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聖德國涼城米糧商陳德之女陳蓉,年十八。”


    “傳——聖德國工部尚書邱衛之妹邱清,年十六。”


    “傳——聖德國璃城守城侍郎趙兵之女趙燕,年十七。”


    “入朝政殿覲見帝王——”


    隨著宮人嘶啞的聲音響起,秀女們一個個垂手排好序,慢慢踩著蓮步,一步步地走進了朝政殿,我躲在了殿門口,看著秀女們每一個都麵容姣好,打扮得各有千秋,心中暗想著真是苦了這群女子,今日怕都是白費了一番心思了。


    冷漠看著走進來的秀女們,眼睛都沒有在她們身上打轉過,就擺擺手讓她們退下去,一波又一波的秀女麵如桃花進了朝政殿,又垂頭喪氣走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兒,那喊名字的宮人哭著臉轉過頭對冷漠說:“帝王,就剩最後兩個秀女了!”


    “帝王,這麽多秀女就沒有稱心的麽?”靈瓏轉過頭,柔聲問冷漠,冷漠咧著嘴笑了笑,道:“有你在此,其她人又怎麽能入了我的眼!”靈瓏聽到冷漠這麽一說,竟然臉頰都紅了,她沒想到冷漠竟會在眾人麵前說出這番情話,卻依舊一副大度口吻道:“帝王真是愛說笑,這麽多的妹妹看著呢!瓏兒不敢獨占恩寵,還請帝王為了聖德國考慮,認真選秀吧!”其實靈瓏心中甚是疑惑,選秀一事是冷漠自己親自宣旨和決定的,為何如今卻……莫非天下男子都一樣,沒有姿色的女子都看不上眼麽?這樣也好,她擔心了那麽久的事情,若是無人入宮那便是最好的!


    “傳——聖德國璃城鹽道辛元之妹辛詩羽,年十八。”


    “傳——聖德國邊城副將吳立之女吳芸,年十六。”


    “入朝政殿覲見帝王——”


    我遠遠就看到了最後兩名秀女,她們走近的時候,雖然已經心中有底,可是左側那紫衣女子,確確實實讓我依舊驚訝不已。


    她們二人緩緩走進了朝政殿,一同下跪行禮:


    “民女聖德國璃城鹽道辛元之妹辛詩羽,”


    “民女聖德國邊城副將吳立之女吳芸,”


    “拜見都王、靈瓏娘娘,都王萬福、靈瓏娘娘萬福!”


    “兩位妹妹都如此溫柔可人,都抬起頭來,讓帝王好好看看你們二人!”靈瓏珠冠華裳,甚是寶相莊嚴,卻一副溫和之相慢慢開口。


    二人抬頭那一刻,我便瞧見,靈瓏的臉“唰”的一下蒼白無比,她指著左側璃城鹽道辛元之妹辛詩羽,失了儀態大喊道:“怎麽會是你!”


    “怎麽?瓏兒認識這辛氏秀女麽?”冷漠有些驚訝看著靈瓏,自顧自道:“這辛氏秀女,朕看來倒也有些眼熟,不知是否在哪裏見過呢?”


    隻見跪在地上的辛詩羽,一身紫色輕紗隨著她跪在地麵而鋪散開,雙手規規矩矩放於身前,那一頭青絲相比其她秀女隆重的發髻隻是簡單挽起,上邊插著一支碧玉珍珠玲瓏步搖,臉上薄施粉黛,與之前那些秀女相比,實在毫不出色。妙就妙在,這辛詩羽淡掃黛眉眼含春,肌膚潤如白玉,櫻桃小嘴不點而紅,雖然隻是略施粉黛,卻掩蓋不住這絕色之姿,而這辛詩羽,乍眼一看竟與我長得毫無分差!


    我冷笑了一聲,若不是早在冷漠寢宮中看到這秀女的畫像,怕是今日見到會以為我倒是還了魂重生於世!


    辛詩羽嬌羞地輕輕開口道:“民女自幼在閨閣中長大,怎能有幸一睹都王龍顏!”


    “娘娘,娘娘!”素竹不明所以,輕輕叫了一聲渾身顫抖地女子,靈瓏一直盯著辛詩羽,這穿著、這裝扮、這模樣,若說她不是逝去的冷暖,誰人能相信!她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此時不能亂,不可亂!


    “瓏兒看起來對這位辛氏秀女倒是特別在意!莫不是你們二人相識?”冷漠淡淡笑了笑,問道。


    靈瓏看了一眼辛詩羽,有些別扭轉過身子對冷漠說:“都王,臣妾隻是覺得這秀女看起來溫順罷了!並不識得!”


    “難得瓏兒有看得順眼的秀女,便留下吧!你叫什麽?”冷漠淡淡開口道,靈瓏大吃一驚,急忙迴頭看向冷漠,卻在他臉上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倪端,就像他真的完全不識得眼前之人一樣。靈瓏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看向了辛詩羽,袖子裏的雙手早已握成拳,心中狠狠道:冷暖,不管你如今是人是鬼,都休想與我爭奪漠師叔!


    “民女辛詩羽叩謝都王、叩謝娘娘!”


    ……


    迴到宮中,靈瓏一巴掌打向了素竹,眼中露出殺意,惡狠狠道:“這便是你們與我再三保證的萬無一失麽?”素竹和素蘭急忙下跪道:“娘娘息怒,我與素蘭確實沒有見過今日的辛氏女的畫像,若是見過了,以辛氏女這絕色容顏我們二人定不會忘記的!”


    素蘭剛說完,素竹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磕頭認錯道:“娘娘素蘭該死,素蘭該死!”


    “給我查!璃城的鹽道辛元之妹,嗬嗬!冷暖,我才不理會你是誰人,你既然死在我手中一次,便別想再活命!”靈瓏火冒三丈說道。


    我站在冷漠寢宮中的窗戶前發呆,這辛詩羽究竟是誰,竟然與我長得一模一樣?世間沒有如此巧合之事!這時候冷漠從後麵抱住了我,下顎定在了我的頭頂上,他笑著說:“如何,今日這場戲,看得可還過癮?”我搖搖頭道:“這辛詩羽你可查過?可知道她是何人?”


    “拿到畫像之日,獄門已經暗中排查了,聽說那辛家確實有個女娃,隻不過年幼時被人拐走,不久前才找了迴來!”


    “這辛家父母還真是狠心,女兒丟了十幾年,一迴來便迫不及待送入宮中麽?”我冷笑了聲。


    “聽說是辛詩羽自己親自要求的,辛家二老為了彌補女兒,隻能順了她的意。”冷漠淡淡說道。


    “若是如此,那辛詩羽背後之人實在不容小視!接下來你將準備怎麽做?”我轉過頭問道。


    “那些人將辛詩羽送入宮中,無非目的便是我了!正好辛詩羽的出現倒是對我有幫助,靈瓏過了太久安逸的日子了,是時候該讓她吐露些真相出來了!”冷漠的聲音降了幾度,他忽然看向了我說:“這段時日怎麽沒有見到朵哈那丫頭?改明兒傳召她入宮,我正好有事要問她!”


    ……


    這一天,正好是金展宸巡視金家錢莊的日子,朵哈跟在他身邊一同坐著馬車,嘴裏咬著個蘋果,口齒不清道:“阿金,我差不多要走啦!”不知何時起,朵哈沒有再叫金展宸“少爺,”而是改口叫了他“阿金”,其他人都十分介意朵哈如此叫金展宸,可是金展宸好像十分享受朵哈如此叫他,從未因為朵哈的不敬而不喜過。


    金展宸聽到朵哈說這句話,心中漏跳了幾拍,他慢慢合上賬本,沒有跟以往一樣撒嬌,而是認真詢問道:“你要去哪?”


    朵哈看了一眼金展宸,覺得今日的他倒是跟往日滿身孩子氣的他不同,她沒有多想,說:“實話和你說了吧!我不是什麽被父賣進妓院的女子!我是江湖人,那日隻不過被人追殺情急之下才躲進了金家!如今過了這麽久,我要迴江湖去了!你若是想攔著我也是攔不住的,同你說一聲,不過是相識一場!咱們好聚好散!”朵哈這幾日想了想,如今暖姐姐已經入宮了,她留在聖德也沒有用,一個不小心便會見著虛無,還不如四海為家,四處遊蕩,這才是她要的!


    “我不許!”金展宸突然抓住了朵哈的手,不隻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生氣,滿臉通紅,氣急敗壞地說:“我不許你說走就走!我已經習慣你在我身邊的日子了!朵哈姐姐,我不許!”


    朵哈看到這樣的金展宸,隻不過把他當做弟弟般哄著:“金大少爺,我隻不過是一個婢女,在你身邊也有些時日了,若說報答收留之恩,如今也報答完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


    “難道為了我你也不能留下來嗎?”金展宸緊緊握著朵哈的手沒有放開,這下他真的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了了!朵哈突然愣住,急忙放下蘋果,擺擺手道:“啊,你別哭,你別哭啊!”她看到金展宸淚眼汪汪的模樣,心中頓時軟化了,一點辦法也沒有,金展宸多日與朵哈相處,早就知道朵哈拿這招無可奈何,雖然他多次想著改變自己在朵哈麵前的形象,可是如今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那你答應我,你不要走!你留在金府,日後我不會再讓你做婢女所做的事!你留在金府就好,不要走!”金展宸這下真的急了,他今日才發現,自己竟然拿朵哈沒有一絲辦法,他心中想著若是今日能夠讓朵哈留下,定要趕緊想個法子讓朵哈不在離去才行。


    朵哈看著金展宸,歎了口氣,說:“好吧,我便再留些時日!隻不過,無論我留下多久,終歸都有離去的一天!”她拍了拍金展宸的手背,就在這時,一顆石子透過車簾準確無誤打了進來,直接打在了金展宸的手背,金展宸大叫一聲,立刻縮迴了手,手背已經紅腫一片了。


    朵哈大吃一驚,急忙撿起落在馬車上的石子一看,大喊了一句:“停車!”掀開車簾一看,果然,虛無站在一件茶舍的二樓淡若自如地喝著茶,那顆石子便是他打下來的!


    朵哈生氣地輕踩車頂,飛上了茶舍二樓,將石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一臉怒氣道:“你這算幾個意思?”


    “隻不過告誡那人不該碰的不要碰!”虛無一邊說話,一邊倒了一杯茶遞給了朵哈,道:“天幹氣躁,這是上好的龍井,消消氣也好!”


    朵哈接過茶一把往身邊一倒,將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厲聲道:“虛無,你究竟想幹什麽?”


    “朵哈,我想做什麽你不是不知道!我若說想讓你在我身邊,你可答應我?”虛無看了一眼朵哈,歎了口氣。


    “虛無,錯過就是錯過了,如今與我這些已經為時過晚了!”朵哈沒有留下絲毫情麵迴絕了虛無。


    這時金展宸走了上來,虛無所說的他都聽見了,自從上次見麵,金展宸就覺得這這個聖德國的虛無丞相有些怪異,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喜歡朵哈!


    金展宸走了過來,臉上再也尋不到絲毫的孩子氣,他朝著虛無做輯,開口道:“原來是丞相大人,展宸失敬!”這是金展宸與虛無第二次相遇,虛無看向了金展宸,好個金府少爺,若說他還是個孩童心智,虛無是絕對不會信的,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可是短短幾年卻將金府錢莊開遍天下,這樣精明之人,不是狐狸是什麽?


    虛無麵無表情淡淡答了句:“無需多禮金少爺!”


    “阿金,我們走吧!”朵哈轉過身子,不想再與虛無糾纏,卻偏偏被虛無拉住了,一臉怒氣地拉住了朵哈,道:“你叫他什麽?”


    金展宸立刻抓住了虛無的手腕,虛無本來就一肚子怒氣,如今看著金展宸抓著他,輕輕一用力,竟把金展宸震飛了,朵哈大吃一驚,反手打向了虛無,大喊:“你做什麽?”虛無急忙放開了手,朵哈卻跑向了金展宸,金展宸絲毫不會武功,經不起虛無用內力打他。


    可惜,虛無並不知曉金展宸不習武,他看到朵哈一臉擔憂金展宸的模樣,怒氣更大,喊道:“你竟然為了他第二次朝我出手!”


    朵哈扶起了金展宸,勃然大怒,破口大罵:“虛無,你如今怎麽變得如此蠻橫無理!阿金,我們走!”


    虛無聽到朵哈這麽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再追上去了,他雙手緊握,氣的周身有些顫抖,為什麽會這樣!如今他越想接近朵哈,卻發現二人越走越遠了!他到底應該怎麽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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