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開始漸漸西沉,冬季的白天總是短促無力。到目前為止,他們在路上什麽人都沒遇到。這種情況可以理解,畢竟剛剛經曆了收獲的季節,大家都在溫暖的房子中體會著富足的感覺,誰也不會輕易出來。


    北風漸起,但剩不下多少寒意。畢竟這裏還處於南方,一側還有高大的城牆山脈阻擋。由於他們是在下午出發的,所以趕不到下一處驛站了,今夜隻能在野外住宿。趁著天還有些亮光,莫爾騎著馬去林地拾些樹枝做柴火。


    西格爾當然有各種辦法可以製作火焰,他甚至可以從水中取出火來。不過莫爾的行動讓他想起了以前做騎士侍從時候的事情,再說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也需要鍛煉,於是便隨他忙碌。


    “大人,晚上吃點什麽?”莫爾點燃了火堆,解下了馬背上那個臃腫的背包。“我帶了肉腸、培根、今年的甜菜、洋蔥和上午烤好的新鮮麵包,還有一條河裏的鱒魚,清洗幹淨並抹了鹽巴。我還有三瓶紅酒可供您選擇。”


    “先吃容易腐壞的東西吧,將培根放在最後。”西格爾說道:“我怎麽有種出來郊遊的感覺?”


    “您已經是領主大人了。”莫爾迴答道:“其實應該有一整隻騎兵隊伍護送您。”


    “那樣的話你會為所有騎士一起做飯嗎?”


    “如果您同意的話。”莫爾說道:“我早些時候的願望是成為一個廚師,擁有自己的旅店。有很多房間可以住,然後親手做飯,聽客人們的稱讚。當然。我並不是說不想做騎士,隻不過從來沒敢這麽想而已。”


    看著莫爾熟練的架起鍋子,將最肥的肉腸切碎,煎出油來。然後加上了碎洋蔥和大蒜末起味,將平剖開的鱒魚肉放進裏麵。隨後他在魚身上加了一點紅酒。將它們翻了個身,並在鍋旁邊烤熱帶來的麵包。


    比自己服侍比爾爵士的時候流利多了,西格爾想。


    “成為騎士和成為廚師沒什麽矛盾。”他說到:“曆史上有一位名叫唐拓勒斯的騎士,非常的忠誠,以防有人在食物中下毒,專門為國王做飯。他的手藝受到了廣泛的讚譽。繁星王國許多菜都是他改進出來的。在他的家徽上專門繪製了鍋和鏟子。”


    “他是一名爵士?”


    “沒錯,一直做到了伯爵爵位,不過很可惜他的孩子隻繼承到子爵頭銜。”


    “為什麽?”莫爾問道。


    “國王吃多撐死了。”


    看著莫爾愣愣的表情,西格爾隻想開心地笑。唐拓勒斯伯爵確有其人,不過撐死國王並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是一個被利用的可憐廚子。


    “放心吧,我有克製力的。即使你做的再好吃,我也不會撐死的。”西格爾指著鍋子說道:“魚是不是快好了?”


    隨後,他們用熱麵包蘸著魚湯,美美的吃了一頓。晚上守夜的事情交給了渡鴉巴隆,所以莫爾也可以在照顧完馬匹之後好好睡一覺。冬季的礦石大道雖然人跡罕至,但也沒有太多野獸出沒。所以出門的第一天算是非常平安的渡過。


    從第二天開始,他們便要加快速度了。連續一天都在馬背上讓莫爾受盡了苦。大腿和膝蓋內側原本磨出來的繭子又被撐開,疼得他直抽冷氣。西格爾看在眼裏,但什麽都沒有說。傍晚時分他們經過一處獵人小屋。雖然裏麵空無一人,但裏麵有火爐,還堆放著木柴。西格爾決定在此休息,然後讓莫爾繼續去準備晚餐。


    年輕的侍從忍著不適,製作了油漬麵包和燒香腸,配上甜菜、蘿卜和蕪菁做成的湯。一切都做完了之後。臨睡覺之前,西格爾才對莫爾說:“以後記住。你受了傷要和同伴說。”


    “隻是小傷,大人。”


    “既然咱們兩一同上路。即便我是領主你是侍從,但仍舊是共同麵對危險的同伴,而同伴就是要互相照顧的。你覺得自己的傷是小事,但對於你的隊伍來說卻是大事。”


    西格爾拿出一瓶治療藥膏,遞給莫爾:“這是從精靈那裏買來傷藥,抹上一些,保管你明天就好。”


    莫爾撓撓頭,笑著接了過去。


    “還有,明天騎馬的時候,不要那麽緊張。讓馬匹帶著你走,放鬆大腿的肌肉,腳掌多用力,就會好些。”西格爾最後囑咐他,“明早砍一些木柴,將咱們用掉的補充上,這座獵人小屋還會迎來其他過客的。”


    隨著一路逐漸向北,兩個人也就不用在野外休息了。路上的旅店非常歡迎他們這樣的住客。騎士和隨從不會像傭兵那樣蠻橫,也不會像商人那樣挑剔,隻要勤叫著“大人,大人”之類的恭維話,就能得到打賞。


    綠野旅店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四十多歲的西蒙斯和他的家人經營著這個有七個客房的旅店,為往來的客人提供服務。旅店的後麵有幾顆果樹,樹下開墾出一小片土地用來種植蔬菜,圈裏養著豬和雞。所以他們廚房所用的材料基本可以自備,算得上是經營很好的旅店了。


    這裏已經算得上是樞紐堡的外圍,再向東兩天的路程就可以看到摩奇城堡——樞紐堡的外圍哨所之一。西格爾有意詢問樞紐堡的情況,而西蒙斯也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


    “現在那裏一切安好。”西蒙斯說道:“商隊進進出出,也沒見什麽影響。不管是去往摩拉之巔還是溪木鎮,鬥篷大道上仍舊繁忙。馬倫領主作為正統,能夠奪迴其祖上的城堡是正義的,而他能夠保持仁慈更是難得。整個樞紐堡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恢複了平靜,周圍的騎士也紛紛效忠,沒有發生戰亂實在是幸運。”


    “讓我們為他幹一杯。”西格爾端起了麥酒,喝了一口之後說道:“據說城裏多了座魔法塔?”


    “是的,這可是好事情。”西蒙斯說道:“深水城能成為新大陸最大的城市,不就靠著法師聯合會的魔法塔坐鎮嗎。這次聯合會也為樞紐堡修建魔法塔,那周邊就會變得非常安全,我們的日子也更好過。”


    “你不怕魔法師嗎?”


    “怕倒是有一點,但我這個人天生膽小,什麽都怕。”西蒙斯擦擦嘴上的泡沫,接著說道:“大人,你這是要去樞紐堡做什麽?也是要加入騎士團嗎?”


    “不,我隻是路過那裏,想知道那裏的領主是不是公正仁慈。”西格爾迴答道:“若是邪惡的人,必會受到製裁。”


    “原來您是位聖騎士。”西蒙斯驚訝道。他的眼珠子轉了轉,舔了舔嘴唇之後說道:“若是這樣,有件事情到可以和您說說。”


    西格爾微笑著鼓勵他,於是店主壓低聲音說道:“據說在這裏東北方的磨坊附近,有一夥吃人的強盜,從秋天開始已經傷害了五個商隊。摩奇城曾派士兵清繳,找迴了不少被啃得幹幹淨淨的骸骨,並聲稱已經消滅了強盜。不過據我的朋友說,那些士兵一個敵人都沒有找到。”


    “最近還有吃人強盜的事情發生嗎?”


    西蒙斯搖搖頭:“人是沒丟,不過我丟了兩隻豬。”


    “會不會是豬自己跑了?”


    “大人,那不可能。”西蒙斯擺擺手:“豬可是我的寶貝,每天我都會檢查豬圈的情況,把門關得緊緊的。再說,哪有豬跑了還會把門再給關上的情況啊?”


    “可是我不會幫你去找偷豬賊的。”西格爾苦笑一聲:“這樣吧,我給你三金幣,足夠讓你請人幫忙。再不濟,你也可以買一頭豬。至於你說的吃人強盜,我會去磨坊那裏看一看。”


    “太謝謝你了,大人。”西蒙斯收下金幣,喜笑顏開的走了。


    西格爾遵守承諾,第二天去了磨坊一趟,看看有沒有傳說中的吃人強盜。可磨坊仍在運轉,在那裏磨麥子的農民聽到西格爾的詢問都笑了。


    “西蒙斯膽小怕事,估計是聽到了什麽流言就信以為真。”他們說道:“吃人的強盜早就被吊死了!”


    若西格爾隻是一個普通的騎士,他定會相信這些話,也許還會迴到綠野旅店將西蒙斯打一頓出氣。不過他從這些磨坊的人身上感受到了魔法波動,開啟靈視後還發現他們在說話的時候頭上彌漫著一層黑霧。


    “強盜什麽時候被吊死的,有多少人啊?”西格爾追問道。


    隻要一問到細節,蒙在這些人頭上黑霧就會顯現出來,這說明有某種法術在起作用。這手段非常像是諾克斯共同會的法術,但為什麽費力氣掩蓋住一群強盜的事情呢?


    西格爾想到了銷聲匿跡的食人妖,他們很久之前就在樞紐堡附近出沒,難道那些吃人的強盜指的是他們?可是依照諾克斯共同會的力量,他們有必要和食人妖合作嗎?


    磨坊農民的迴答倒很一致——七個強盜都在摩奇城被吊死——有的人還能繪聲繪色的描述出細節。


    隨後西格爾向他們告別,一邊咒罵著西蒙斯一邊離去。不過他沒有迴到綠野旅店,而是帶著莫爾在周圍偵查。渡鴉巴隆也飛上了天空,四處尋找可以作為強盜營地的地方。


    可四麵全都是普通的田地,幾座樹林也太小,很難藏得住人。周圍的幾條小溪,邊上也沒有看到可疑的腳印。


    一切似乎都掩藏的非常好,寧靜祥和的樣子,可西格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來到一處平緩的溪流,清理出一片空地,開始布置簡易的法陣。


    若不用法術確認一下,他絕對不會放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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