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人一下炸了,來攔的來攔,罵人的罵人。本來齊漠就是接到消息,怕蕭琰吃虧一個人先來的,其他人還在後麵,勢單力孤,被拉了開來。 費函吐了口混著牙齒的血,腦子眩暈:“你他媽有病?” 這時候他也不記得端著溫柔穩重人設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你給我等著!” 齊漠這時候已經平靜下來,他其實沒這麽容易暴怒,但就是看不得蕭琰受任何委屈,何況這何止是委屈,簡直是把人往火坑裏推! 拿到資料的第一天齊總就在盤算怎麽搞這龜兒子,沒想到自己撞手上來了。 齊漠把攔他的人中的一個順手擰了個骨折,那邊費函還在暴怒:“你他媽知道老子是誰嗎?” 齊總冷冷挑起唇角,他姍姍來遲的精英下屬團和保鏢隊終於趕到。 下屬團陳盛打頭,個個西裝革履隨身攜帶文件包,保鏢隊人高馬大,人人帶著黑墨鏡! 活像xx組。 保鏢一字排開,陳盛給自己點了個讚,第一次來真愛公司,還是叫真愛受了委屈的公司,可不就得這麽張揚有氣場! 他在小公司一幹人等的目瞪口呆下靠近齊漠,彎腰問:“齊總,現在開始談收購相關事宜嗎?” 小破公司的老板一抖,迴過神來,帶著點遲疑:“陳特助,這、這位是——” 陳盛禮貌微笑:“這是我們齊總,天華總裁。” 眾人懵逼。 看看齊漠,有看看陳盛,再看看齊漠,小破公司老總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抹了把汗:“齊總好,齊總好。” “哪兒好?剛才不是還有人想弄死我?”這是不打算息事寧人的意思了。 老板嗬斥費函:“你怎麽搞的,齊總蒞臨公司,你不知道迎接,還敢耍你平常的大牌脾氣,也不看看自己什麽牌麵!” 轉過頭來:“齊總我現在就把他給踢了。” 齊漠笑:“花了資源培養的,白白踢了,你這是浪費我的錢?” 他已經收購了這公司,的確實浪費自己的錢。 老板會意,猥瑣一笑,這就是要費函黑料纏身,公司好向他索賠的意思了。 蕭琰靠在牆上看齊總發威,他上迴就迴過神來自己大約看走了眼,猜測小孩兒約莫並不是脾氣好的人,但也沒有想到能這樣暴烈。 但還是挺順眼的。 齊漠沒跟剩下的人多說什麽,他收購這小破公司,本來就是為了蕭琰的合約,也是為了方便出氣,沒打算真好好培養這些人。 把爛攤子扔給陳盛,齊總目光一瞟,看到了牆角的蕭琰,頓時什麽囂張氣焰都沒了。 他沒在這兒表現出和蕭琰關係近,心裏七上八下地發短信約蕭琰吃飯。 隻剩他們倆做車子上的時候,齊漠憋了又憋,還是忍不住說:“我平常不這樣。” 蕭琰給了個疑惑的眼神。 齊漠:“我一般不隨便打人,但他不是個好東西,他想坑你。” 蕭琰覺得小孩兒雖然有點暴躁,但很真誠,沉靜俊美的臉帶著笑意:“我知道。還有,謝謝你。” 齊漠、齊漠的臉紅了,他哼哧幾聲,憋出一句:“不、不用謝,誰叫我們是朋友。” 蕭琰失笑,“嗯,是朋友。” 齊漠覺得自己有點眩暈,還有點兒唿吸不上來,一踩油門,“吃飯去。”第五章 京都巷子深處,一座經營私房菜的四合院裏。 等上菜的時間裏,齊漠絞盡腦汁找蕭琰嘮嗑。 他其實從小到大就沒笨過,一起幹壞事一起打架,其他同夥都被爹媽揍得哭爹喊娘,隻有他次次從他家臉黑如墨的老子手底下逃脫。 但一遇上蕭琰,智商就自動下鍋煮,腦子裏隻剩花癡和豆腐渣。在蕭琰麵前顯得既不成熟還常常犯蠢。 但他犯蠢犯得如此真實不做作,如此真誠,以至於蕭琰到現在都沒察覺他的其他心思。 且成功讓蕭琰再度“眼瞎”。 嘮了會兒嗑,實在快沒話題了,齊漠強迫自己把眼睛轉開,開始就這家私房菜的曆史、老板手藝、食材開始閑聊。 蕭琰其實話不多,他是大陳社會風俗中的異類,用大陳一位備受推崇的名士的話來說就是,蕭七郎嘴笨口拙,能居於名士之首那張好臉功不可沒。 當然,說出這話的名士一直是萬年老二,從來沒超越成功過,而他口中的嘴笨口拙在大陳上上下下看來是恭默思道,是玄思邈遠。 光環套了一層又一層,說白了就是蕭琰不喜歡說話。 好在齊漠顯然無師自通了如何與高冷交流這門課程,而蕭琰也總能適時補上一句問句,讓齊二少繼續高興地滔滔不絕。 菜慢慢端了上來,清一色的清淡菜色,仔細看有許多都是適宜胃病人士吃的。 開始動筷子後齊漠就不再說話了,隻是偶爾借著夾菜的間隙偷看一眼蕭琰。 蕭琰動作很優雅,不是故作禮儀的優雅,而是一種從容的、有節奏的、明明很平常卻又很好看的優雅。 在這種優雅下,齊漠覺得自己不太在意的禮儀都被重新撿了起來。 嚐完最後一道飯後甜點,蕭琰和齊漠兩個慢吞吞打算打道迴府,路過大堂的時候,齊漠一眼瞟到了掛在牆上的畫。 畫上是一坨……大白菜? 大約是吃飽喝足心情舒適,齊太子忍不住嘴賤了一句:“這畫還沒我六歲的表妹畫得好,得虧主人還知道不能放包廂裏傷客人眼。” 蕭琰拍了拍他的肩膀。 齊漠看過來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頂著這種目光,蕭琰指了指他身後。 一個大約二十五六的青年嘴角扯著一抹笑,很假地說了一句:“看來這位先生很懂國畫嘛。” 這當然不是誇讚,因為接下來這青年就直接對負責結賬的大嬸兒說道:“於嬸子給這位先生的賬單翻一倍。” 第一次遭遇黑心店家的齊太子也是驚了一驚! 居然有人敢敲他的竹杠! 在暴起砸店和心上人麵前維持住形象間考慮了一秒,齊漠果斷選擇了後者,假惺惺地驚訝道:“店大欺客,不太好吧?” “兩位也可以留下來刷盤子呀。” 兩個人你來我往互相嘲諷,偏偏都還裝得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沒管那邊的兩個人,蕭琰直接把錢擱櫃台上麵前,不多不少。 “兩位應該付一千八,這還少付了一半呢。”陳良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 “剩下一半?也可以去警察局裏給你。” 成功把陳良憋死後,蕭琰淡定地走了。 對於這個世界,他印象最深的除了汽車飛機導彈,就是有困難找警察。 今天試下來,果然挺有道理的。 齊漠落後蕭琰幾步,從錢包裏抽了一張名片甩櫃台上。 他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帥極了,而且這種不bb直接甩名片的風格,和自家心上人警察局給錢的套路非常相配,一看就是天生一對。 今天的齊總想得也很多。 然後想得很多的齊總就被自家大哥一通電話叫迴去了,分別的時候舉著電話放在耳朵邊,和蕭琰告別的場景連路過的大媽都不由感歎一句“這兄弟兩感情真好”。 而坐進車子的齊·無法無天·二少立馬變了個聲音,惡聲惡氣地開始問親大哥幹嘛。 現實版的男神如手足,大哥不如衣服。 這邊兒蕭琰因為距離公司宿舍不遠,幹脆走迴去,也算適應這個神奇的時代。 然而事情就有這麽巧合。 他剛出院的時候想攔路搶劫他,後來被他送警察局的兩個人,其中的小弟,再次與他猝不及防重逢。 因為這小弟圓臉麻子,姑且叫他麻餅好了。 麻餅上次和老大在局子被教育了二十天,直到他們再三保證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才在警察叔叔憂慮的目光中被放了出來。 但麻餅私以為這種時候被放出來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想他和老大為什麽攔路搶劫,還不是為了湊夠過年用的錢。 平常也就罷了,過年迴了家父母該不該孝敬錢?侄兒侄女要不要給壓歲錢?鄉裏鄉親辦酒席該不該送錢?這一筆一筆算下來,就是勒緊褲腰帶天天喝涼水也湊不夠,又被同一片兒的混混給刺激了下,就和李二一合計,打算幹幾票迴家過年,沒想到第一票就栽蕭琰手上了。 麻餅覺得警察局還不如就把他關到第二年呢,也叫他能硬起心腸在老娘的抱怨中找理由不迴家,基於這種埋怨心理,他堅定地認為警察局會放了他倆是因為不想多管兩個人的年夜飯。 果然老大說的對,條子真不是好東西,居然這麽摳。 但現在埋怨條子也沒用,找些錢迴家過年才是真正火燒眉毛的事,想來想去,麻餅仍舊覺得空手套白狼來得最快。 他總結了上次失敗的原因,覺得最大的原因是沒選好目標,所以這迴觀察了一整天,終於選了一個穿戴時髦,提著包包的中年女人。 搶包的過程比想的還順利,中年婦女穿著高跟鞋沒法追,附近人也不多,這條路有點兒偏僻,路燈不太亮且還有幾個壞的,天色又漸漸暗了,隻要跑過這條街,保準沒人能抓著他。 然而命運往往就是這麽不可言說的東西,在成功的希望近在眼前的時候,他的前方突然伸出了一條腿。 這條腿包裹在牛仔褲裏,修長、漂亮,還非常猝不及防,而刹不住腳的麻餅就這樣和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蕭琰收迴腿,一如既往地沉默,發現麻餅抬起臉直愣愣地看著他,於是他俊美的臉上略作沉吟,而後道:“好久不見。” 麻餅:見你mb!!! 然而他的髒話最終沒能罵出來,因為一隻高跟鞋直接踩在了他的屁股上。 麻餅:“啊啊啊啊啊!” 中年婦女用高跟鞋把偷包小賊摧殘良久,等記起來感謝好心人的時候,才發現這位好心人還是個俊美青年。 在昏黃的燈光中,這位俊美青年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大媽難得撿起了久違的少女情懷,不著痕跡收迴腳,轉臉拉起如沐春風的笑,對美青年熱情“羞澀”地道了謝。 蕭琰視線從她的高跟鞋上掃過,懷著一種奇特的心情接受了謝意。 這個世界的女子,略有些——可怕。 再一次把麻餅交給警察,連警察都是上迴那個。 想來麻餅在警察局吃年夜飯的願望能夠得到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