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高煦和朱高燧走後,紀綱下樓,來到那個有密道的雅間,李春恰好從外麵繞迴來,苦笑著說道:“密道隻有十多丈,僅容一人通過,出口在三元樓後麵的垃圾堆旁邊,想必挖地道的泥土也是從那裏運走的。出口極其隱蔽,我們的人沒注意,然後在出口處向西走三十丈,有一座碼頭,上午有人看見那裏停了艘漁船,但是檢查過沒問題,剛才去看,漁船已經不見了,顯然黃昏已經走了。”


    紀綱沉默了一陣,“我們在三元樓後麵的人有沒有看見黃昏出現?”


    李春搖頭,“看不見也很正常,畢竟那個垃圾堆阻擋了視線,何況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樓上,怪不得兄弟們。”


    紀綱搖頭,“倒沒怪大家的意思,說到底還是黃昏技高一籌。”


    咳嗽一聲,“走罷,迴去等陛下旨意。”


    走了幾步,又道:“三元路這邊的人別帶迴去了,直接在這邊審問就行,免得給陛下猜疑咱們屈打成招,反而會給黃昏增加借口和理由。”


    李春立即對身後一名緹騎叮囑。


    紀綱再道:“卞玉樓的家人也不用去抓了,想必轉移了,不用浪費時間在這上麵,當務之急,是要穩定心態,在全程搜查黃昏,並且調查背後要刺殺兩位殿下的主謀,尤其要盯住黃府,必要時刻,可以讓緹騎進駐黃府。”


    李春立即去照辦。


    布置下去後,紀綱這才鬆了口氣,騎馬迴去的路上,心中七上八下,他實在猜不透黃昏還有什麽後手——就算沒當場殺他,可謀害兩位藩王這個罪名,他黃昏也背不起。


    他到底會有什麽後手?


    ……


    ……


    乾清殿,朱棣正在批閱文淵閣內閣那邊送過來的章折,內侍康寧小碎步跑進來,“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棣抬起頭,“怎麽著。”


    康寧低頭,小聲匯稟,“太子殿下他迴來了,在殿外候著,奴婢多嘴問了一句,好像是三元樓那邊,趙王殿下和漢王殿下的碗裏檢查出了有毒。”


    朱棣啪的一下站了起來,又坐下,“有人要謀害老二和老三?”


    是老大?!


    貌似也隻有老大有這個動機。


    朱棣不動聲色,“宣太子。”


    康寧立即轉身,尖銳著嗓音喊道:“宣太子殿下覲見。”


    站在門口的小內侍立即小碎步跑出去,來到乾清殿大門外,對守候著的太子朱高熾尖銳著嗓音喊道:“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覲見!”


    朱高熾甩開攙扶著他的內侍,咚咚咚的跑起來,衝進乾清殿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地,“兒臣朱高熾,參加父皇。”


    朱棣嗯了聲,“怎麽個狀況?”


    朱高熾額頭上汗如珠簾,不敢有絲毫隱藏,將過程詳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有人在二弟和三弟的碗裏下毒,所以兒臣的碗裏才會沒有毒。”


    朱棣笑了起來。


    冷笑。


    緩緩起身來到朱高熾麵前,盯著這臃腫不堪的太子,從鼻子裏哼出幾個字,“老大,是你嗎?”


    朱高熾嚇了一跳。


    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急忙磕頭,腦袋落在地上再也抬不起來,“父皇明鑒,兒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親兄弟啊。”


    朱棣哦了一聲,“哦?!”


    老子會信?


    皇位誘惑下,別說謀害親兄弟,弑父這樣的事情都有,曆史上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唐太宗一世英明,李淵的退位不也疑點重重麽。


    咳嗽一聲,覺得自己似乎找錯點了,不著痕跡的道:“老二和老三沒事吧。”


    作為一個父親,還是應該關心一下兒子。


    朱高熾急忙道:“迴陛下的話,我的內侍在檢查了我的碗後,漢王和趙王也說檢查一下,萬幸檢查了一下,查出了碗中有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朱棣點點頭,“起來吧。”


    再怎麽說也是太子,而且他今天並沒有錯,看著兒子那臃腫的身材跪在地上不停的顫抖,朱棣心裏也難受。


    一句起來吧,朱高熾的心瞬間就穩了一些。


    卻不敢爬起來,“兒臣不敢,奉皇命出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差點留下終生遺憾,也辜負了父皇,請父皇責罰。”


    朱棣嗯道:“起來罷,這事查清楚再追責不遲。”


    朱高熾這才敢爬起來。


    朱棣迴去坐下,說道:“你當時不該離開的,朕估摸著這個時候……紀綱已經砍掉了黃昏的腦袋,你要是留下,紀綱第一時間砍黃昏,你要是反應得過來,也能阻止。”


    朱高熾又出了一身冷汗,“兒臣是被王謙帶走的,當時也沒反應過來,再者,紀綱膽子再大,也不敢當場砍了黃昏的腦袋罷?”


    朱棣冷哼一聲,殺意如織,整個乾清殿仿佛結了一層寒冰,“這不是膽子不膽子的問題,謀害大明藩王,別說紀綱敢不敢砍的問題,如果查證清楚是黃昏所為,朕便隻能揮淚斬馬謖!”


    這是底線問題。


    你黃昏今日敢謀害大明的藩王,明天是不是就要瞄準太子了,等過段時間,老子朱棣是不是就變成你黃昏的目標了?


    這是零容忍的事情。


    朱高熾心中一驚,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幫黃昏說幾句,而且他認為這個事情絕對不是黃昏的作為,很可能是紀綱的陰謀詭計。


    對這一點,朱高熾深信不疑。


    道:“以今天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來看,黃昏就算有這個忤逆之心,也不會選擇今天這個場合,當時的情況下,無論是二弟、三弟,還是兒臣,隻要任何一個人出了問題,他黃昏都是最大嫌疑,所以兒臣一位,黃昏不會如此愚蠢。”


    朱棣搖頭,“太子啊,有些事知人知麵不知心,你覺得黃昏不會愚蠢,朕也覺得黃昏不會愚蠢,但假若黃昏恰好抓住了我們這種心理,就這麽行事呢?”


    在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黃昏就有最大的嫌疑!


    朱高熾不說話了。


    不是他不想幫黃昏說話,是因為再說下去,他也要被朱棣懷疑,懷疑這件事從始至終就是他和黃昏兩人的合謀。


    朱棣咳嗽一聲,“賜座。”


    康寧立即搬來一把椅子。


    朱棣道:“等等看罷,老二和老三該迴來了,北鎮撫司那邊也該派人來匯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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