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瞬間飆出來。說不出是疲憊還是委屈或是別的情緒,我頓時有種想發泄,想痛哭一場的衝動。


    是胖子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胖子從通道一邊的陰影裏走出來。


    我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我聽見胖子很沉悶的哼了一聲。


    我瞬間感覺到了異樣,推開他一看,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胖子的一條胳膊不見了。


    是右臂,齊著肩膀斷掉了,獨眼獸手電光下,我能看得出來是被鋒利的刀砍斷的。包紮的很簡單,能看見整齊的斷口。


    他的衣服上也全是血跡,衣服殘破的很嚴重,比犀利哥那件大衣更前衛,更有嘻哈範。


    不過他沒有垮掉,背上仍背著背包,左手握著一柄客家直刀,上麵血跡斑斑。但是刀斷掉了,前端,有一個斜茬口,斷掉三分之一。


    我抬眼,看見胖子的圓臉變成了長臉,也許是傷痛折磨的,也許是沒日沒夜鏖戰耗盡了他的體力和脂肪。我都能看見他的顴骨了。


    不變的是他的眼睛,依舊滾圓,似乎比以往更大了。還有他的不羈。


    盡管臉色白的像一張紙,胖子仍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別把你的眼淚給我,我膈應娘娘腔。”


    說完,胖子鬆開手裏的斷刀,伸出左臂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流著眼淚拍了拍他的背。問他。“你的胳膊怎麽弄的。”


    我感到胖子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無力的推開我,深吸一口氣說:“真他媽邪門兒。


    大張看著箱子,我們幾個人守在洞口。可是突然間,擱箱子的地方出現一個窟窿,大張把箱子推開了,他自己卻掉進窟窿裏。


    我跑過去的時候,他還沒完全掉下去,我抓住了他的手。


    大張沒那麽重,不至於我拉不出來。可是,當時的情況就這麽怪,好像他突然變得有一千斤重,我不但無法把他拉上來。自己也被拉著向窟窿裏沉去。


    更詭異的是原本挺大的窟窿在不斷縮小,就好像一張嘴,在慢慢閉合。


    直到我的一整條胳膊被它咬住,而且地麵要把我吞掉般蠕動著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沒可能救出大張了。我用這把刀。砍斷了自己的胳膊。”


    胖子指了一下地麵上的斷刀繼續說:“大張曾經為了救我斷了一條胳膊,我把這條胳膊還給他了。隻可惜沒有把他救出來。”


    我看著胖子斷臂的茬口,心裏一陣陣絞痛和不安。他一定是盡全力了,他用的右手,沒給自己留餘地。


    看到我的表情,胖子沒心沒肺的笑了。“我都沒這麽難過,你哭喪個啥。這不影響我的幸福,老子不用右手打飛機。再說了,老子是有媳婦的人。嘿嘿,你懂得。”


    聽到這裏。我的心一陣發涼。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我真不知道如何麵對胖子的怒火。


    胖子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安,而且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斷掉一條胳膊而沮喪,甚至對傑克也少了很多敵意,對傑克也點了下頭。


    直到唐語默和阿勇跑出通道,通道裏再聽不到腳步聲,胖子的臉色才一下子猙獰起來。


    “蕭婷呢?!”胖子盯著我問。


    “剛子…”說出這兩個字,我的喉嚨就哽住了。


    “說。”胖子看得出棱角的臉上,咀嚼肌凸起。


    我把事情的經過對胖子說了一遍,特別是蕭婷失蹤的過程,和宋貴龍對這件事的評價。我怕胖子犯渾。特別指出,傑克為了阻止蕭婷進入黑洞已經盡了全力。沒有盡力的是我,答應他照顧蕭婷的也是我,有不滿和怒火就衝我來吧。


    胖子的胸脯劇烈起伏了片刻。眼睛裏的怒火始終沒有消退。我看到他的目光在逐步恢複理智,但我知道,他的怒火並未因此減少半分。


    胖子從背包裏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4a紙,展開,對我說:“這是我依照蕭國林描述畫的一幅地圖,從你們進入金屬通道的入口。沿著山壁右側走,就可以到達他留下標記的地方。地圖上對有危險的地方都做了標記,如果運氣好,你們能夠出去。”


    “你呢?”我馬上問。


    “我去找蕭婷,無論如何要把她救出來。你們先走,我找到蕭婷會追上你們。地圖已經在我腦子裏了,放心吧,我不會迷路。”


    我把地圖交給傑克。“別休息了,馬上走,記得帶上受傷的戰士。答應我把他們帶出去。”


    傑克看著我說。“你…決定了?”


    我輕鬆的點點頭。“是的。”


    我真的很輕鬆。一路跑到這裏,我心裏麵總是堵著一塊石頭,各種顧慮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擔心麵對胖子,擔心隊友的活路,擔心路上無數的危險…


    可是一旦下定決心,心情反而輕鬆了。


    “你什麽意思?”胖子冷冷的問我。


    “和你一起去找蕭婷。”我拍拍胖子的肩膀。“我把她弄丟了,應該我找她迴來。再說了,你也不認路。別發呆,走起。”


    胖子沒動,也沒有說話,就這麽呆呆的看著我,半響…


    突然,我看見胖子兩個肩膀垂了下來,就好像一個人被抽掉了筋,丟掉了魂。整個人失去了力氣似的。


    他的兩眼無力地合上,就好像老憎入定,在冥想。過了挺長時間才睜開眼睛。


    “我們迴去,離開這鬼地方。”


    “蕭婷呢?你不找她了?”


    “既然宋貴龍這麽肯定,我們迴去也於事無補。也許真的像他說的,毀掉這裏,讓她的靈魂得到安寧,是她的歸宿。也是她最好的結局。”


    我默默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迴去找蕭婷隻能是白費力氣,我在黑洞周圍穿梭了無數次,能把她找迴來的話早就找迴來了。可事實是我們誰也無法進入那個黑洞,更不要提找迴蕭婷。


    沉默了一下我問胖子:“你把箱子交給誰了?‘蕭國林’嗎?”


    “是的。”胖子無力的吐出兩個字。


    “你…相信他?”


    胖子點頭。“我把備用電池打爆了。我走的時候,電量隻剩下一格,目前來說,已經無法延緩它爆炸的時間。我沒有進入這條通道找你們,就是擔心時間不夠返迴。走吧,在這裏說話都是在消費生命。”


    我點點頭,示意傑克和客家人先走。而我,則從背上抽出那把黑色長刀,遞給胖子。


    “知道你會喜歡。”


    胖子看了看我,低頭看看黑色長刀。眼睛裏閃過一道奇異的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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