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聯軍在攻城營地外圍立了一道所謂的牆,一堆十尺高排成新月形的障礙物,由各種雜物構成:盛放木工工具的柳條箱,儲存釘子的大圓桶、堆積的圓木、鋸好的木板、還有收拾起來的樹皮和木屑,摞在大捆大捆的麻袋裏。


    一排淬硬的尖樁形成簡單的籬笆,布置在障礙牆的外圍,聊勝於無。他們認為海姆領不會離開城堡戰鬥,何必花費太大的力氣組織堅固的陣地?再加上聯軍的領導非常分散,也沒有強有力的監察,對於民兵偷懶的行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原本忙碌的營地被清理出來,未完工的投石機都移走,留出了好大一片空地。在空地上,布朗爵士正指揮他的“七武軍”布置敬神的場地。他們搭好桌子,擺上醃羊肉、熏雞和煮熟的穀物,幾罐菜油放在桌子下麵,用上好的臘封住口。


    在戰士之神的麵前,不要輕易攜帶武器,最好放在地上,置於腳邊。這樣的規矩很奇怪,但還不至於讓大家難以接受。據說萊斯特家族一直都是如此做的,不過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


    “不對!”布朗爵士在桌子旁衝三個幫手喊道:“把火盆拿遠一些,別這麽靠近罐子,著火怎麽辦?用繩子將投石機圍起來,別讓人接近。對!就在那裏捆繩子,你不會拿木棍支撐住嗎?真蠢!快點,你們這幫長麻子的農民,快點!”


    他的嗓門原本就很大,現在聲音也比在營帳的時候高多了。在野外的時候,一個大嗓門是非常重要的。他需要蓋過人嘶馬鳴、蓋過刀劍碰撞的噪音。更要蓋過傷兵痛苦的嘶嚎。領主更多地使用他們的肺來展示存在感,然後是旗幟,然後才是他們的長劍。


    一下午的時間,他們都在忙於布置現場。圍觀的人們看了一會兒之後感到無聊,也就陸陸續續離開了。尤其到了吃飯的時間。去的晚了恐怕就隻有稀粥了,這裏的觀眾走得一幹二淨。領主們更不關心這裏的情況,民兵們也沒有相應的知識,所以他們都沒有發現整個營地的異狀。


    這裏絲毫沒有戰士之神的聖徽,更不要說祭壇和雕像了。


    這場祈禱儀式原本就是假的,布朗男爵自然不敢設置神像。戰士之神喜好英勇的戰鬥。陰謀詭計與背叛是在褻瀆神靈。他努力克製自己不去看秘爾城的方向,因為害怕自己對弟弟的擔憂流露到臉上。當帕特裏克向他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心中的震驚難以形容,一向穩重而耐心的弟弟怎會有如此野心?不過對於家族來說,這個主意是一個絕妙的機會。時機稍縱即逝,不容的他過多猶豫。所以在之後的會議上,他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用宗教儀式的名義接管了攻城器營地。


    這裏原本是屬於“費爾頓”子爵的控製區,不過在子爵燒成灰後,大部分的騎士都已經漠不關心。他們的榮譽基本被主人丟得一幹二淨,留在營地這裏徒惹笑話。


    大家都在傳說真的費爾頓恐怕被人殺死不知道多久了,所以這些曾經發誓保護他的騎士實際是在為原本應該複仇的目標賣命。其他家族的騎士不會當麵提這件事情。但他們的目光仍舊讓費爾頓家族騎士難以承受。


    這樣一來,攻城營地在布朗男爵的詭計安排下,完全成了不設防的區域。


    天色逐漸變得昏暗。戰場上陸續點燃了火盆。雖然隻有屈指可數的七八個,但對於出城的軍隊來說卻有些麻煩。布朗爵士有些擔憂,若秘爾城沒有士兵前來,他們也不能暴露自己,率先把攻城器具簡單一把火燒掉。


    吃過晚飯之後,現場聚集了數百觀眾好奇地觀望。想要知道萊斯特家族的儀式細節。所以在沒有聖徽的情況下,布朗爵士虔誠的跪倒在桌子前。口中喃喃自語,默默地等待著。他麾下的騎士也有樣學樣。整齊的在他身後排列,安靜地等待命令。


    過了許久也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到什麽神靈顯靈的場麵,如此沉悶實在不討喜歡,因而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待到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這裏除了少數幾個巡邏的士兵之外,已經顯得空曠起來。


    布朗耐心的等待著,他也隻能如此。在他心中,自認為耐心是自己最大的的優勢,是連接努力和收獲之間的橋梁。他忍住膝蓋傳來的疼痛感,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猜測海姆領的戰士何時到達。


    他沒想到一隻手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要驚慌,我已經如約到達。”西格爾的身影逐漸浮現。一開始仿佛是蕩漾湖水中扭曲的倒影,後來逐漸變得清晰。他在法師袍外麵穿戴著費爾頓的盔甲,已經激活了防護普通武器、防護箭矢和護盾術。這些法術令盔甲散發著非常微弱的光輝,不過沒有足夠的咒語知識是分辨不出具體效果來的。


    “隻有你一個人?”布朗爵士雙手撐著膝蓋,努力站了起來。


    “目前是的。點燃這些攻城器具,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這樣絕對不行。”布朗說道:“如果隻有你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那麽我和騎士們怎麽演戲?是圍攻你,還是去救火?若有一支部隊,人數不需要太多,我們就可以假裝戰鬥,擴大戰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西格爾打斷了他的話:“我的任務是點燃投石機,我的部隊另有用處。”


    “我不明白。”


    “那你就安靜地看著。”


    西格爾站在空地的邊緣,麵前便是已經完工的投石機。這些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家夥用去了大量木材、牛皮、打磨光滑的獸骨和上好的鋼釘,它們的使命就是將巨大的石塊投向秘爾城的城牆。盡管矮人符文非常堅固,但也不能無限製的防禦所有進攻,也許過幾天之後城牆上便會出現破損。導致一點一點瓦解——費爾頓是這樣想的。


    不過他們馬上就要變成木柴,再也沒有發威的一天:西格爾張卡雙臂,閉上眼睛默念唿喚火元素的咒語,感覺胸腔中魔法的力量漸漸洶湧澎湃。他隨即睜開眼睛,揮動魔杖。開始憑空繪製魔法符文。


    一顆火球隻能引起爆炸和小範圍的燃燒,若是用來放火的話,施展一道火牆是更好的選擇。西格爾不斷聚集火元素,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對於這種元素的親和不斷上升,現在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對其進行控製。燃燒的火焰就像是他身體的延伸,他甚至有了步入火場也不會受傷的信心。


    一道墨綠色的射線從隱蔽處射來。飛向西格爾。法師正在專注於施展自己的魔法,所以他隻是有一陣心悸的感覺。


    塞拉嘴角掛著殘忍的微笑,這道死亡一指射線的卷軸價值不菲,她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其他法師那裏交換來。對於體質相對薄弱的法師來說,很難從這道法術的傷害中幸存。隻要西格爾一死。海姆領便不具備太大的威脅。


    她幻想著西格爾被法術命中,身體抽搐倒地,屎尿齊流,毫無尊嚴的死狀,心中充滿了興奮的狂喜。南方的局勢在“費爾頓”的幫助下大大改觀,聯軍已經形成,再扶持一個領導並不難。而且塞拉心想,既然費爾頓已經死亡。那麽功勞都可以是自己的了。利用斑紋山的財富,赤紅尖塔的建造也不會太難,自己終究可以積功。換取學習高級法術的機會。


    綠色的射線奔向西格爾,但是卻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阻礙,沒能最終到達目的地。空氣一陣扭曲,憑空出現一個有著複雜花紋的盾牌徽記。綠色的射線命中盾牌,被糾纏的花瓣緊緊纏住,很快就消失殆盡。


    與此同時。半空中浮現出半精靈法師的身影,他冷冷的注視著聚會現場。同時手向前一揮,一道明亮的閃光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爆發。隻聽見重重疊疊的障礙物後麵,傳來一聲慘叫,“我的眼睛!”


    伊迪斯法師的幾個徒弟也因為施展法術解除了隱形的狀態,他們利用任意門趕到了爆發閃光的地點。四個人配合默契,封鎖住她可能用來逃跑的法術。不論是傳送、氣化、移影等手段,都有相應的法師負責壓製。


    隨著幾名法師的出現,西格爾的軍隊也現出了原形。原來他請了六名法師聯手,用隱形法陣覆蓋了瑪娜的騎兵,掩護他們從城堡的大門出來。騎手們小心翼翼繞開壕溝,悄無聲息的避開看守,一直來到了攻城營地,沒有驚動任何人。


    半精靈伊迪斯從空間袋裏倒出一套怪異的鋼鐵盔甲,軀幹的部分是勒緊的皮帶,連接著四肢的部分。除了皮帶之外,其他部分都是極為沉重的鐵塊。它不是為了防禦而設計,完全是為了限製穿戴者的動作。西格爾大致看過去,這套盔甲上還刻有魔法陣,可以不斷驅散周圍的元素能量。當法師穿上這套盔甲之後,即使竭盡全力也很難施展成型的法術。


    “這是法師囚籠,”伊迪斯說道:“當你違反法師聯合會規定並被處罰的時候,就會有人給你穿戴上這個東西。隔絕了元素的力量,也就無法施展法術了。”


    西格爾點點頭,心裏卻不這樣想。在他的骨骼上還保有耐括斯的電漿紋路,即使不能從外界吸引元素能量,他還可以轉換儲存在紋路之中的力量,施展一兩個法術。但還是要克服一些困難,比如四肢上那沉重的鐐銬勢對施法姿勢的影響,沒有魔杖和法術材料也比較難辦。


    “你們會怎麽處置這個女人?”西格爾問到。


    “在諾克斯共同會的事情結束前,她會一直被囚禁看押。”伊迪斯說道:“你是一名法師領主,但為了聯合會考慮,在不涉及法師之間事務的時候,盡量隻以領主的身份行事。”


    西格爾搖搖頭,“我是不會自縛手腳的。”


    “魔法不應濫用。”伊迪斯說道:“一直以來你都致力於魔法的研究,元素符文護衛可以讓你在咒語學曆史上留名,何必在戰場上浪費太多精力?”


    “這不是浪費,”西格爾笑道:“這是實踐。”(未完待續)


    ps:感謝大家支持,心情好多了,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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