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竹:


    “加班就是工作,就是在單位上沒做完的事情,帶迴家來做,所以媽媽現在得工作了。”


    在章一諾的眼裏,一切都是那麽好奇:


    “媽媽,什麽叫單位?”


    宋雅竹想了想,說道:


    “單位就是媽媽上班的地方。”


    章一諾總算明白了,點點頭,一雙小手搖著宋雅竹的大腿,近乎哀求地說道:


    “媽媽媽媽,你陪我玩兒吧……”


    宋雅竹正用尺子在紙上畫直線,被章一諾這一搖晃,一條好端端的直線畫斜了。


    章一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了大禍,還在不依不饒地搖著宋雅竹的大腿:


    “媽媽陪我玩兒吧……”


    宋雅竹的心裏已經隱隱地有些火氣了,她不得不離開椅子,站起身來,蹲下身子,用嚴肅的口吻對章一諾說道:


    “跟奶奶下去玩兒,媽媽要工作!”


    當某個想法在小孩的腦海裏生根後,這個想法就會很快的發芽、瘋長。此時,章一諾一心希望媽媽能陪自己玩玩,她不甘心地說道:


    “媽媽陪我玩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宋雅竹猶豫了一下,隻好同意了女兒的要求:


    “好,就一會兒啊!”


    章一諾立即破涕為笑:


    “好啊好啊……就一會,媽媽,我們來玩兒石頭剪子布的遊戲吧!”


    就這樣,宋雅竹與女兒玩起了遊戲。


    盡管宋雅竹的心思壓根兒就不在遊戲上,但章一諾卻顯得特別高興。在小孩的眼裏,玩兒遊戲就是玩兒遊戲,根本不存在心不在焉或一心二用的事情。


    為了能讓媽媽多陪自己玩玩,章一諾故意讓媽媽贏,她以為,媽媽贏了就會高興,高興了就會陪自己玩兒。


    章一諾說:


    “媽媽,你出石頭吧。”


    宋雅竹於是出了石頭。


    緊接著,章一諾出了剪刀。


    章一諾高興地喊道:


    “耶!媽媽贏了媽媽贏了!”


    如此往複了大約七八次,宋雅竹的耐心沒有了。


    宋雅竹首先叫停了這種遊戲,說道:


    “好了,媽媽已經陪一諾玩兒了,現在,一諾要遵守承諾,媽媽開始工作了。”


    章一諾一聽,頓時滿臉的不高興,她正玩兒在興頭上,對於媽媽的突然叫停,很顯然一時半會還難以接受。


    見女兒猶豫著,宋雅竹站起身來,拉著女兒的小手,朝門外走去,對著外麵喊道:


    “奶奶,把一諾帶下樓去找小朋友玩兒!”


    黃秋容剛剛收拾完廚房,聽到喊聲,立即在廚房裏迴答道:


    “好了好了,走吧,一諾,跟奶奶下樓去玩兒——”


    章一諾不依不饒地說道:


    “不,我就讓媽媽陪我玩兒!”


    宋雅竹已經陪孩子玩了二十多分鍾了,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聽女兒這麽一說,她覺得有必要拿出大人的權威了。宋雅竹繃著臉,嚴肅地說道:


    “不行,現在時間到了,媽媽還要工作!”


    章一諾一聽,立即緊緊地抱住宋雅竹的腿部,喊道:


    “不不不,我就要媽媽陪我玩兒,我要媽媽……”


    宋雅竹火了,猛地一巴掌打在章一諾的小屁股上: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趕緊下去玩兒,別來打擾我!”


    章一諾“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哇哇……他們都有朋友,就我沒朋友,我好孤獨……哇哇……”


    宋雅竹一怔,孤獨?這孩子小小年紀,是什麽時候學會孤獨這個詞的?在那麽瞬間,她覺得女兒實在是太孤獨了,雖然自己在家裏,但因為不能陪她玩兒,對於小孩來說,這種在家也就顯得沒有多大意義了。


    見宋雅竹態度堅決,擅於察言觀色的黃秋容抱著章一諾朝門外走去,一路上,章一諾在奶奶的懷裏不停地掙紮著,嘴裏嚷著:


    “我要媽媽陪我玩兒……陪我玩兒……”


    等女兒的哭聲完全消失在電梯裏,宋雅竹卻並沒有擺脫糾纏的快樂,相反,她的內心像是被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她覺得自己太愧對女兒了。雖然自己的身體在家裏,但卻不能陪女兒一起玩耍,這樣的陪伴又有什麽意義呢?


    或許,是應該像丈夫堅持的那樣,給女兒再多留一個親人在身邊?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宋雅竹就強行掐斷了自己的思路,強迫自己不去繼續朝下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怕自己無法堅定先前的立場,她怕自己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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