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稟寬斜坐在角落裏,左擁右抱, 眯著眼睛猥瑣地打量著不遠處款款而來的梁絲言。美女就是美女,幾年不見,出落得更加水靈。心裏有一刻的憐惜,但更多的則是不屑:看這高傲美麗的公主,為了錢,還不是巴巴地趕來求自己了嗎?冷笑一聲轉頭隻顧和裏麵的女人調笑。

    “陸大哥!”不敢直視眼前如此香豔的一幕,絲言滿麵紅暈,垂著頭怯生生地叫一聲陸稟寬,隨即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喲,”陸稟寬裝模作樣地轉過頭來,一臉驚詫地盯著梁絲言,“這是誰啊?不是我們的梁大美人嗎?啊,難得難得啊!”他翹著二郎腿,單手夾煙,嘴裏含糊不清地招唿,“絲言,坐下坐下!哎喲各位,你們知道這是誰啊?這是當年我們學校的校花啊!你看看,多漂亮,多高貴!當年他媽的看人的眼神都是斜著的!你看現在,居然也來叫我大哥了,哎喲,我今天到底交了哪門子的桃花運了!”連槍夾棒的一通冷嘲熱諷。

    迷亂的燈光斑駁地閃過二樓,蕭君凡的眼睛裏幾乎就快要噴出火來。這個精致美麗的小女人,怎麽會又來這樣混亂不堪的地方?他緊盯著樓下那個柔弱美麗的背影,不知怎麽突然覺得很受傷,像是陡然間發覺自己當成純情玉女般供奉的女人原來根本是個淫娃蕩婦,他氣得渾身冒火。

    “陸大哥,”絲言咬了咬牙,淒聲哀求道,“我知道以前是我的不對。您就當我年輕不懂事不要跟我一般計較。這次,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求你,求您看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放我爸爸一馬吧!”

    “放他一馬?”陸稟寬冷笑,一雙色迷迷地眼睛上下打量她道,“絲言,我們的交情好像沒到這一步吧?!絲言,你是個聰明人,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陸大哥,”絲言倒抽口氣,咬咬嘴唇強迫自己吞迴委屈,含淚道,“陸大哥我知道您的好意,可是……可是我求您了,您就發發慈悲放過我爸爸吧!他年齡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那一百萬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我不管用什麽方式,我一定會盡快還給您的!”

    “不管用什麽方式?”陸稟寬滿麵陰惻地站了起來,身子一傾湊近她道,“絲言,其實這世界有很多問題很容易解決!來,”他端起手邊的酒杯遞給絲言,故作豪氣地揮手,“把這杯酒喝了!絲言,我知道你滴酒不沾,可是你知道嗎你活得太不食人間煙火了,那不對!”他的口氣突然有種近乎變態的猙獰,“你是個人,不是神!你他媽還真當自己是個天使啊!來,陪我喝酒!絲言,隻要你今天把我伺候好了,別說是一百萬,你讓我再給你一百萬,沒問題!來,給我喝了它!”說著說著伸出雙手去扯絲言,絲言嚇得下意識地就往後躲,這個無意識的動作立刻充分地惹惱了陸稟寬,他開始采用暴力:

    “你躲?你他媽敢來找我還在這裏裝清高?!你給我過來!”餓虎撲食般地就要往絲言的身上撲去,絲言“啊”一聲尖叫閃身躲了過去。

    當蕭君凡的拳頭重重地揮向陸稟寬的時候,絲言嚇得幾乎哭了出來。迪吧裏一片混亂,人們慌亂地四處逃竄,君凡卻像是隻殺紅了眼的野獸一樣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簡直就不能理解,這個清高到了不起的女人,竟然為了錢跟這種男人搞到一起!錢錢錢!錢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可以讓一個人連自尊和廉恥都不錢?!要錢是吧?要錢是吧?ok,他有錢!他有的是錢!

    “你要錢?要錢是吧!”幾乎是拖拽著把她帶離了現場,君凡立刻怒不可遏地跳叫了出來:

    “要多少?!一百萬?兩百萬?還是更多?”他幾近煩躁地從口袋裏掏出筆和支票,“你這個女人真是虛偽!真是讓人覺得惡心!為了錢,你竟然去勾搭那種男人!”君凡邊說邊用力在支票上塗抹,寫了半天才發現平日裏很好用的簽字筆竟然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shit!”絲言看著君凡狠狠地把筆往地上一擲,“梁絲言,你,你知不知道你虛偽得讓人覺得惡心!”

    “惡心?哼!”絲言冷笑,心裏滿滿的是錐心刺骨的疼痛和委屈。她怎麽會這樣?梁絲言怎麽會這樣?一夜之間由天堂摔落地獄,變得一無所有,他蕭君凡以為自己沒有責任嗎?如果不是他,至少她不會失去自己癡等多年的戀人,至少不會失去鄭家人的疼愛,至少不會連累母親了無生氣地躺在醫院裏!他竟然敢來指責她!竟然敢來指責她!

    “我惡心了那又怎麽樣?跟你有關嗎?!”她側頭滿臉淚水地對著他吼,“對,今天你是救了我,可那又怎麽樣?!蕭君凡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不錯,我是惡心!很惡心!我今天頭一次覺得自己挺惡心!可我告訴你蕭大總裁,我這輩子最惡心最肮髒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並且跟你上了床!”

    “什麽?你說什麽!哈哈,”君凡怒極反笑,他冷冷地盯著絲言,一個字一個字地向她宣告:

    “梁絲言,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你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我跟你上床!”

    “我也告訴你蕭君凡,”她迎著他的眼睛決然道,“我永遠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

    永遠不會?這世上有多少事會是永遠的呢?從前她以為,她會一直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地幸福下去。沒有煩惱,沒有哀愁,沒有無窮無盡的來源於錢的苦惱,可是這也不過是以為罷了。當接到媽媽病危的消息時,絲言整個人一下子陷入了慌亂中。

    “拜托你!”她幾乎是不要命地衝到了君凡的車前,顫抖著嚶嚶哀求著,“拜托你送我去醫院!求你送我去醫院!”

    長廊上冰冷的照明燈急速地從頭頂掠過,擔架車轟隆隆地行進聲如雷鳴般震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絲言緊緊攥著邱雲的手淒厲地哀叫:

    “媽!媽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媽你不要嚇我啊!”

    “對不起你們不能進去!”護士無比同情卻又無比堅決地把她擋在門外,手術室冰冷的大門“轟”的一聲驟然關起,絲言忍不住渾身一顫,絕望地哭倒在地。

    盡管與父親的關係並不融洽,可是君凡不得不承認,他今天的成就一半是他父親的造就。蕭天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可以說是個奇人了。事業且不談,光是他對兒子絕對開放的教育方式,就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並且做到的。因為生意的關係,蕭天凱從兒子十歲開始,就已經帶著他大江南北四處闖蕩了。他讓兒子做一切他覺得可以做的事情,獨立地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獨立地支配他擁有的金錢,給他完全成年人的信任和待遇。這不僅使得蕭君凡在15歲以前足跡就已遍布歐美各地,也更造就了他我行我素的個性。蕭君凡17歲開始跟著父親征戰商場開疆擴土,22歲成立屬於自己的君凡科技公司,24歲他以“君凡”聯合了父親旗下的產業轉戰房地產,一路攻城略地幾乎可以說是百戰百勝無堅不摧。他現在28歲,卻已是上海數一數二的企業巨頭。而想要坐上這個位置,首先必須要有過人的智慧和非凡的手段。對了,就是手段,蕭君凡喜歡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最大程度地達到目的。他必須得承認他得到梁絲言的手段有點不太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說是趁人之危,可是正如絲言所說,大家各取所需罷了。絲言需要錢,而他,見鬼的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從那倔強的女人身上得到什麽,她的身體?靈魂?抑或是征服感和報複感?君凡寧願相信後者。

    “請給我那一百萬。”躺在柔軟的沙發上,聽著柔軟優雅的鋼琴曲,君凡的腦子再一次浮現出那張纖塵不染的臉龐。那張臉在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是那樣的空洞悲涼而充滿了羞恥感的,她纖細蒼白的指尖微顫,柔軟的眼淚就像是晨露般絕望無聲地流淌在兩汪清澈透明的湖水中。君凡驚愕地發現自己竟是在心疼她了。或許,與得到她相比,他其實是更想幫助她的吧?

    “一百萬夠了?”他問她,聲音是低沉輕柔的,那畫麵像個給女兒零用錢的父親。可是這場交易對她而言卻是那樣冰冷而殘酷的。他知道的。可是怎麽辦,他想要她啊!他其實想要給她更多的,兩百萬,三百萬,或是更多別的什麽他自己也弄不清的東西,可他什麽也沒有做,隻是乖乖地從口袋裏掏出那一百萬。

    “謝謝。”她說,走進醫院大門的那一刻補充了一句,“我會是個盡職的情人的。”

    情人?絲言很自嘲地笑了,用這個詞實在是對自己太慈悲了!她剛剛為了一百萬而把自己賣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啊!梁絲言做出這麽無恥荒謬而又卑賤的行徑來,怎麽還有資格期望獲得慈悲和原諒呢!“嗤……”,濕氣機猝然發出的聲響嚇得她幾乎跳了起來,同時把她那些深藏在骨子裏的恥辱隱患憂慮電光石火般地牽引了出來。她陡然間想起了昀成!昀成,這個名字好比雷霆般震得她完全失去了活動的力氣!昀成,這個交易中最可能的受傷害者卻被她慌亂中排除在了交易之外!他本該是最早知道她的困境最早出現來幫助她的啊,可是他竟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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