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外的侍衛在弘光帝一聲令下後,立刻衝了進來,映初毫不反抗的任他們把她押住。直到此時,她臉色仍然沒有太多的變化,仿佛即將身陷囹圄的不是她一樣。


    九皇子神色難看,一眼不發,他以為公儀可姃會創造出奇跡,然而是他高估她了,公儀可姃被定罪,自己也討不了好!


    齊侯蒼老的臉上一片煞白,他按著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大口喘息著,眼看就要摔倒,琰諾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道:“齊侯,你沒事吧?”


    齊侯勉強搖搖頭,他身體本就不好,這一下受到刺激,迴去怕是又得大病一場。


    “皇爺爺,齊侯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請太醫為他診治一下?”琰諾道。對姐好的人,他都不介意對對方也好一些。


    趙國公冷笑道:“齊侯怕是在裝病吧,府裏養了一個妖女,齊侯還費盡心思的包庇她,現在害怕被皇上處罰,早些時候怎麽不知道害怕?”


    公儀家和亓官家曾經在朝堂同氣連枝,如今卻因為女眷的事,不斷發生齟齬。趙國公心知今日之後,兩家已是徹底反目成仇,所以打壓起齊侯來,絲毫不遺餘力。


    齊侯冷冷看了他一眼,費力的跪到地上,道:“皇上,此事全是老臣一人之過,公儀家其他人都對此一無所知,不知者不罪,請皇上看在公儀家世代對皇室忠心耿耿的份上,寬恕公儀家,老臣願一人承擔所有罪罰!”


    “皇上別聽他狡辯!”趙國公道,“妖女在公儀家住了半年有餘,公儀家怎麽可能一點都沒發現端倪,他們分明就是故意包庇,他們藏著妖女,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幾位與齊侯不睦的大臣,此時也都跟著開口,說公儀家包藏禍心,恐對朝廷不利,應當嚴懲。


    所謂牆倒眾人推,屋裏頓時一片討伐之聲,就算與齊侯關係好的大臣,此時也不敢開口,偶有一兩句公道之言,也很快被其他人抨擊的沒了聲息。


    弘光帝越聽臉色越沉,道:“把齊侯一起抓起來,禦林軍把齊侯府圍起來,任何人不得出入!待朕查明真相,再行處置!”


    齊侯反而鬆了口氣,皇上沒有一怒之下直接抄家,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弘光帝揮了揮手,壓下還想說話的大臣,示意禦林軍將齊侯和映初帶下去。


    琰諾繃著臉看著這一切,他決定一離開皇宮就立刻按姐的計劃行動,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把姐從牢裏救出來。


    殷貴妃嘴角慢慢勾起陰冷的弧度,燒死妖女得挑選吉日吉時,但她卻連一天都等不了,等今天晚上,她就要讓公儀可姃在牢裏“畏罪自殺”!


    就在禦林軍帶著齊侯和映初正要出門的時候,一個太監站在門外稟告:“皇上,國師求見!”


    殷貴妃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猛的朝青雲子看去,青雲子也下意識的朝她看過來,眼中滿是驚疑。


    國師怎麽突然來了?!


    青雲子頓時心中忐忑,複又自我安慰,沒事,師父再超然物外,也是殷家的人,自己為殷貴妃做事,師父總不會責怪他的。


    他與京都權貴的關係都不錯,所有人都當他不偏不倚,其實他私底下幫殷家做過不少事,隻是沒人知道罷了。以師父的神通廣大,肯定心裏清楚,以前從來沒管過他,這一次想必也不會有事,師父應該是有別的事,才來見皇上的。


    心裏如此想著,青雲子稍稍安定,恭敬的站好,準備迎接國師。


    弘光帝卻對國師的到來很高興,道:“快請國師進來!”


    一身紅衣的殷九華從門外走進來,弘光帝親自走下龍椅相迎,臉上滿是笑容:“青雲子道長說國師出門了,朕還以為又得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國師了,國師能這麽快迴來,朕十分高興!”


    國師淡淡行了一禮,微笑道:“承蒙皇上掛念,臣此次出門偶有所得,所以迴來的早些,聽門下說皇上召見,便過來了。”


    國師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拇指高的白玉小瓶,遞向弘光帝:“這是臣用新尋到的靈藥做的丹藥,對皇上的龍體很有好處。”


    弘光帝臉上笑容更盛,十分珍惜的將白玉小瓶接過來,收進自己懷裏,對國師的態度更親和了:“有勞國師了,國師需要什麽藥材,隻管去庫房取,有缺少的,就命人去尋。”


    國師之所以能在東周有如此超然的地位,除了他神通廣大,且從不幹預朝政這一點之外,曆代皇帝都能從他手中得到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多謝皇上。”國師道,雖然庫房裏的藥材大都是凡品,偶爾也能尋到一兩株能用的,所以這種好事他自然不會拒絕。


    弘光帝迴到龍椅後坐下,道:“來人,給國師看座!”


    兩名太監抬來一張椅子,就放在龍案的台階之下,國師謝座之後,一展袖,身姿優雅的坐下。


    他掃了一眼房內眾人,問道:“皇上,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國師突然到來的原因,侍衛沒來得及將映初和齊侯帶下去,此時正站在門口,一時不知該不該退下。


    弘光帝皺了皺眉,臉上晴轉陰:“青雲子道長已推算出公儀可姃就是妖女,國師迴來的正好,如此處置這妖女,還得國師拿個主意才好。”


    “哦?”國師瞥了眼青雲子,眼神不帶絲毫溫度。


    青雲子心裏咯噔一聲,恭敬的躬身道:“師父,徒兒……”


    殷九華沒有聽他說完,就道:“這就奇怪了,臣此次出門,就是因為推算到了妖孽的下落,前去捉妖的。沒想到臣這徒兒竟然也找到一個妖孽,臣觀看此女的相貌氣息,居然沒發現她哪裏有問題,看來臣的眼力還不如徒弟。”


    殷九華說的不鹹不淡,青雲子卻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他連忙跪下,口中急唿:“師父折煞徒兒了!是徒兒學藝不精,徒兒肯定推算錯了,徒兒知錯,請師父責罰!請師父責罰!”


    滿屋的人頓時都愣住了,這、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公儀可姃是冤枉的?她不是妖女?


    映初也是一怔,她怎麽也沒想到殷九華會幫她澄清,而且不惜拿自己的徒弟開刀。她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心中懷疑,殷九華到底有什麽目的?


    琰諾和齊侯大喜過望,琰諾高聲道:“皇爺爺,國師都說可姃沒有問題,青雲子也承認是自己推算錯了,可姃是清白的,她不是妖女!”


    齊侯連連點頭,人都精神一大截:“是啊皇上!國師的斷言從來不會出錯的,可姃不是妖女,不是妖女!”


    相比於青雲子,弘光帝當然更相信國師的話,滿屋的大臣也一樣,他們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因為青雲子以前並沒有出過差錯,這次怎麽會犯這麽大的錯?


    殷貴妃差點把手心都掐爛了,為什麽這麽不巧,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國師出現了,還點破了青雲子的謊言!她並沒有認為國師在幫公儀可姃,隻以為國師是恰巧碰上,說出實情而已。她心裏暗罵公儀可姃命大,這種好事竟然都能碰上!


    趙國公臉皮抽搐了幾下,惡狠狠的盯了齊侯片刻,最後泄氣的歎了口氣,國師既然如此說了,沒有人能提出異議,他再不甘心也沒用。可惜這次和齊侯徹底撕破臉皮,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弘光帝雖然相信國師,還是忍不住確認道:“國師所言當真?妖孽真的另有其人?國師是否將妖孽捉住了?”


    “自然,”殷九華道,“不將妖孽捉住,臣又怎會迴京,其實剛才獻給皇上的丹藥,就是用那妖孽的膽煉製而成。那妖孽是一隻修行百年的妖蛇,百花山一帶的災禍就是因它而起,臣已經將它的殘軀帶來了。”


    他轉頭看向眾臣,道:“爾等退後。”


    眾臣連忙都往後退。


    殷九華手一揮,一條龐大的蟒蛇殘軀突兀的出現在地麵上,曲曲折折的盤繞著,卻還占了半個禦書房的空間。饒是眾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依然被這猙獰的蛇屍嚇的一陣驚唿,忙不迭的又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弘光帝也心中駭然,龍目中恐懼之色一閃而過,定了定心神,才凝神往下看。


    殷九華這一招無中生有的本事,眾人大約是早就見識過的,所以神色中除了越發敬畏之外,並沒有驚訝之色。第一次見識的映初和琰諾都忍不住瞳孔收縮,震驚非常。


    眾人對殷九華本就十分信任,看到如此巨大的蛇屍,全都再無一絲懷疑。


    弘光帝龍顏大悅:“國師神通廣大,如此兇厲的妖孽都能滅殺,有國師坐鎮,實在是我朝之幸!國師如此大功,朕定然重重有賞!”


    眾臣附和,讚譽之詞不要錢似的往外送,屋內頓時一片喜慶。


    琰諾等了一會,眾人的恭維卻一直不停歇,他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皇爺爺,既然已經證明可姃是冤枉的,是不是能放了她和齊侯了?”


    九皇子此時也笑著道:“是啊父皇,這次青雲子道長意外推算失誤,差點害父皇誤會齊侯和翁主,幸好國師發現及時,才沒委屈到他們。”


    九皇子給了台階下,弘光帝便道:“還不快放人,迴頭讓禦醫好好給他們看看,別驚嚇到了。”


    侍衛鬆開映初和齊侯,兩人都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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