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京營士卒和錦衣衛開始配合,在應天城全程盤查外來人口,並通過各種方式敲打地下幫會,讓他們從近期到正月十五以前,都老實一點。


    同時,京營在城外的駐防也更換了一批。


    京畿附近城市裏的錦衣衛千戶所、百戶所,除留守必要之外的人手外,其餘的盡數被召迴應天。


    國子監附近。


    黃昏那處莊園周圍一裏之內,每日都有官府人員盤查。


    絕不允許任何外來人居住。


    一時間,應天城風聲鶴唳。


    表麵上看,似乎是朱棣擔心皇後送親時候的安危,提前在做安防工作,實際上大家誰都心裏敞亮:朱棣要出宮了。


    這又不是萬人空巷的上元節。


    皇後去參加婚禮,最多就是遇刺:可誰吃飽了撐著去刺殺皇後?


    完全傷不了皇權分毫。


    就算成功,朱棣不過是傷心一陣換一個皇後而已。


    謀刺者反而會遭受到朱棣的瘋狂報複。


    所以沒人刺殺皇後。


    朱棣也應該清楚,要不然去年的上元節,他也不會那麽輕易的讓徐皇後出宮去賞玩燈會。


    所以這些安防力量,是為朱棣自己準備的。


    ……


    ……


    時間流逝。


    眼看婚期將近,黃昏忙得昏頭爛額,好在有過來人吳溥幫忙打點,又有吳李氏全力幫助,忙碌之中一切都有條不紊。


    婚禮前的第三天,黃昏搬去了新宅。


    邀請吳溥一家。


    吳溥本來是拒絕的,說你也成婚了,該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間,我們一家人就不來湊合了,人多容易出矛盾。


    黃昏也不勸說,讓人直接搬家。


    吳與弼雀躍的很。


    吳李氏夫為妻綱,看吳溥。


    吳溥攔不住搬家的工人,也攔不住歡唿著要住大宅子的吳與弼,隻好去了。


    新宅很大。


    要靠自己幾個人打理,估摸著新宅要變荒宅,在搬遷進去之前,黃昏已經買了十餘個小廝和七八個丫鬟,又雇傭了廚娘。


    管家就省了,讓吳李氏來操持家業。


    若是吳李氏不願意,錦姐姐也可以。


    錦姐姐能操持徐府,管一個小廝、丫鬟加上東家才三十個人的新宅,完全麽得問題。


    從今以後男主外女主內,小日子不要太幸福。


    喬遷新居沒有宴請。


    就黃昏和吳溥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了頓晚膳。


    倒是意外。


    消息靈通的狗兒太監,著人送了尊山水景石過來,價值不菲——咱們的狗太監身家還是不錯的,這一兩年很攢了點家底。


    朱棣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小錢可以。


    不越線就行。


    內官監大監鄭和著人送來了一幅山水畫,竟然出自南宋名家之手,其素有梁瘋子之稱,曾在宋寧宗時期擔任畫院待詔的梁楷。


    朱棣和徐皇後沒有表示。


    當領導的,你一個下屬沒請,領導才沒心思管你搬家的事情。


    賽哈智比較實惠。


    雖然黃昏沒請南鎮撫司的人,他還是和眾多中層幹部,大家人人出了個禮:都是按照經濟走親習俗,喬遷禮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既不見外也不拍馬屁。


    黃昏樂得收了。


    以後找個時間,把隨禮的這些人請到風月十四樓哈皮一晚上就行。


    要不了幾個錢。


    搬入新家之後,黃昏就開始寫迎親書。


    其實迎親書應該在送聘禮的時候,一並送到徐府,不過當時送聘禮是黃昏一人去的,吳溥又在文淵閣當值,黃昏第一次接觸古代婚禮,哪知道這些。


    現在知道也不晚。


    以後迎平妻的時候就可以改進了嘛。


    黃昏熬夜寫好迎親書,第二日睜開眼,已快晌午,這個麽得辦法,冬天了,天亮得比較晚,吃了午飯急忙讓許吟把迎親書送過去。


    ……


    ……


    徐府。


    緋春在一旁清點著小姐的各類首飾,徐妙錦坐在一旁,牽著徐家四妹的手,聽長嫂徐楊氏詳細說著陪嫁清單,什麽棉被十幾床,枕頭多少付,錦緞多少匹,大米多少石……


    這都是正常嫁妝。


    然後就到了不“正常”的嫁妝。


    珍珠多少顆,手鐲多少付,金條幾斤,宅子幾座,良田多少畝,鋪麵幾間,丫鬟……呃,丫鬟隻給了一個,就緋春。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何況徐皇後在上午已經把徐輝祖夫妻召到坤寧宮,仔細交待說,咱家二妹出嫁可不能寒酸了,嫁妝一定要對得住徐府的身份地位。


    若是不夠,姐姐這裏可以支援一下。


    徐輝祖沒有客氣。


    於是徐妙錦的嫁妝裏,多了兩座宅子,還多了一些邦國進貢的珍珠瑪瑙等稀有玩意兒,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不比黃昏下的聘禮輕。


    所以說,人呐,看命。


    如果黃昏是個窮光蛋,那麽這一結婚,立即變成富豪。


    不過黃昏本身就有錢。


    所以這些東西都是錦上添花。


    徐楊氏細細說了嫁妝,又笑眯眯的將清單遞給徐妙錦,說,“二妹,你看看這清單,是你大兄和皇後親自擬下來的,若是你有不滿意的,盡管給嫂子說,嫂子去找他們鬧去,總不能寒酸了我家妹子,女人出嫁麽,就這麽一次,一定得風風光光的。”


    徐楊氏沒什麽能力,否則之前操持徐家也輪不到徐妙錦。


    但徐楊氏是個懂得感恩的女子。


    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徐楊氏其實已經在等死,她心中清楚丈夫和朱棣之間發生的事情,隻不過沒想到,才一年多時間,竟然守得雲開見日出。


    丈夫解除圈禁了。


    而且看這架勢,將來未嚐不會被朱棣重用。


    這一切都是拜小姑子的未來夫婿所賜。


    所以這一次徐妙錦出嫁,將徐府本就不算“豐殷”的家底給搬了個半空,徐楊氏不僅沒有一點怨言,還覺得陪嫁物品太單薄了。


    徐妙錦握著嫂子的手,笑說不用看了,就這麽著罷。


    我就是最大的嫁妝呢。


    就算一件嫁妝不出,黃昏做夢也得笑醒。


    正說話間,徐輝祖一臉便秘的出現在門口,說:“二妹,你那未來夫君讓許吟送來了迎親書,我給你拿過來了。”


    徐妙錦不解,“這迎親書不是大兄看的麽。”


    按照慣例,迎親書是送給女方的父母長輩,才好根據男方安排的時間準備送親的事情。


    徐輝祖扶額,“這貨不按常理出牌。”


    迎親書竟然是寫給徐妙錦的。


    徐妙錦也是一臉頭疼,卻也忍不住笑了,“他傻。”


    笑容恬淡而幸福。


    徐輝祖夫妻看著二妹的笑容,心裏也是高興。


    這就是二妹想要的愛情的模樣吧……


    素來不喜說話,像個寒冰人兒的徐家小妹,似是被婚慶喜氣感染,掙脫徐妙錦的手,一溜煙跑過去,拿起徐輝祖手上的迎親書,“二姐二姐,我來給你念,看姐夫寫的什麽呀。”


    徐妙錦阻止不及,卻聽徐家小妹念了出來。


    錦姐姐台覽:


    徐家妙錦,溫婉賢姝,文靜絕俗,清秀高雅,天生麗質,實乃人中之鳳,能與我意洽情投,赤繩牢牽,實乃天作之合——


    徐家小妹的臉色忽然也變得怪異起來。


    和徐輝祖一樣。


    徐妙錦就知道這封迎親書有問題。


    上前拿過迎親書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黃昏下麵就是:“寫出上麵這三十四個字,我已熬到半夜,頭發都掉了一大堆,我承認,我寫不下去了。說人話吧,曾經在我讀書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宋人辛棄疾的‘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安慶向家渡碼頭第一次見姐姐,我迴眸刹那的瞬間,腦海裏便浮現出這一句詞。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就不一一細說,但教姐姐知道一點,我之心意隻一句:今生不寫釵頭鳳,不念紅酥手,不飲黃藤酒。我之餘生,將為姐姐打造一座城,一座屬於你我的城。”


    “恰逢吉日,我將於1403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來徐府迎娶姐姐過門。”


    “還有一句,我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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