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珍妮特從商隊首領那裏取得了5金幣的護送酬金,然後徑直朝城堡方向走去。秘爾城和她離開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但在心底仍舊給她一樣的感覺:永遠繁忙並充滿活力。她看到許許多多新奇的東西,魔法物品應接不暇,好像一夜之間這裏成了法師的樂園。


    從鎮門口到城堡十多裏地的路上,她就看到了至少三十名穿著法師長袍的人。她還不知道這其中有很多隻是學院的學徒,還以為他們都是聯合會的正式法師。


    城堡的門前總是站著六名守衛,還有一支十人的隊伍在城牆附近巡邏,隨時可以放下門閘並敲響警報。珍妮特知道在拐角那個不起眼的小倉庫裏總是會有氣元素符文衛士,它們聽到警鍾之後就會出來,協助防守城堡入口。


    這些守衛都沒有裝備電漿十字弩,不過隱藏在箭塔中的衛兵則是全副武裝。雖然城門從沒有遭受過攻擊,而且西格爾也認為隱藏在領地中的魔法陣能夠解決一切危機,但珍妮特還是這樣布置防禦。在她看來,這一方麵能夠用直觀的方式向其他領主展示力量,另一方麵這也是她認知中對刺客最好的防禦體係——但經過謀殺之神神廟的訓練之後,她現在已不這樣想。


    “喂,女人,你進入城堡有什麽事情?”一名尖盔上插著羽毛的隊長,將長矛在地上一頓,攔住了珍妮特。


    我是這裏的女主人,珍妮特很想這樣說。不過她的相貌和過去完全不一樣,誰也不知道這幅新身體裏裝載著舊靈魂。“我想去找瑞德牧師祈禱,保佑我家人永遠平安喜樂。”


    “那你進去吧,但記住不要離開神廟周圍用石子圈出來的範圍。小心被衛兵射出窟窿!”城門隊長大笑著嚇唬她,然後揮揮手讓她進去了。


    珍妮特深吸一口氣,從布滿矮人符文的城門洞下走過。她能感受到頭頂上的殺人洞(用鐵柵欄擋住。用來傾倒熱瀝青或者火油)中警惕的目光。在謀殺之神的神殿中接受訓練,讓她可以感受周圍的情緒和氣氛。城市裏的居民歡天喜地。可為什麽士兵都這麽緊張?


    盡管刻意壓低聲音,但城門隊長的話還是飄到了她敏銳的耳朵中。“沒見過這個女人,她的口音又刻意做成秘爾城的。你去讓哈奇注意觀察一下,別失去她的行蹤。”


    珍妮特知道哈奇,他是城堡的一個年輕仆人,總希望自己成為騎士,但卻沒有舞刀弄劍的天賦。平時他負責廚房的雜務,但更喜歡幫衛兵們跑跑腿。


    瑞德的神廟還是老樣子。石頭壘成的房子歪歪扭扭,但意外地非常結實。拱門上依舊沒有任何神的聖徽。


    鬆鬆散散的木頭門敞開,瑞德提著一壺水從裏麵走了出來,準備為他栽種的花草澆水。他看到珍妮特,突然站住了腳步,然後瞪大了眼睛。


    “是……是珍妮特?”


    珍妮特自己的驚訝絕對比瑞德還要大,被人直接認出來從來就不在她的設想當中。


    “二嘟,去找瑪娜或者那隻渡鴉巴隆,把領主大人叫來。”瑞德對身後的魔塚交代一句,然後珍妮特就看到全身沒一處對稱的二嘟答應一聲。然後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晃蕩著快要散架的身子往城堡方向走去。


    “這個時間隻有找到巴隆才能聯係上領主大人,你先進來坐一下。”瑞德上下打量珍妮特:“你的靈魂力量變強了。但和你現在的身體依舊沒有很好的結合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你得常來找我。但不過你能平安迴來就好,西格爾一直等著你。”


    珍妮特讓自己微笑著迴答:“他一直等著我嗎?”


    “是的。據我所知……算了,有些事情不應該由我說。你要知道自從知道精靈森林是被謀殺之神的信徒襲擊後,西格爾大人就開始到處尋找信徒的蹤跡。整個新大陸的謀殺之神據點被清掃一空,他一次又一次試圖在敵人中間找尋你的身影。”


    “那個傻瓜,多危險啊!”珍妮特身在舊大陸,也能知道新大陸的事情。那些從凱布鎮撤迴來的牧師向她描繪了據點被襲擊的前後。珍妮特很容易就從中確認了西格爾的風格。而隨著西格爾一次又一次消滅排名在前的刺客,她的編號也在不斷上升。


    “他一直還好嗎?”珍妮特覺得這個問題很笨。但依舊忍不住問出來。


    “見到你之後會更好。”瑞德笑著坐在地上。在神廟中他沒有椅子,而且他坐在地上和別人坐在椅子上一樣高。


    此時西格爾並不在城堡中。他和聯合會的法師們一起忙碌,一邊指導他們製作秘爾能核,一邊為聯合會的飛船提出建議。飛船防禦的部分是由防護係法師們主要負責,他們恨不得將飛船打造成烏龜殼,一點縫隙都不留下。可在西格爾的想法中,這艘飛船更重要的任務是進攻,更多的殺傷敵人,這樣才能為海姆領的安全貢獻力量——如果沒有這一條,他根本不會費力修造飛船。


    溫蒂和西格爾爭得麵紅耳赤,她不願意放棄太多的法陣空間,認為那樣會破壞防禦法陣的整體效果。“利用秘爾能核的元素召喚力量,依靠氣元素軍隊就能夠應付大部分的情況了,沒必要繼續加裝那麽多咒語杖和激發法陣。”


    單純從法術的角度來看,溫蒂說的沒錯,她的辦法無論是對能量的充分利用還是法陣的最大效率方麵都比西格爾的設想更好。可最佳化方案並不代表取勝方案,西格爾仍舊堅持自己的看法。如果是其他人,溫蒂根本沒有可能鼓起勇氣據理力爭,可是在西格爾麵前她已經不會緊張,在她表白之後,已經沒有什麽力量能夠再令她進退失據、手足無措了。強勢,我要強勢!溫迪不斷給自己鼓勁,她聽說珍妮特就是這樣的。


    西格爾正在頭疼。不知道怎樣跟溫蒂講道理。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從魔寵那裏傳來的訊息,二嘟說魔像瑞德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重要的事情?希望不是新的災難預言。海姆領逃脫了水源汙染和瘟疫的威脅,爆炸的地麵和大火山卻還沒有出現。西格爾猛地站起身來。對溫蒂點點頭權當告別,然後將自己傳送迴秘爾城堡中去了。


    女法師愣了一下。看到西格爾這樣突然走了,害怕的感覺一下子湧上來,抓住了她。剛才不會是氣到西格爾了吧?他連再見都沒有說!我真是個蠢才,笨蛋!


    珍妮特坐在瑞德麵前,手中拿著一杯香茶。她盯著晃動的茶水,讓嫋嫋的香氣蒸在自己臉上。她能在杯子中看到自己現在的臉:深棕色的頭發,還有些雀斑的稚嫩的臉,細長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就像一個錯過了發育的瘦弱姑娘。隻有這雙眼睛能讓珍妮特滿意,茶色的瞳眸如同一片淺色的海洋,不時會在眸心流轉出瑩瑩光澤。


    她不確定西格爾會不會喜歡這幅相貌,在和丈夫的相處時間內,西格爾有事會讓她變換相貌,可從未要求過這樣活著類似的臉龐。如果不看眼睛,這幅麵容長的非常普通,加上經過訓練後矮小纖細的身子和大大的手腳,就像一個整日勞作的普通漁家少女。


    西格爾傳送到庭院之中,徑直朝瑞德的石頭神廟走去。他一看到盯著茶杯的那名女子。心中就咯噔一下,有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覺湧了上來。他放慢腳步,眯著眼睛仔細查看。雙目之間運用上自己所有的魔法力量。


    咒語流轉,光華閃爍,他看清了一切,但又被眼淚朦朧。


    “這是誰?”他在心裏問自己,然後便確定下來。“珍妮特?是你嗎?”


    珍妮特突然驚醒,猛地站起來,眼含熱淚。“是我,我迴來了!”說完之後她就泣不成聲。


    西格爾丟下法杖,快步跑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城堡中的士兵和騎士們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紛紛張大了嘴巴。


    “你果然還活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西格爾將珍妮特舉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個圈,逗得她破涕為笑這才放下。“讓我看看你的靈魂和血脈怎麽樣了,轉生術……”


    他將手放到珍妮特的胸前,魔法的光輝穿透了她的身體,深入血脈之中。轉生術果然有效,現在已經沒有魔裔的血統殘留,而她的靈魂之火仍舊像以前一樣熊熊燃燒,熟悉而溫暖。這是珍妮特,絕對不會有錯的。


    可惜她並沒有如願轉生為精靈或者半精靈,而是因為意外隻能活在這具人類的身體當中,無形中減少了許多壽命。可若再長的壽命卻不能待在愛人身邊,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現在不是提起這些事情的時機,西格爾隻想和珍妮特一述衷腸。他收起咒語,捏緊了拳頭,興奮的說:“夢想成真了,你知道嗎,夢想成真了!”


    “別過於激動,西格爾,我不會突然消失,也不會變成怪物失控了。”珍妮特輕輕撫摸西格爾的臉頰,帶著淚痕微笑著說道:“能不能先帶我去看看艾薩克,實在想死我了!”


    “對!我這就帶你去!”西格爾這才注意到身邊還坐著一個魔像。“謝謝你瑞德,你帶給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消息!”


    “祝福你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西格爾用意念溝通空間鎖法陣,然後一揮手,帶著珍妮特直接傳送到艾薩克的臥室之前。他推開門,兒子正在床上午睡。他雙手攤開放在薄被外麵,睫毛在閉上的眼睛上麵輕輕抖動,嘴邊還有口水的痕跡。仆從魔像和水元素符文護衛看到是西格爾進來,仍舊保持守護姿態,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珍妮特跪在床邊,一隻手抓住兒子的小手,另一隻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她嗚咽著,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淚掙紮著湧出眼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流下來。


    西格爾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肩膀和後背,幫她舒緩情緒。


    城堡庭院中,瑞德看到被西格爾遺忘在地上的防禦法杖,搖搖頭走過去撿起來。隨後他的身子僵硬一下,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這根法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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