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s:我是在鞭炮聲中寫完這一章的。聽到和聞到年味了。提前給大家拜年了,胡來祝大家身體健康,闔家歡樂。


    我並不認為我比這個人幸運,很可能下一刻我比他的結局更淒慘。甚至昏死過去的老撾人也沒有讓我羨慕,他不必麵對更恐懼的畫麵,可以在無意識狀態下死去,可他此前被我撞那一下就等於是提前遭受到痛苦。更何況,他們都將無緣目睹悲壯的那一幕。我有些心理畸形的想道。


    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滯了。但是事態的發展還在繼續,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或許是我混亂呆滯的大腦在作怪。我看見一根竹子向後飛來,巨大的竹子就像一根箭矢,從我身邊不遠處飛過,夾帶的風和水讓我感覺到寒意,可是聽不到它飛過的聲音。就像一部默片的場景,當然不是它沒有發出聲音,而是所有聲音都被轟鳴的水聲淹沒。耳朵被震的幾乎聾掉。


    最前麵還有模糊的光在晃動,好像是獨眼獸的光。但是光很朦朧,完全沒有獨眼獸刺目的特點,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膜,讓光變得柔和起來。


    這種情況我當然解釋不了,我想應該是瀕臨死亡前的一種幻象,也可能是前麵的人和光已經死去,那是光在泯滅前的一種表象。我都有點好奇起來,我這是要見證另一種自然奇跡嗎?我迫不及待的抓起身邊的獨眼獸手電,把光圈調小了一點,以便它的光能亮一點。


    我一邊把手電對準前麵,一邊對著仍昏死著的老撾人喃喃自嘲道:“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獨眼獸白光下,我眼前的世界分成兩部分,我和老撾人倚坐著的木頭這一半。雖然眼前就有血腥的畫麵,活著的兩個人也已生命垂危。可是我們眼前的世界是正常的,甚至是平和的。唯一一個還清醒的我的心態也是略帶好奇的想見證奇跡。


    而木頭的前端則是一幅朦朧的畫麵,我的手電照過去是一片朦朧和扭曲的畫麵。對麵的光照過來也是一片朦朧。就好像在我們中間,有一層隔開我們的空間。雖然不能完全隔開我的視線,可是絕對讓我看不清對麵在發生的事。


    這對於一個迫切在死前見證奇跡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我不能忍受人生最後一點樂趣被剝奪,我氣憤的伸手進老撾人背包裏掏出兩節電池。我要換上新電池,我要把獨眼獸手電的光開到最大,我要奪迴見證奇跡的樂趣。我忘記了這個背包裏剩餘了我們所有的電池這件事,不過這件事不重要了。


    撕開電池的防水包裝是一件費力的事,我沒有順利得手。這讓我的心情更加焦躁,也更加加劇了麻木的雙手的不協調性。


    可是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異想:時間似乎停滯了。見鬼,這怎麽可能?


    我的竹竿抵在堤壩右側的瞬間,我就被一股非人力可對抗的巨力擊退到木頭的後端。可是我手裏的竹竿能夠抵在堤壩上,那就說明我們下一刻就會撞在上麵,甚至在我被擊退的瞬間,我們就應該泯滅於堤壩上。


    我現在還活著,還有見證奇跡的臆想,還有時間從肉墊子上爬下來和他並排坐在一起,還在撕電池的防水包裝。見鬼。時間真的停止了?


    手裏的電池無聲跌落,我一把抓起夾在兩腿間的手電。


    我都想一巴掌把自己怕死。眼前就是最大的奇跡,我不認為眼前的這一幕。會遜色於木頭撞在堤壩上粉碎的場麵。甚至在神秘性和觀賞性上更勝前者。


    也許是我的腦袋開始清醒,眼前的景象居然開始清晰起來,這絕對稱得上奇跡甚至神跡。隔離開木頭前後兩端的不是一個異度空間,而是一片碎成木屑的枝杈,在我眼前形成一堵隔離空間的牆,並在向我擠壓過來。就好像是木頭的前端撞在堤壩上,瞬間粉碎成屑,這個撞擊不但沒有阻止木頭前進,甚至沒有把阻力和撞擊力傳遞到木頭的後端。讓我一無所知。


    這種異想天開的猜測隻進行了瞬間,我就不得不行動起來。時間沒有停止。碎木屑形成的牆在整體向我碾壓過來,而且它們比較集中的方向就是我和老撾人所依靠的樹杈。出於本能吧。雖然我知道躲避於事無補,不會因此幸免於難。可是直麵如箭的木屑刺進眼睛裏,也不是人人有膽量敢於麵對,我承認,我沒有這個膽量。


    我翻身起來躲向樹幹的另一側,我沒有留下老撾人,雖然他可能瞬間失去知覺。我背起老撾人趴在樹幹另一側的一根樹叉上。


    我習慣性的把獨眼獸手電咬在嘴裏,我想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得改。


    我是頭朝著後麵趴下的,微弱的手電光下,我看見木屑、碎葉像一片彈幕從我身邊飛過,沒入木頭尾端的黑暗裏。然後聽見老撾人發出“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串短促而淒厲的叫聲。我想,如果不是他的喊聲就在我耳朵邊,我也不會聽到的。


    預想中的劇烈撞擊遲遲未至,棲身的樓船般的巨樹卻發生了翻轉。穩固的木頭突然向我剛才棲身的一側翻轉過去,我拚命抓住一根樹枝,伸腿去踩剛才依靠的那根樹杈,卻一腳踩空了。下半身瞬間浸入水中。


    好在我兩隻手都抓在樹枝上,上半身趴在巨樹的主幹上,讓我有力量承受這次腳下踩空造成的閃空。可是老撾人顯然沒時間反應,他對目前的狀況一無所知,腦子很明顯還在糊塗,沒有做出更有效地自救行動,他摟住了我的脖子。動作酷似摔角運動裏的鎖喉。


    我很想大聲問候他家的女性,如果發得出聲的話。可我能做的隻是兩隻腳在水裏亂蹬,我希望能踩住某根樹枝。腿部的力量要遠勝胳膊,特別在背上還趴著一個人的時候,要是能最大可能得使用腿部力量,活命的機會要大很多。


    我的兩條腿在水裏不斷改變角度的蹬踩,可是腳底下什麽都沒有,就好像這棵樹沒入水中的枝葉,被什麽東西咬噬掉了。而且咬得異常幹淨,連點凸起都沒留下。


    我垂在水裏的下半身突然感覺到一陣發麻,我覺著下一刻我就會變成一個隻有上半身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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