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血城堡的四名騎手離開,王子殿下也沒有出現。城牆山脈突然降下雪花,一開始隻是又少又涼的小雪點,慢慢變成了紛紛擾擾的雪片。從營地往外看去,一切都迷蒙在漫天飛雪之中。宴會進行到這個時候也應該結束了,餐桌旁隻剩下三四個喝醉了的酒鬼在雪地中唿唿大睡——他們錯過了整場好戲。


    托德伯爵對於史林特家族的行為嗤之以鼻,說他們是“缺乏教養的鄉下貴族,在獸人的影響下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禮貌”。雇傭兵們對於禮貌方麵看的沒有他那麽重,他們更關心獸人先鋒隊的威脅。他們不敢直接麵對托德伯爵提出質疑,隻能在背後竊竊私語,互相傳遞似是而非的消息。不過第二天就有命令從王子營帳中傳出:所有人收拾行裝,後天後開始下山。


    一些傭兵認為時間還早,仍舊無聊的在營地周圍晃悠。不過已經有幾個精明的雇傭騎士開始默默收拾行裝,他們把武器放到了最外麵,多帶糧食,又把長久不穿的盔甲拿出來清理,然後穿在外套之下。很快,大家都有樣學樣,營地開始忙碌起來。


    托德伯爵正和比爾男爵及另外幾個隨軍貴族討論軍務,營帳的大門一直關閉著,誰也不能靠近。西格爾不在這場會議的邀請之列,他也樂得自己清淨。由於有鑰匙空間存在,所以西格爾能夠攜帶遠超別人的補給。前提條件就是,他得整理一下空間中的雜物,尤其是埃文後來扔進去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叫上珍妮特,把帳篷拉上,在隱蔽的地方打開了鑰匙空間。首先是幾本書,這是最好整理的,其中有法術書也有試驗筆記,裏麵記錄了血魔法師的知識結晶。這對西格爾來說是最有價值的財寶,不過需要時間好好研讀,目前隻能放在一邊。一些瓶瓶罐罐散落在空間中,裏麵盛放著不知名的藥劑和藥粉。這些東西看上去就充滿危險,還是等找到煉金術師研究一下再說。血魔法師的財物中並沒有什麽金幣,隻有五塊胳膊長短的銀錠——既可以作為財富,也可以融化之後作為製作魔法陣的材料。


    除此之外,幾張卷軸和兩根咒語杖可能是最大的收獲了。與魔杖不同,咒語杖是用來儲存魔法能量的,裏麵有成型的魔法陣,使用者隻需要使用咒語的最後部分就可以引發裏麵的能量,將特定咒語施展出來。盡管法師通過咒語使用魔法的時候會帶上各自的特點,魔法的效果也會因此出現差異,不過咒語杖大多會摒棄個性,選擇使用最簡單有效的魔法陣來釋放法術。這樣一來法師一上手就能明白咒語杖的作用和觸發方式。


    “閃光爆和解除魔法,不錯的咒語。”西格爾把咒語杖隨身攜帶。他看看珍妮特,突然有一個想法。作為流淌著魔裔血液的人,會不會有足夠的魔法親和能力來使用咒語杖?


    “珍妮特,我教給你如何念最後的觸發咒語,你試試能不能用閃光爆。”西格爾把咒語杖遞給她,然後細致地教給她瞄準的手勢。珍妮特非常緊張,拿著咒語杖的手哆哆嗦嗦,好像那是一個危險的東西。“我不是法師,還是別學了。我聽說亂動法師的東西會遭到詛咒,變成醜陋的怪物。”


    “你放心,不會的。我就在你旁邊,不會有什麽危險。”西格爾安慰她說:“釋放成功後別忘了閉上眼睛,這是一個強光法術。”


    珍妮特咽了咽口水,按照西格爾的指示將咒語杖對準無人的地方。在做間諜的時候,珍妮特也飲用過魔法藥劑,比如輕靈藥劑和隱形藥劑。和使用咒語杖相比,藥水隻需要忍受怪異的味道然後吞咽下去就行,不會讓她感到這麽緊張。


    “萊特……布拉斯?”她念咒語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發音是正確的。在咒語杖瞄準的區域,先是憑空出現一片粉塵,閃耀著星星點點的漂亮銀光。西格爾喊了一句“閉眼!”然後這些粉塵猛烈燃燒,如同正午的太陽突然出現在帳篷之內。一瞬間,所有陰影都被驅散,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到外麵白茫茫一片。


    閃光來得猛烈,消失的也迅速,幾秒之後光線就恢複到之前的水平。“真不錯,珍妮特,你果然能夠引動咒語杖的能量。”西格爾感到非常高興,因為這就代表小貓有了一定的防身手段。閃光爆沒有殺傷力,但是可以讓敵人目盲,是種非常好的輔助法術。等以後西格爾學會製造咒語杖的知識後,肯定會為珍妮特準備一套護身的咒語套裝。城牆山脈這裏很快就會成為與獸人的戰場,多些手段總是好的。


    “我,還是好緊張。”珍妮特先是長出了幾口氣,然後開心地笑了。“原來使用咒語是這樣的感覺,和我變身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西格爾,這咒語杖能用幾次?”


    “隻要不放在隔絕的空間中,咒語杖就能緩慢恢複能量。上限是連續使用三次,不過七八個小時就能恢複一次使用次數。”西格爾拿起解除魔法咒語杖,這一根就不交給珍妮特了。“我這個法術解除杖每天可以使用兩次,隻要你能知道對方的咒語類型,就可以嚐試抵消或者壓製其效果。這個需要相應的魔法知識,我就不給你了。”


    “本來就該你拿著,我又不是法師。”珍妮特迴答道:“你看我的手現在還在發抖,這裏怎麽變得越來越冷?幫我準備些熱的東西好嗎?”


    西格爾伸手摸摸珍妮特的額頭,隻感到如同冰雪一般。“你是不是病了,我去找裏斯醫師。”


    “別去,我隻是覺得很虛弱。”珍妮特把咒語杖收起來,在西格爾的攙扶下做好,披上厚厚的鬥篷。“我感到肚子空空的,需要吃些東西。晚上真是涼得要命。”


    “好的,我立刻給你準備。”西格爾變得非常擔心,他迅速升起篝火,然後找負責給貴族準備補給的人要了一小罐上好的葡萄酒,並將之倒進壺中。隨後他將水壺擱在火上,並在火堆旁插上幾個土豆。“我看到了他們還有蜂蜜,等我去拿。你看著葡萄酒,別讓它被煮沸了,隻需要熱了就好。”


    說完,他就離開帳篷,徑直去找裏斯醫師。他把魔寵渡鴉留下來看門,這樣就能時刻知道珍妮特的情況。營地裏一片罕見的忙碌景象,好多人聚集在補給官那裏索要物資,為一條毛毯或者幾個口袋爭執。西格爾從這些人中間擠過,卻發現醫師的帳篷是空的。


    他拽過身旁經過的人:“你知道醫師在哪裏嗎?”


    “宴會之後我看到他去埃文-金葵了。”那人緊接著問道:“你那裏有沒有多餘的保暖鞋子?”


    “沒有。不行你就用厚毛皮自己做一雙。”西格爾甩開他,又走向埃文住的地方。


    西格爾找到埃文的時候,他正在點火燉肉。他一邊用長長的木勺攪動鍋子,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話:“要說在大雪紛飛的時候吃什麽最好,我說肯定是熱騰騰的燉肉。醫師,如果你不多吃點的話,下山很快就會沒有力氣了。再說,山下說不定會有獸人,大平原上的部族一定都躲起來了。想要吃些真正的食物可就難了。餐籃的東西雖然味道很好,但是吃起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你什麽時候吃出奇怪的感覺的?”裏斯醫師饒有興致的問道。


    “就在這兩天。可能是我吃餐籃的次數太多了吧。”埃文看到西格爾到來,臉上露出了笑容,一邊招唿他過來,一邊為他盛了一碗燉肉。醫師低下頭,眯著眼睛觀察埃文——他要判斷換血脈手術是否完全成功。真王的命運是凡間一種強大的力量,除了一些強力神之外誰也查看不到。但是血脈卻是可以調查掌握的,通過這種手段影響命運之線卻是可行的手段。


    “埃文,等等再吃。我是來找醫師的。”西格爾也不囉嗦,進來之後就說道:“珍妮特,就是另一個被抽血的人,她的身體變得非常虛弱,冰冷,好像從內而外要被凍住一樣。你有什麽辦法嗎?”


    還不等醫師迴答,埃文就說了:“這和我做完手術之後一樣啊。醫師,你給我的那種藥就很管用。喝了之後,我精神恢複了好多,甚至感覺比以前都健碩了。”


    ‘當然,那是用來穩定並增強血脈的藥劑,自然會起到作用。’裏斯醫師心想,‘愚蠢的血法師梅格一心隻想奪取血脈,隻有他創造的血脈增強藥劑是真正的好東西,用來溫養王者之血正合適。珍妮特是個什麽東西?小小男爵的情婦而已。奪血魔法的後遺症再等兩天就能殺死她,一了百了。’想到這裏,他就說到:“藥劑我需要現配,需要等我一天的時間。”


    一天之後再給她隨便什麽藥劑應付過去就行了。


    “不用等,我這裏還有一瓶。”埃文轉身從腰包中掏出個盛著藍色藥劑的小瓶子,正要遞給西格爾,被醫師攔住了。


    “這是你昨天最後一次藥,怎麽到現在還沒吃?你給了出去,自己吃什麽?”


    “有什麽關係?”埃文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表情:“我昨晚喝的有點多,所以忘了吃。不過你看我一切都好啊,活蹦亂跳的。再說,你明天就配出新藥來了,我才不擔心呢。”說完之後,他就撥開醫師的手,把藥塞進西格爾手裏。“什麽也別說了,先吃下去,我就是吃這個好的。”


    “行,我去去就迴。”西格爾把藥拿好,然後問裏斯醫師:“還有需要注意的嗎?”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醫生也就隻能順水推舟的說:“放心吧,藥到病除。多給病人吃些湯水多的食物,不要喝烈酒,葡萄酒卻很好。”


    西格爾點點頭,離開了埃文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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