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附近茂密的灌木叢中找出了箭隻的士兵匆匆將它送到隊率身前。  ………………  在處理政務的王庭大廳之中,卡莫斯王正坐在桌前忙於批閱公文,桌子邊上的卷軸堆積如山,幾乎要蓋住卡莫斯的臉了。  於是,本想去練武場活動活動筋骨的卡莫斯隻能老老實實地留了下來,批改公文到了此刻的深夜時分。今天晚上不把這些堆積下來的公務處理完,他恐怕就別想睡覺了。  有著略卷披肩棕發的祭司站在他旁邊,麵無表情地將一張張羊皮紙卷筒拿出來,揭開上麵完好的紅色火漆印,將卷紙在卡莫斯王身前展開。  每一張公文,他都會用最簡略的語言做出概括,並提醒卡莫斯王這個公文的重點,幫助卡莫斯最快做出判斷。  “說起來,最近有些奇怪……”  堆積如山的公文處理了一半,中途稍微休息一下的時候,歇牧爾一邊喝著侍女送上來的濃茶提神,一邊若有所思地說了半句。  “什麽?”  卡莫斯王正在很沒形象地伸懶腰、打嗬欠,順便揉揉眼睛。  一口氣批閱了五六十份公文,雖然在大廳之中點的燈讓四周亮如白晝,他還是覺得眼睛疼。  “伽爾蘭王子和赫伊莫斯王子最近的行為不太對勁,似乎是吵架了,都不怎麽說話了。”  “這樣嗎?哈哈哈哈,那兩個小家夥吵架鬧脾氣了嗎?”  卡莫斯王哈哈大笑了起來。  “伽爾蘭也就算了,這小家夥任性得很,經常鬧騰,不過,赫伊莫斯那個小鬼也這樣那就有些稀罕了。”  畢竟,比起孩子氣的伽爾蘭,赫伊莫斯就要成熟多了,思維幾乎跟個大人沒兩樣……嗯,也就在麵對著伽爾蘭的時候,還能多少有點孩子的感覺。  “雖然隻是兩個小孩的吵架,但是這王宮裏的其他人可不會這樣認為。”  歇牧爾說,目光微冷。  “最近宮裏可不安靜啊。”  “隨他們去,一群走個路都要算計邁多大步子的磨磨唧唧的家夥,還能翻天了不成?”  卡莫斯王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至於那兩個小家夥……哈哈,小孩子的事情就讓小孩自己去解決,我們這些大人看著就好了。”  他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我明白了。”  歇牧爾點了點頭,站起身。  “請您繼續。”  卡莫斯王發出一聲哀嚎,嚎完之後,他突然抬頭,摸了摸下巴。  “歇牧爾,來打個賭如何?嗯——就賭十瓶美酒。”  他笑嘻嘻地挑了下眉。  “我賭這次吵架冷戰,肯定是赫伊莫斯先認輸。”  歇牧爾將一張羊皮紙在卡莫斯王身前鋪開,手指在重點處敲了敲。  他麵無表情地說:“……賭不起來。”  卡莫斯王一怔,然後放聲大笑,一邊笑一邊拿起那張羊皮紙。  “哈哈哈哈哈,這樣的確沒法賭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壓的注都一樣,怎麽賭?  就在卡莫斯王還在哈哈大笑時,一位侍從匆匆地走進政務廳之中。  “卡莫斯王。”他緊張地說,“伽爾蘭王子出事了。”  卡莫斯王猛地起身,目光一凜,攥在他手中的羊皮紙嘶啦一下被他撕成了兩半。  …………  當卡莫斯王帶著歇牧爾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伽爾蘭的住所處有不少人在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但是,人雖然多,行為卻很是井然有序,都在匆匆地做著自己的事,彼此竟是毫無碰撞。顯然,裏麵有人在指揮。  一進庭院之中,卡莫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站在噴泉池下方。  赫伊莫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抿著嘴,微垂著眼,不知在想著什麽。兩名侍女在他身邊,正忙碌著幫他擦拭身體。但是就算被擦拭過了,卡莫斯也隱約能看到他身上殘留著的黑色液體,從手臂一直到小腿,全部都是。  皮膚上勉強還能擦拭一下,身上的衣服那就根本無法清理了,漬染了半邊身體的衣服,看起來髒兮兮的,讓歇牧爾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眉  〔還卡莫斯並沒有停留,隻是掃了赫伊莫斯一眼之後,就匆匆地邁進了伽爾蘭的房間中。  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越過房間裏的人群,落在床上的伽爾蘭身上。  這一看,他的眼角就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他的小王弟趴在床上,那像是被烙鐵燙過的燒焦痕跡浮現在小孩柔嫩白皙的皮膚上。  後頸脖子上有一處,背後好幾處,小腿上還有一處,簡直像是烙鐵從小孩身上翻滾著掉下來一般。  雪白的背上,那些可怖的燒傷痕跡一眼看上去觸目驚心。  伽爾蘭趴在床上,側著臉,半邊臉陷入枕頭裏,露出的半邊臉蒼白得厲害,泛紅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發絲都黏在了上麵。  兩位醫師正一頭一腳站在床邊,彎著腰,仔細地幫他清理傷口。  小孩的手指死死地扣緊了枕頭,那手指用力到指關節都已經泛白的地步。  他顯然是痛得厲害,卻沒有喊痛,隻是金色的大眼睛裏噙滿了淚,下唇被他自己咬得幾乎沒了血色,淚珠啪嗒啪嗒地順著蒼白的頰掉下來,打濕了枕頭。  那個模樣,讓人看著實在是心疼得不行。  “羅亞!將裹著冰塊的毛巾拿過來!”  “沙琪!把新燒好的水端過來,用冰塊降溫!”  “可,叫那些搗藥汁的人動作迅速點!”  “露菲亞,泡了藥汁的繃帶和布料烤幹了沒有——”  一位看起來和卡莫斯王差不多大的女官正在房間中發號施令,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做事。她是被卡莫斯王安排過來統管伽爾蘭內宮的女官,而正是因為有她在此發號施令,眾人才顯得井然有序,同時做著那麽多的事也不會手忙腳亂。  反而是衝進來的卡莫斯王擋住了門口,讓一個匆匆端著冰塊從門口進來的侍女撞在他身上,手中的冰盆差點翻倒。  一看是卡莫斯王,她慌得趕緊跪下道歉。  卡莫斯王還沒來得及開口讓她別管自己、起身繼續做事,那邊的女官已經看了過來,眉頭一皺,走過來,隨意俯了下身就當做是行禮了。  “王,現在這裏不需要醫師以外的人。”臉色並不好看的女官一開口就毫不客氣地懟人,“請您和歇牧爾大人立刻出去,不要妨礙我們。”  同樣的話,她在不久前也對那個像是木樁一樣杵在房間裏礙事的赫伊莫斯王子說過,將其趕出去,隨手安排了兩個侍女給他擦拭身體。  在房間裏隻會擋路礙事的卡莫斯王、以及祭司大人灰溜溜地被彪悍的女官趕了出來。  他們剛一到外麵,就有被隊率派來的士兵向他們匯報。  “什麽?抓到一個死士,可那個人服毒自盡了?”  卡莫斯王緊緊地皺著眉,他迴頭看了一眼那個不斷有人在進出的房間。  是的,他待在這裏沒用,他唯一能做的,是盡快將那個害了他的王弟的幕後黑手揪出來。  “屍體在哪裏?”  從士兵口中得到迴答之後,卡莫斯王快步向前走去。  剛走到大門,他停下來,轉頭看著那站在噴泉池下半邊身子都淋濕了的少年。  “赫伊莫斯。”卡莫斯王說,“你跟我來。”第53章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一輪彎月高掛在天空, 向恢弘華美的王宮灑下細碎的銀光。  雖然已經是深夜, 位於王宮偏僻一角的審訊廳此刻依然是燈火通明。  一具身著黑色勁裝的屍體躺在大廳之中,十來個侍女或是侍從打扮的人被繩索緊緊綁著,跪在大廳上。他們伏在地上, 深深地低著頭, 幾乎將額頭抵在了地上,臉上滿是惶恐的神色,身上還有不少被拷打後留下的傷痕。  一身深色短袍的卡莫斯王站在那具屍體之前,用金色飾物扣緊的黑紅色披風從他寬闊的肩膀上垂落。  他俯視著那具屍體,宛如雄獅一般的棕色眼睛炯炯有神, 眼底深處透出一分威色。  他光是站在那裏, 就算不動不說話,也自有一股威勢向著四麵八方壓迫而去。此時此刻, 仿佛有一股可怕的氣息籠罩在大廳之中,將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壓得透不過氣來。  一位隊率單膝跪在他的身前,雙手捧著一隻箭。  穿著白色祭司長袍的歇牧爾拿起那支箭,仔細看了看。  “材質以木為主, 隻有箭頭上有一點增重的鐵皮,目的大概是為了保持箭射出後的平衡。”  看完後, 他得出了結論。  他說:“顯然, 這不是以殺傷力為目的製作的箭隻。”  “是的, 歇牧爾。”  同樣站在一旁的審訊廳的主官審判長接口道, “這不是意外, 而是有人蓄意引發的事件。”  ‘惡魔的血液’是最近才發現的一種奇怪的液體,因為散發著能讓人至昏的惡臭氣味,沾上難以清洗,甚至會讓部分人的皮膚紅腫發炎,所以,一般人都會盡可能地遠離它。  “現在看來,似乎某些人掌握了這種液體的一部分特質,比如,比油還更加易燃。”那位審判長說,“據這些人交代,是有人用金錢賄賂他們,讓他們挑撥兩位王子的關係,並將這種液體偷運到宮中來,哄騙那些小孩用它對付赫伊莫斯王子。”  “顯然,他們針對的目標不是伽爾蘭王子,而是赫伊莫斯王子。”  已是中年的審判長一臉嚴肅地說。  “如果他們的計劃得逞,那麽,現在赫伊莫斯王子很可能已被燒死,而且會在中庭引發大火,包括這隻木箭在內的所有證物都會被燒毀,那麽,這個死士也可以趁著火災大亂的時候逃離王宮。”  正是因為沒能引發大火,那隊士兵又及時趕到中庭,吹響緊急號,封鎖王宮,這才抓住了這個死士。  隻是可惜,這個死士眼看逃不掉就吞毒自盡了。  從歇牧爾手中拿過那隻木箭,卡莫斯王將它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他低笑了一聲,說:“雖然沒證據……不過我大概猜得到這個臭水溝裏的蟲子是哪個家夥派過來的。”  他雖然是在笑,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低笑正是因為怒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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