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還在那說個不停呢,道:“我說,你也別大手大腳了,存兩年錢,把房子買下來。我是這樣打算的,買一套大點的,裝修了,幹脆搬出來住。”


    “怎樣才算大點?”張少彬傻傻地問,覺得公司裏這些人,超出他的認知。是他趕不上形勢了嗎?不,是他所處的環境太奇特,他身邊的同齡人太早熟了。


    張雲飛剛畢業,工作都沒找,直接就創立了,要命的是,他還成功了。現在誰敢說巴拉裏裏的壞話,不說別人,他們這些身處其中的員工就得跟誰急,弄不好大打出手都有可能。據說張雲飛還比他小兩個月呢。


    李冰的業績一直比他好,他嫉妒得不行,可最後人家有目標有幹勁,相比之下,反而是自己天天沒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身處熱鬧的酒店,身邊嘈雜得很的張少彬突然覺得,自己被落下很多很多。


    孟子雨去門口張望一下,沒發現張雲飛過來,正要去找張一帆借手機,路過張少彬身邊,不小心碰到張少彬的椅背。


    自從發現升業務經理無望後,張少彬對孟子雨的心也淡了,人是巴拉裏裏一枝花,獻殷勤討好追求她的人多不勝數,她哪會喜歡自己這個升職無望的人呢。


    椅背震了一下,張少彬迴頭,見孟子雨一臉焦急,下意識道:“怎麽了?”


    “你瞧見張總了嗎?”孟子雨自然而然地道,在人群中找到張一帆,不待張少彬搭話,轉身朝張一帆去了。


    找張雲飛急成這樣,難不成兩人勾搭成奸?哦不,難不成她喜歡張雲飛?張少彬黯然神傷,果然女人總是向錢看,張雲飛是他們這群人中錢最多的了。


    孟子雨問張一帆借了他新買的手機,撥了電話過去。


    話筒裏傳來張雲飛的聲音:“就到。”


    張雲飛迴公寓收拾行李,打算團圓飯結束,直接去機場,所以提前出公司,這會兒才到酒店門口。


    孟子雨把手機還給孟子雨,眼睛朝門口望,絲毫沒有發現張一帆正意味深長地看她。


    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到處打聽,下午這幾個小時,人心思動,隻有如孟子雨這等忙得團團轉抽不開身的,才一心撲在工作上,而大多數人的心都飛到今晚的團圓飯上。過了五點,不少人開始收拾,等五點半到過去。時間一到,馬上往酒店趕。


    到現場之後,員工們情緒更加高漲,暢談理想,展望未來,除了談論今年在巴拉裏裏賺多少錢之外,便是談論明年要賺更多的錢。在座這些人,比同齡人多三五倍甚至十倍的收入,讓他們被父母誇獎,被親戚朋友當成楷模,成為“別人家”的小孩。這種自豪感,是從進巴拉裏裏開始的。


    他們在巴拉裏裏實現人生的價值,也在這裏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而這一切,是從張雲飛創立巴拉裏裏開始的。


    如果不是幸運地成為巴拉裏裏的一員,怎麽有讓人羨慕的高薪?和他們一樣高中畢業的同齡人還到處求職,四處碰壁呢,隻有他們拿著高薪,想買啥買啥,每個月把錢交到父母手裏時,看著父母的笑臉,就說不出的爽。


    不少員工感激尊敬張雲飛的同時,也極為擁戴張雲飛。重要人物都是壓軸出場的,張雲飛來晚了,員工們以為他是有計劃的,因而他出現在門口時,掌聲如雷。


    他們用熱烈的掌聲報答給他們一個全新展示才華的平台的ceo張雲飛。


    掌聲持久不息。隨時準備上菜的服務員們跑出來看熱鬧,見一群人用震得樓板嗡嗡響的掌聲歡迎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很奇怪,這個年輕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呢?


    張雲飛雙手輕壓,待掌聲停下去,笑道:“都到齊了?”


    “阿總!張總!”不知誰帶的頭,有節奏的唿聲響起來,員工們自發讓出一條路,讓張雲飛通過。


    牛雷笑吟吟道:“真是千唿萬喚始出來啊,你帶行李過來幹嘛?”


    他知道張雲飛晚上的班機,卻沒想到他連行李都帶來了。說實話,這次的團圓飯,牛雷很重視,這可是他三十二年人生第一次開年會,還是以股東兼cfo的身份,怎麽能不重視呢。


    張雲飛這小子一點沒把年會放在心上哪,要不然怎麽會連行李都帶來了?細想他覺得很不對,今天臘月二十五,距大年三十還有五天,就不能明後天再迴去嗎?非得今天。張雲飛這樣,可不僅僅不重視年會,簡直是沒把年會放在心上。


    牛雷有些不滿。巴拉裏裏今年取得的成績,可以算是奇跡,多少創業者夢寐以求都求不來,可是這小子卻一點都不在乎。


    服務員過來接過行李,張雲飛笑眯眯道:“等會兒直奔機場,省得來迴跑。”


    牛雷埋怨:“從這裏迴公寓能費多少時間?”


    張雲飛搭眼看去,見廳裏的安排,心中了然,笑道:“等得不耐煩了吧?”


    “我們恭候張總大駕,是應該的,大家說是不是?”張一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大聲表明立場。


    這馬屁拍的,讓人想抽他。牛雷狂翻白眼。


    張雲飛已經越過他,和張一帆勾肩搭背,李冰等業務員湊了上來,爭著和張雲飛說話。孟子雨想問張雲飛為什麽直到這時才來,可怎麽也擠不過去,急得直抹汗。


    這個聊兩句,拍拍那個肩頭,張雲飛如魚得水和業務員們打著招唿,氣得旁邊看著的牛雷直咬牙,他是cfo財務總監,工資都是從他手裏發,可他受歡迎的程度比張雲飛差遠了。我不簽名,你們能領到工資嗎?他氣唿唿地想。


    看看都招唿到了,張雲飛接過鍾麗絹遞過來的嘜,跳上小舞台,大聲道:“我代表巴拉裏裏,感謝大家半年來為巴拉裏裏的奮起而努力奮鬥!”


    掌聲瞬間把所有人淹沒了。


    張雲飛沒有長篇大論,待掌聲稍停,說了第二句:“相信大家明年拿到的錢是今年的二倍三倍四五倍。”


    掌聲持久不息。


    牛雷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剛想溜出去,就見張雲飛朝他招手:“牛總上來說兩句。”


    員工們又是鼓掌又是笑,直喊:“馬總上來說兩句。”


    牛雷不上去不合適。他上台接過張雲飛手裏的嘜,張雲飛一閃身溜出去了,瑪德,掌聲太響了,再呆下去說不定就震聾了。剛籲口氣,幾個早溜出來的服務員,就站在他旁邊,一臉好奇看他。


    張雲飛朝她們笑笑,道:“準備上菜吧。”


    牛雷說了什麽不清楚,隻聽裏麵掌聲熱烈。


    張雲飛慶幸哪,幸好跑出來了,這麽熱烈的掌聲,誰受得了啊。


    一個十七八歲的服務員鼓起勇氣問:“你是明星嗎?”要不是明星,怎麽那麽受歡迎哪?長得這麽漂亮,又這麽年輕,還這麽受歡迎,隻能是明星了。


    聽說今天舉辦活動的單位請了一些歌星來唱歌,難道這位就是?小妮子很想要合影簽名,不為別的,就為張雲飛實在是太帥了。


    張雲飛道:“不是,我是請明星的人。”說完進去了。偷懶一會可以,可不能偷懶太久。


    今晚的菜肴很豐盛,不過員工們的注意力全在舞台上,請的是m市最有名的幾個歌手,雖然不能跟當紅明星比,可流行歌曲還是唱得挺有水平的。


    張雲飛和牛雷舉起酒杯,一桌桌敬酒,時不時勉勵員工們幾句,說:“好好幹。”或是:“辛苦了。”


    每到一桌,員工們都興奮得不得了,站起來舉杯迴敬。


    現現場氣氛熱烈。


    敬了一圈酒,迴到兩人單獨那桌,牛雷小聲問:“什麽時候走?”


    張雲飛看一下手機,道:“再過半小時。”


    其實兩人處於同事、老板和員工、朋友之間的微妙關係,也就是所謂的暖昧了,畢竟沒有揭開窗戶紙,確定男女關係。張雲飛此時一心想快點趕到機場,哪有空去想孟子雨這位常常一起吃晚飯的朋友,為公司出過大力的設計部經理?


    為什麽非得今晚趕迴去?牛雷不解,孟子雨也同樣不解。


    決定開年會後,張雲飛希望將日期放在臘月二十四小年前,可是臘月二十到大年三十這段時間,各大餐館爆滿,沒能訂到合適的場地。不上檔次的酒店不能要,但凡稍好一點的,很難找出這麽大的場所,既能同時容納這麽多人用餐,又有地方安放舞台。


    也是張雲飛和牛雷經驗不足,要是提前一個月預訂,便不會遇上這樣的事了。


    鍾麗絹跑了幾天,才找到現在這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店。這個大廳,原本是一對新人準備結婚擺酒宴的,後來不知出了什麽事,取消預訂了。要不然隻怕連這樣的地方都找不到。


    孟子雨正猶豫要不要擠過去湊熱鬧,同桌的設計師小華和行政文員薑小魚兩人咬了會兒耳朵,一齊起身,朝那桌走去。孟子雨忙問:“你們去哪?”


    小華迴頭笑道:“向張總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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