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旋開了手持信號彈的蓋子,引信馬上把含有白磷的燃燒物引燃,信號筒內如同煙花般飛濺出絢爛的焰火。雨水對含有白磷的燃燒物沒什麽阻燃作用,最多就是讓它的色彩不會很絢麗,卻不會阻止它的燃燒。


    蛇類是依靠它的舌頭尋熱源,跟蹤和捕獲獵物的,可是到了觸目可及的距離,它就沒必要依靠味覺和熱源來鎖定獵物,視覺就成了它最主要的鎖定手段。而我手裏信號筒發出的刺目眩光,猝不及防下刺痛了它的雙眼。信號筒飛濺出去的磷火,在瓢潑般雨水的擊打下沒有飛濺出去太遠,甚至沒有飛濺到巨蟒身上。可是信號筒噴出的磷光足夠刺目,絕對會令它短暫致盲。


    我能看到巨蟒的瞳孔因強光的刺激瞬間變成一條縫,眼球上映出焰火和我的影子。巨蟒受到這個刺激,條件反射般的頭顱向後仰過去。在它腦袋後仰的同時上下顎卻打開了,顯然磷火的光在亮瞎它眼睛的同時,也激起了它的兇性,下一刻它就會把我連人帶信號筒一起吞進肚子。


    這段轉瞬即逝的時間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無法描述此刻自己的狀態,巨蟒擺動龐大身軀看起來很遲鈍,實際隻是眨眼間的事,可是這一切在我眼裏變的異常緩慢,就好像在放慢鏡頭。我說的不是我的動作會比它快,而是我的大腦能清晰地把握每一個細節,和在這個細節下我該做什麽。


    比如在這個細節下,我毫不猶豫的把手裏的手持式信號彈扔了出去,對著巨蟒張開的嘴。


    手持式信號彈在脫手的瞬間,飛濺的磷火灑在我胳膊上,就像一瓢滾油潑在手臂上,疼痛深入到肌肉深處,鑽心的疼。我沒有動,保持著這個姿勢,看著手持式信號彈筒像一顆冒著尾焰的火箭彈飛進巨蟒口中。


    從巨蟒張開的大嘴都可以看得到它蠕動的食管,信號彈筒噴著白磷焰火沒入巨蟒口中。在那一瞬,巨蟒口中白色向後勾的牙,鮮紅的內鄂和食道,在白色磷光下清晰可見。


    我直視著眼前驚人的一幕,神經已經麻痹到忘記了恐懼。眼前的畫麵直白血腥,巨蟒口中噴出的熱氣腥臭粘濕,唯獨缺少聽覺,否則這將構成我看到的最恐怖的立體影視畫麵。還是4d的。


    我在等待,等待巨蟒下一個動作。


    我的大腦清晰的告訴我不要想當然的采取行動。目前我可以準確無誤的判斷形勢,精確的控製自己每一個行動,可是我沒辦法知道對麵巨蟒下一個動作是什麽。低等動物的行為具有太多隨意性,這不是人類智商可以瞬間判斷出來的。


    當然,我最迫切的出自本能想要做的是逃離這裏,可是我清醒的大腦告訴我,無目標性的逃跑沒有逃生的希望。我要等它作出反應。


    巨蟒的反應比我預料的快,甚至沒有給我等待的時間。在磷光消失的刹那,巨蟒後仰的頭顱、脖子(如果它有脖子的話)、和粗壯的軀幹突然向我撞擊過來。不是向我吞咬的動作,它的頜骨已經閉合,這個動作在我看來就像是要把自己撞死在樹幹上。


    巨蟒龐大的軀幹像一堵牆向我砸過來,雨水首先被它的軀幹擊到我臉上,像一陣水幕潑過來。我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麵,盡管我的腦袋無比清醒,可在這個情況下,我實在想不出躲過這一擊的辦法。或許跳下去是唯一不被它撞死的方法,可是然後呢?我不認為掉進下麵的沼澤裏還會有命。甚至都不一定有命掉到水裏去,下麵分岔出來的樹幹就能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我看見一根繩子從我眼前蕩過去,不過方向有點偏,幾乎是向巨蟒蕩過去的。我估計繩子是布阿鬆拋出來的,沒時間抱怨他甩繩子的拙劣手法,死活也要跳出去。繩子的方向太偏,我沒機會抓住它,隻能選擇相近的方向跳了出去。


    我幾乎是和巨蟒擦身而過,它身軀上冰涼如死神般的氣味清晰可聞,茶杯底大小的鱗片閃著油亮的光。轉瞬,我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應該是巨蟒把自己撞在樹幹上了。我在半空中自嘲的一笑,真特麽好運,臨死前迴複聽力了。


    轉瞬我的心突然的劇烈跳動起來。我看見那條垂在遠處的繩子,在空中如鞭子般抽出一聲脆響,然後向我這邊甩了過來。我的身體已經呈下墜之勢,而這根繩子可能是我唯一的生存機會,這一刻我的大腦幾乎空白了,能想到的隻有三個字:抓住它。


    雨水,被巨蟒擊飛的枝葉,甚至巨蟒流下的血,灑在我身上和我四周。這所有的一切都幾乎要迷亂我的雙眼,可是這一刻,甩過來的繩子在我眼裏,就像閃電一樣明顯。我清晰地看到我的手穿過紛飛的樹枝,飛濺的水滴,在繩子的梢甩直的一刹那,我抓住了它。


    是的,很幸運。我的身體少展開一寸都可能抓不住它,因為我抓住的是繩子的末端。巨大的幸福和痛苦同時向我襲來,讓我幾乎承受不住。因為方向的緣故,我隻能用右手才能抓住繩子,隨著身體的下墜,在重力和慣性作用下向另一邊蕩去,右側背部巨痛帶來的痛苦,壓倒了絕處逢生帶來的喜悅感。我的身體僵硬的繃成了僵屍人,一條腿在劇痛下居然抽筋了,牙床因為咬的太狠,嘴裏充滿的血腥味。


    我想右臂可能脫臼了,我沒辦法屈右臂拉起身體換手,隻能僵硬的在空中蕩向一邊。我的大腦也恢複正常了,又開始陷入無法思考的邊緣,我聽見布阿鬆吼得很響的聲音,巨蟒一下一下撞擊樹幹的聲音,我的眼前卻在旋轉。唯有我的求生意誌還算堅強,和我的名字一樣,抓住繩子的右手在顫抖,卻沒有鬆開。


    這時候我感覺到有一個東西打在我臉上,讓我清醒了一下。因為我失去了自救能力,隻能隨著繩子在半空蕩來蕩去,當我看清楚打在我臉上的東西時,我已經向另一個方向蕩去了。


    打在我臉上的是另一個老撾人甩過來的繩子。


    ps:我盡力趕出這一章給大家,請支持。謝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果毀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既往胡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既往胡來並收藏如果毀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