎,目光落在了掛在屋內那柄陳舊古老的青銅長劍上。


    並非是什麽神兵利劍,隻是一柄最普通最尋常的長劍罷了,隨便一家鐵匠鋪就能輕易造出來。


    可這柄劍,卻是如今身為仙盟盟主的他,最為珍視之物。


    因為這是他五千多年前,還隻是一個毫不起眼跟的孱弱少年時,追隨人皇參與那場平妖大戰時,所持之劍。


    逝者如斯……


    “芸月公主殿下她,還未曾離山嗎?”他問。


    想起了人皇陛下,自然就會想起如今尚在人世,獨自一人於姬家絕巔之峰生活的人皇愛妹,被姬家尊奉為聖祖的芸月公主。


    她已經在那座山上,太久太久了。


    “不曾。估計唯有等公主她哪一日想通了,才會離山吧。”


    “我實在想不明白,那座山,除了高之外什麽都沒有,為何公主她數千年來,一直不願離開那裏?”


    “你又不是女子,又怎會懂女兒家的那些小心思。”


    婦人指了指天,露出如同老母親般的微笑:“之所以一直不願離開,是因為那座山是這世間,離天最近的地方啊!”


    陳長天一開始滿臉困惑不解,完全沒聽明白。


    可是在想到,那位曾居於天上,冷眼觀世不染紅塵,靜觀塵寰無盡歲月的神秘少年之後,終於明悟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一個“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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