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田如月狐疑的看著他,田多福慌忙解釋:“師傅待我不公,我已辭掉窯廠的活計,以後你再做出東西我幫你去別的窯廠燒製,反正付賬去哪裏燒都可以。”


    “你工作沒了?”田如月詫異,怪不得他坐在這裏不敢迴家!“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大哥,我會主動承擔責任向爹娘說清楚的。”


    “不不不,不是你的錯。”田多福見她把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攬,眼中的愧疚更深。“其他徒弟私下裏都能燒製東西,大家都是睜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怪我太過木訥不會討好其他人也不會討好師傅……。”


    田如月聽他解釋完徹底明白了,他這是被故意針對排擠了啊。


    田多福不願多說,催促她一起快點迴家。


    迴去晾完衣服,田如月掌勺,田多福不敢去見錢氏,逃避一般的幫忙燒火。


    田如月一邊炒菜一邊道:“大哥,你不去窯廠上工,從明天開始跟我學做壺……碗吧!要不雕塑也行。”


    “好。”田多福其實早就想跟她學了,隻是一直抹不開麵子不好意思提,如今被逼到了絕境,正好順水推舟。“隻是……我沒有你那般天分,你不要嫌棄哥哥蠢笨。”


    田如月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不愛聽:“什麽蠢笨?不會做碗我教你雕塑,不會雕塑我教你刻字,不會刻字我教你繪畫,若是這些全都不會也沒有關係,我還有個走捷徑的法子,保準你一學就會。”


    田多福若是真沒有天分,她可以想辦法把石膏模型做出來。


    隨便拍一個身筒放入石膏模型中,用手趟製之後再拿出來已然成型。


    哪怕是個什麽都不會的生手,多教兩三遍,不出一個月也絕對會了。


    田多福見她說得如此篤定瞬間重燃信心。


    可是等到田父田母一迴家得知他沒了窯廠的工作,七年學徒白當了,田母急的當場落淚。


    田父氣急敗壞的摸出掃帚要打他,卻被田如月攔下。


    “這件事不能怪大哥,他是因為私下裏燒製碗才會被人抓住了把柄……是我思慮不周害大哥丟了窯廠的活計。”


    田父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掃帚,臉色陰沉沉的道:“你們自己去跟祖母解釋。”


    田母止住的眼淚,有些哀怨的看著田父:“別說三丫沒想到,我們都沒想到。”扭頭看向田多福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我現在去找娘解釋清楚。”轉身就要去錢氏的房間。


    田如月忽然上前拽住了她:“娘,我去跟祖母說,你就別去了。”


    田母對視上她一臉認真的眼神,下意識聽從,目送著她踏進了錢氏的房間。


    田多福怎麽可能讓妹妹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他躲在後頭?立刻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田母想想還是不放心,也追了過去。


    田如月一腳踏進房間,看見錢氏坐在床上正在訓斥站在一旁低著頭的田如香:“叫你倒杯水,你竟然倒一杯涼的,不知道老娘現在病了嗎?我看你這死丫頭是巴不得老娘病死,這樣就沒人管你了是不是?!”


    田如香被罵的頭也不敢抬,眼淚卻啪啪的掉,打濕了腳尖前的地麵。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祖母說。”田如月看著她道。


    田如香拿出帕子捂住臉,頭也不迴的跑了出去。


    田如月走到錢氏的麵前,見她失去了出氣筒一臉憤恨的瞪著自己,眉眼淡然道:“大哥私下裏燒碗賣錢的事情被窯廠的管事發現了,管事脅迫大哥賠錢,否則送官查辦,錢您也分了一份,現在全部拿出來。”


    錢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你你再說一遍?!”大孫子幹的活丟了?還要倒賠銀子?!


    田如月:“再說十遍您也要接受現實。錢呢?您放哪了?您身體不適,我幫您拿?”見她坐著不動,故意東張西望伸手指向一隻上了鎖的小箱籠:“是放在這裏麵了嗎?鑰匙呢?”


    錢氏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沒有!”


    田如月微微一笑:“原來您鑰匙丟了,沒關係,我這就去找個榔頭或是鐵錘來,保準一砸就開。”


    病歪歪的錢氏一下子躥起身把箱籠護在身後,目眥盡裂的瞪著田如月:“休想碰老娘的東西!”


    田如月兩手一攤:“那怎麽辦?您真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大哥送官究辦不成?”


    錢氏嘔得要死,憤怒的目光直身寸向站在房門口呆若木雞的田多福:“你自己惹下的禍事,自己想辦法解決!”


    遷怒與人,狠剜了田母一眼:“你生的好兒子好閨女!你自己去娘家借銀子求助!”飛快的收迴目光又惡狠狠瞪向田如月:“別來煩老娘,都給我滾出去!”


    田如月轉身,一臉狡黠的衝著田母跟田多福眨了眨眼,快步走近,一手拽一個,把他們拽進了廚房。


    見沒人,田母哆嗦著盯著田多福:“窯廠的東家真讓你賠錢?不然把你送官查辦?”


    田如月故意胡謅的,為得就是嚇唬錢氏把事情鬧大再化小,然後就不會追究田多福丟了工作的事情。


    她自然不會拿這個事情嚇唬本就膽小如鼠的田母,一通解釋下來田母鬆了口氣,瞪了田如月一眼:“你這丫頭膽子忒大了,連你祖母都敢戲耍。”她隻能幫著遮掩了,唉!


    此事暫且揭過端飯上桌,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唯獨田母單獨端了一碗飯菜去伺候錢氏。


    吃過午飯,該下地幹活的幹活,該上學堂的上學。


    田如月留在廚房洗碗,一刻鍾之後收拾完廚房,穿過院子準備迴房卻看見田多福站在院門口跟一個身高比他矮一個頭的中年男子說話。


    仔細辨認了兩眼,發現根本不是村裏的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引起了對方的警覺朝她看了過來。


    田如月禮貌性的朝對方笑了一下,腳步一拐進了屋。


    休息了一會,走到案板前坐下,拿出陶土重新捏雕塑。


    案板太矮,幹活時多有不便。


    她本想找木匠訂做一個泥凳。說是泥凳實際上是實木打造的長方形桌子,要價可能比一般的桌子還要貴,可她做碗賺的那幾個銅板根本不夠買泥凳的,唉!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扭頭一看,赫然是田多福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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