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滿懷殺意。


    小寶慶之於他,不啻於女兒之於父親,這種寵溺的感情,是其他人難以想象的,現在有個男人想搶奪他最寵溺的女人。


    能忍?


    才怪。


    若是尋常時候,或者其他人,朱棣很好處理。


    一句話的事情。


    拖下去。


    紀綱會教他做人。


    但這個人是黃昏,他提出年號永樂,連新組內閣,編修全書、下西洋都是出自他那顆腦袋,今日平叛、削藩的見解,也甚合朕心。


    這顆腦袋,朱棣真舍不得殺——至少在沒有絕對觸及到他的逆鱗之前,朱棣不願意殺。


    暗暗思索這事怎麽下台。


    小寶慶的麵子不能丟——也是皇家麵子。


    黃昏又不能殺。


    這個時候,就顯示朱棣帶著徐皇後出宮的好處了,終究是女人,更適合這種場麵,站了出來,溫柔笑道:“寶慶,休得胡唚,黃進士乃是斯文人,豈會如此沒風度,定是你聽錯了。”


    小寶慶笑眯眯的,“是麽,黃進士?”


    黃昏一臉尷尬,歎了口氣,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苦笑著道:“是微臣失禮了,公主殿下想要如何懲罰,微臣都願意接受,隻要不淨身,都好。”


    徐皇後愣住。


    她沒料到,黃昏竟然會承認這件事,倒是個敢作敢為的男子漢,可你這小子也不看看時候,更不看看我家三妹那臉色。


    簡直不知輕重。


    朱棣沉默半晌,問寶慶,“你想怎麽處罰他?”


    小寶慶歪著頭,“罰他一年薪俸吧。”


    這小惡魔早熟。


    而且聰慧。


    一眼看了出來,皇兄和皇嫂似乎有護著黃昏的意思,不過她也不是想讓黃昏掉腦袋或者進詔獄,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就是要給黃昏的後院放一把火。


    讓你嘚瑟。


    讓你調戲我。


    想睡我?


    門都沒有!


    想到這,小寶慶眼睛咕嚕嚕的轉,嗯,迴宮後要找老宮女問問,男人和女人睡覺到底有多美妙,為何大家都對這事樂此不彼。


    早熟的小寶慶,開始走偏了。


    朱棣鬆了口氣,其實這事吧,別說,小寶慶今天這麽一提出,他還真有了心思,再有個五六年小寶慶就及笄了,到時候挑選駙馬是個頭疼的事情。


    那時候黃昏也剛及冠沒多久。


    是個好人選。


    不過有個問題,黃昏已經有了正妻徐妙錦,總不能讓自己最寵溺的妹子去做個平妻吧,我朱棣的顏麵放在何處?


    大袖一揮,對狗兒太監道:“等下迴去,你去通知戶部、吏部值守的人,罰黃昏一年薪俸——呃,他沒薪俸了?那就扣一年的廩糧。”


    狗兒立即應諾。


    朱棣冷眼看了一眼黃昏,“別太飄了。”


    說完帶人離去。


    徐皇後若有所思,走出老遠後,悄悄拉了拉朱棣的衣袖。


    兩夫妻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心態。


    別說,黃昏還真是個優質人選。


    可惜小寶慶不能當平妻,這是個問題。


    小寶慶趁著朱棣和徐皇後不注意,迴頭對黃昏做了個鬼臉,又做了個哭臉,示意你迴家哭鼻子去吧,狡黠萬分。


    黃昏唉聲歎氣,迴頭弱弱的看著妻子,尷尬的道:“其實我就是和她開個玩笑。”


    徐妙錦笑靨如花,“嗯,我知道。”


    黃昏愣住,“你不怪我?”


    徐妙錦嗬嗬直樂,“姐姐和陛下不知道寶慶隱藏著什麽性情,我能不知道,早些時候在乾清宮,我和四妹見過她一次,她和四妹差點打起來,就她那性情,什麽話都做不得真。”


    黃昏長籲了口氣,“你理解就好。”


    徐妙錦轉身迴府。


    黃昏立即屁顛顛的跟上,有這麽善解人意的老婆,夫複何求,隻好今夜好好練習一下****,好好補償一下我的錦姐姐。


    然而……


    黃昏還是太天真了。


    就算這是封建社會,就算這是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大明王朝,就算徐妙錦為了愛情,也會接受黃昏再娶平妻納小妾,也樂意緋春成為通房丫鬟,但不代表她沒脾性。


    美好的夜晚,本該錦衾帳暖擁香懷的黃昏,卻孤單寂寞冷的睡在書房。


    吃了飯,徐妙錦就迴房。


    然後關了門,黃昏忙完事去敲門,隻聽到他心愛的錦姐姐一句話:“你自己睡!”


    明顯生氣了。


    黃昏也是個無奈,但又不能發作。


    對於心愛的女人,要寬容。


    何況這本來就是黃昏的錯,他不是那種大男人主義過度的人,錯了就要認罰,小寶慶的懲罰自己可以接受,妻子的懲罰就不能接受了?


    沒有道理嘛。


    於是隻好去了書房,偏生徐妙錦似乎是故意懲罰他,書房裏並沒有放被褥,想去找下人們要被褥,又覺得丟臉,隻好蜷縮在書房裏。


    這就淒涼了。


    三更燈火四更雞,黃昏冷得不行的時候,書房門被推開,緋春低著頭,將一床被褥塞到黃昏懷裏,兔子一般躥了出去。


    緋春知道姑爺在受罰。


    本該喜聞樂見。


    可不知道為何,看見書房裏孤單的燈火,想著姑爺冷成狗的樣子,心裏竟然有些難受,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備用的被褥抱了一床給他。


    又有些害怕……深怕姑爺拉住自己,然後霸王硬上弓。


    這樣的事情,在大院裏又不是沒有。


    而且很常見。


    所以她溜得賊快。


    黃昏抱著被褥,盯著兔子一樣跑了出去的緋春,感歎了一句,“是個好姑娘啊。”


    腿挺長的,就是瘦。


    雖然已經及笄,但依然……或者說可能一直會是這種青梅風情。


    如楊柳。


    想折……


    ……


    ……


    應天城一片喜慶,民間坊子並沒有因為梅殷的事情而受到多大的影響,該熱鬧的繼續熱鬧,但是很快,在民間的熱鬧之中,多了一些傳言。


    整個應天喜慶氣氛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這個傳言很不簡單。


    因為說得有頭有眼,而且各項證據充分,與其說是流言,還不如說是秘密。


    傳得很快,一兩天時間傳遍了全城。


    但沒人敢公開說。


    隻能私下裏閑聊,就是私下裏說也提心吊膽。


    因為這個流言涉及到朱家。


    紫禁城內的朱家。


    流言的內容,簡而言之一句話:大明徐皇後和永樂新晉寵臣黃昏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超越男女的複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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