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並不是立刻舉行,雙方商定於下午,太陽落下一半的時候進行。雙方各能帶一名陪同人員,負責背負東西等雜項事務;雙方均不得褻瀆對方的屍體,這是一場體麵的戰鬥,並不是野蠻人的鬥毆。


    不過當事雙方誰都沒有把“體麵”放在心上。


    距離戰鬥開始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個時候雙方都不會發起進攻,不過西格爾還是命令一部分人注意防備。然後他走下城牆,來到珍妮特的房間。


    這裏散發著凝神熏香的味道,有助於緩解緊張情緒。當門窗緊閉之後,矮人在外牆上留下的符文可以有效阻隔噪音,所以房間中顯得安寧、祥和。


    摩黛絲緹打著嗬欠,側臥在軟榻上,腦袋一點一點。西格爾掌握著元素符文陣的核心,將收集來的能量全都製作元素戰士,所以龍女又恢複了吃不飽的狀態。再加上她一直擔心珍妮特,害怕她肚中神奇的小寶寶出事,精力高度集中,於是總會感到困倦。


    西格爾繞開摩黛絲緹,盡量不吵醒她。由於沒有感到威脅,所以龍女翻了個身,徹底睡了過去。臥室的大床上,珍妮特睡的正香,嘴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顯然正做著舒適的夢。西格爾輕輕撫弄她的頭發,將珍妮特小心的喚醒。


    “大地之母保佑,我可總算見到你了。”珍妮特用雙臂環繞西格爾的脖子,將頭深埋進法師的胸口。混合了植物芬芳和硫磺的怪異氣味飄進了鼻腔,珍妮特知道這是施法材料特有的味道,她能從這味道的掩蓋中過濾出屬於西格爾的氣味。深埋在記憶中的味道。


    “很抱歉,法術出了問題,把我扔去了虛空世界,好不容易才安全迴來,讓你受苦了。”西格爾說道:“既然我迴來了。你就安心將養身體,好好將孩子生下來,明白了嗎?”


    珍妮特點點頭,用盡全力親吻了西格爾,過了許久才鬆開。“萬事小心,知道嗎?”


    法師點點頭。為自己的妻子整理好枕頭,並蓋上被子。然後,他轉身離開,還有一場戰鬥需要準備。


    對於這次決鬥,絕大多數人都不理解。為什麽要離開城牆的依托和敵人一對一。即便是為了所謂貴族和騎士的榮譽,也不值得冒這樣的風險。但其實答案很簡單,這是法師和法師之間的戰鬥。西格爾已經發現了對麵的施法者,新大陸上隻有諾克斯共同會會來找他的麻煩。他們精通的精神控製法術,若刻意製造破壞,會牽連大量普通百姓,引發的混亂和死傷很難控製,西格爾非常擔心這一點。


    同樣。費爾頓也擔心西格爾的手段。從目前來看,法師領主精通元素係法術,這對於沒有城牆和城堡保護的軍隊來說。根本無力抵擋。隻要城牆能拖住,咒語能夠做到的事情是普通人很難想象的。法師永遠更擅長進攻,南方的聯軍可沒有城牆保護。費爾頓不願自己成為偵測魔法的哨塔和應對法術偷襲的護盾,導致每天都隻能困在營地中。


    諾克斯共同會要削弱南方領主的力量,讓他們混亂起來,自相殘殺。隻有這樣才能迅速從散亂的領主中選出最強者進行控製。將南方的人口集中,為諾克斯共同會服務。若是變成每天兩名法師之間的攻防。還怎麽派遣普通士兵,還不如盡早解決。


    兩名法師都具備左右戰局的能力。隻不過費爾頓不想暴露自己施法者的身份,所以才一直以戰士的身份出現。這個身份對他很有用,目前不能拋棄。他叫來了塞拉,讓她在兩人決鬥的時候遮蔽戰場。


    “我會使用濃霧擋住南方人的事先,這件事交給我吧。不過真有決鬥的必要嗎?”塞拉不是很明白:“你們兩個都是法師,卻在用呆頭騎士之間的規則戰鬥,為什麽要束手束腳?”


    “他的選擇很明智,很果斷,抓住了唯一逼我出場的機會。”費爾頓整理好自己的盔甲,對塞拉說道:“不愧是博學士法拉尼斯*師的學生,對戰場的直覺和對局勢的把握都在我之上。如果不趁這個時候解決他,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


    “卡斯帕*師交給我們的任務是摧毀海姆領,打通礦石大道。”塞拉迴答道:“沒有交代我們必須殺死西格爾.烏賊,至少在搞明白他的元素符文護衛的秘密之前不行。”


    “打通礦石大道是你的任務,不是我的。”費爾頓哼了一聲,說道:“一個年輕的法師,還有比這更好的獵物嗎?”


    塞拉突然想到了在共同會內部流傳的逸聞,卡斯帕*師的徒弟是一名精通變化係法術的怪人,在各種怪物形態之中來迴轉化,已經漸漸失去了本心。他開始認為自己是一名掠食者,人生的意義就是在食物鏈上不斷提高自己的位置。他總是喜歡尋找對手,並用敵人的死亡來進化自己。


    “你這個瘋子,變態,”塞拉的話在費爾頓耳中其實是讚美,不過女法師說的還有些道理:“使用濃霧,我隻能遮蔽戰場一段時間,你要速戰速決,不然他們定會上前查看,那樣你就會暴露。”


    “不會用太長時間的。”一層細密的鱗片爬上了費爾頓的皮膚,在盔甲之下形成了新的防護。


    決鬥的場地就在戰場中央,南方領主聯軍派遣士兵打掃戰場,清理出一片空地來。雙方的侍從檢查了周圍的地形,以防對方不講榮譽,設下陷阱或埋伏。所有人必須撤退到五百米之外,給雙方留出足夠的緩衝距離。


    西格爾和費爾頓分別騎馬到達,然後把韁繩丟給陪同人員。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相互打量著。費爾頓試圖從西格爾的表情中讀出他的心思,但卻感覺自己撞上了冷冰冰的牆壁。年輕的法師異常冷靜和嚴肅。對身體語言控製的很好,就像一名諾克斯共同會法師一樣。


    “莫爾,牽著馬離遠些,這裏不需要你在旁。”西格爾將視線從費爾頓的臉上移開,然後交代道:“若我想迴去。隻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了,用不著馬。”


    莫爾點點頭,率先離去。


    西格爾麵帶微笑看著費爾頓。他身穿鏈環甲,胸前用鐵板保護,上麵有九爪烏賊的圖案。這隻是一件臨時的盔甲,而且西格爾伸手解開了肩膀上的扣環。讓盔甲掉落到地上,然後被他踢到一邊。


    盔甲下麵自然就是法師聯合會的長袍,細長的腰帶上掛著法術材料包、幾瓶藥劑和一些卷軸。西格爾的魔杖被鏈子固定在手腕上,不會因為激烈的戰鬥而丟失。星之塵安靜地掛在腰側,銳鋒術護手散發著微弱的亮光。


    “你的手下在看著你。別讓他們失望哦。”西格爾說:“我看到了不少旗幟,有諾德家、裏特爾家、諾瑞家,甚至一些卡塔克家的人。你不知道他們家族的外號是笨鵝嗎?說不定他們正在興奮的等待戰鬥的開始,卻不知道其實什麽都看不到。”


    他知道我要遮蔽戰場,費爾頓心想,他故意用脫去盔甲的舉動逼我做同樣的事情,真是心思細膩。但是他知道沒有盔甲的束縛我反而更強大嗎?


    “西奧,過來。把我的胸甲解開,這是一場公平的戰鬥,我是一個有榮譽的人。”隨後。他也打發自己的隨從離遠些,這樣就不用費事滅口了。


    “西格爾.烏賊。”費爾頓說道:“看在都是法師聯合會成員的份上,拆掉城牆和要塞,離開這裏,否則你的性命難保。”


    “別說傻話了。”西格爾迴答:“我的城牆雖然是對付怨靈用的,但人類的武器很難奏效。隻要有我在,你們不可能獲勝。作為一個法師。你應該有足夠的智力看清楚這點。”


    “勝利?你以為我需要的僅僅是勝利?”費爾頓冷哼一聲,緩緩抽出了長劍。拄在身前:“我隻需要戰鬥和毀滅你就足夠了。”


    西格爾點點頭,也抽出了星之塵。他輕輕活動手腕,舞動長劍發出“嗚嗚”的破空聲。“你的盔甲看上去真不錯,應該很合身,會成為一件不錯的戰利品。咱們兩個法師,卻要先用長劍交鋒,這真夠諷刺的。”


    “這有什麽?一會兒你還會看到更神奇的事情。”費爾頓舔了一下嘴角,持劍衝鋒。


    兩支長劍交疊在一起,然後迅速分開。西格爾步伐更快,第二劍順勢抬起,刺向費爾頓的脖子。長劍迴防,將星之塵推向一旁,然後猛烈揮動,展開反擊。西格爾毫發無傷地避開,然後再次突刺。


    幾個迴合下來,費爾頓的外衣已經有多處損傷,但是一滴血都沒有留下來。他秘密覆蓋身體的鱗片破損了不少,但至少滑開了西格爾的進攻。星之塵如同舞者手中綢緞,在空中劃過一個有一個圓弧,然後找準機會如同毒蛇出洞,進行猛烈而致命的突刺。它切開外套,擊碎鱗片,逼得費爾頓步步後撤。


    西格爾一邊展現精靈的武技,一邊說話:“你的魔法呢?為什麽不用?需不需要我指點一下?”


    費爾頓嘟囔著,塞拉為什麽還不施放法術?但從武藝上說,西格爾.烏賊更熟練,他畢竟在使用自己的軀體,而不是像自己一樣還需要適應。這副費爾頓的皮囊身體素質太差,既不靈活也不強力,沒有絲毫特色。


    南方聯軍的領主們指指點點,心中訝異費爾頓的武技,沒有傳說中那麽好啊。不得不說,秘爾城的西格爾男爵有兩下子,他的劍術很有精靈飄逸靈動的感覺,看起來賞心悅目,而且威力不錯。相比之下,費爾頓則有些手忙腳亂,疲於應付。


    又是一劍刺來,在費爾頓的大腿上留下一道傷口,鮮血從破碎的皮褲上流出。費爾頓惱怒不已,‘該死的塞拉,賤女人到底在等什麽?’他不能再等下去,否則這場戲就要演砸了。周圍的水元素能量開始聚集,他準備要自己施放迷霧。


    而在這時,霧氣終於彌漫上來。費爾頓雙眼散發著黃色的光芒,舌頭從鋒利的牙齒中間吐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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