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不下雪的穹空依然看不見星星,深墨色的夜空隱隱看的見低壓的厚重雲層,讓看的人心裏也多了幾分壓抑。

    楊歆琬開了半扇軒窗,身上披著猩猩紅貂皮披風,小臉格外的素淨白皙,昏黃搖曳的燭光打在黑漆嵌玻璃彩繪的槅扇上,給她臉上蒙上一層淺淺的暗,讓她的神情顯得有幾分孤寂。

    “少夫人,該休息了。”春熙上前輕輕說道,怕自己聲音大了驚到主子。

    “世子還沒迴來?”

    春熙搖了搖頭:“門房那兒沒有動靜。”

    楊歆琬記著薑成袁給她一個答案,他卻遲遲未歸,她本來以為他是在楊府耽擱,但是派了人去楊府打聽,他早早就離開了楊府,到了他平時該迴府的時候才差了一個小廝迴來說他今日會晚些迴府。

    若是平時她自然不會那麽急躁他遲遲未歸,現在她遲一刻見他都覺得心落不到實處。

    “那我先休息了。”關了軒窗,吩咐春熙給薑成袁留盞燈,她就上了床。

    蓋上了被衾,楊歆琬合上眼也是睡不著的狀態,在床上閉了一會眼,就忍不住一直想上一世的事情,她印象中她搬到楊府去住之後,薑成袁雖然沒有爆出什麽庶長子,卻收了一個義子,至於那個義子跟他長得像不像她就不知道了。

    那孩子到底是怎麽迴事楊歆琬想的抓心撓肺,薑成袁迴來的時候她恰好想到了要是薑成袁真有了庶長子,她要怎麽辦,是接受還是如上世一樣跟他劃清界限。

    微涼的體魄貼近,楊歆琬下意識一抖,鼻尖嗅到熟悉的氣味就安定了。

    “還沒睡?”薑成袁把人揉進了懷裏,怕驚醒她他放輕了步子,沒想到她根本沒睡著,“在等我?”

    最後一句的語氣十足的肯定,楊歆琬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明明她才重生迴來的時候他對她還是小心翼翼的,這才多久他對她的態度已經變了不少。

    就像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完全屬於他的人。

    人總會因為得到了一樣東西,而對那樣東西失去興趣,薑成袁會不會這樣?

    “怎麽不說話?”薑成袁把她挖的麵向朝他,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個灼熱的吻,淺嚐輒止。

    “你去哪兒了?怎麽那麽晚才迴來。”人不在的時候她無比想問清楚他是怎麽一迴事,現在人迴來了,她反而不敢問了。

    “有差事耽擱了一會。”薑成袁撫開了她的頭發,“嶽父他們知

    道禮物是你準備的都很高興,你這下可以安下心了。”

    “嗯。”

    “睡吧。”薑成袁手抵著唇邊打了一個淺淺哈欠,把嬌妻摟的更緊,閉上了眼睛。

    到唇邊的話頓了頓,楊歆琬見他疲憊的模樣,忍下了心中的疑問決定明早天亮再問他孩子的事。

    心裏藏著事,她一人的時候睡不著,但身邊多了薑成袁,困意倒是襲來了,沒一會就頭腦發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楊歆琬往旁邊一摸就是一手的空,愣了愣睜開眼就見該躺在她身邊的薑成袁不在了。

    “世子是什麽時候走的。”

    “天剛亮就出門了。”春熙一邊迴答一邊瞅著主子的臉色,見她表情不難看也不好看也不知道兩位主子晚上談妥了沒有,那事到底是不是薑老太太亂說的。

    楊歆琬揉了揉眼睛,大約是老天見她太順風順水了,所以故意弄了這樁事,讓跟薑成袁就湊不到一塊弄清孩子的事。

    起來換了衣服洗漱,楊歆琬想起薑老太太:“昨天老太太是歇在哪?”

    “這世安院歇著,聽說天沒有亮就醒了,說夫人要餓死她,逼著夫人早起給她做吃的。”

    楊歆琬皺了皺眉,聽到薑老太太欺負林氏她自然不高興,但她又想放任不管幾天,等到這薑家的人都受不了薑老太太了,她在想辦法把人趕出去。

    “她就單煩著母親?”

    “老太太一直在世安院沒往別的地方去。”

    那倒是讓她的侯爺公爹躲了閑,既然她是為錢財而來,怎麽能隻煩林氏不煩薑侯爺,林氏在她眼中到底是多軟的柿子。

    “也不知道母親什麽時候能想通,若是長輩不慈我們做小輩根本沒有伺候的必要。”

    “夫人隻是想府裏麵和睦,聽說老太太以前撒潑起來直接在侯府大門麵前鬧,還說要告禦狀要侯爺休了夫人。”

    她昨日聽了府裏老人說了不少老太太的光輝事跡,到現在迴想起來都覺得目瞪口呆。

    楊歆琬歎了一口氣,在她看來薑老太太敢那麽鬧就是有恃無恐,要是薑家的人給她一些厲害嚐嚐,她早就灰溜溜的走了,怎麽敢欺負府裏的女主子。真以為侯府是尋常農家,她是鄉下的惡婆婆。

    怕林氏被欺負的狠了,楊歆琬就打算著去世安院請安,進了院子沒到屋裏就聽到薑老太太大嗓門吼道:“我看寶哥兒傻傻的,不如傑哥兒看起來

    伶俐啊!”

    楊歆琬進門就看到圓敦敦的寶哥兒委屈的坐在椅子上,看到楊歆琬進門眼睛亮一亮。

    “大嫂,二祖婆一直說寶哥兒笨。”

    楊歆琬伸手把他抱進了懷裏:“二祖婆是胡亂瞎說的,她連字都不認識能知道個什麽,她無論說了什麽寶哥兒隻管忘了就是了。”

    同時看向表情扭曲的薑老太太:“若是二祖婆想在府裏好生生的住著,就別說亂七八糟的話,要不然你去衙門告狀,你看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公堂上坐著的就是她的大伯,自然是信她。

    薑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我雖然不識字,但寶哥兒都那麽大了才會多少字,你看看傑哥兒考狀元都行了。”

    楊歆琬嗤笑道:“二祖婆你不明白就別亂說,我家的堂兄表兄們在傑哥兒那個年紀都中了童生,秀才也不是沒有人考上,他們可不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下一個狀元,傑哥兒連個童生都沒有,倒是自視甚高。”

    若是想讓一個人感覺到自卑羞恥,那就得拿她最弱的那麵攻擊她,薑老太太臉上燥紅,她隻是想抬葉姨娘的兒子打壓寶哥兒,哪裏想到有那麽多的彎彎道道。

    “那傑哥兒也是比寶哥兒厲害。”

    “二祖婆拿五歲的孩子跟十歲的孩子比,那你怎麽不拿自己跟寶哥兒比比,你認識的字有他多嗎?”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認識字做什麽!”

    “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我祖父一大把年紀了還堅持每日作畫看書,二祖婆還是向好的學,不要每日都學些難聽話惡心人。”

    “有你那麽跟長輩說話的?!”記著楊歆琬的威脅,薑老太太不敢再說那些罵人的話,隻有拍桌加強氣勢。

    “二祖婆若是為了銀錢,還是去父親那兒糾纏有用,若是讓我在聽見你折騰母親,我是個尊敬長輩的人,我對付你我可以對付你的子孫,你可以去跟父親告狀,反正我陛下賜婚,除非你說動了陛下讓陛下改口,不然你就別想著我離開薑府的事。”

    楊歆琬這番威脅一點情麵都沒給薑老太太留,一旁薑姝看的叫好,見自個親娘想阻止,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拚命對她搖頭。

    “你!”薑老太太把粗話都咽進了嘴裏,“你要是敢動我家人,你看我跟不跟你拚命!”

    楊歆琬眨了眨眼,一臉無謂:“你要是好奇我怎麽動二房,大可以在世安院磨蹭一下再試

    試,或者把父親搬來,看他如何訓斥我,他若是訓斥我大不了搬迴娘家,我祖父去陛下那告場禦狀,你看看是哪家吃虧。陛下可不管你是不是一把年紀了,他隻會知道薑侯府仗勢欺人放任早就分家的旁支親戚欺負楊府嫡女,若是你覺得我說的假的大可以試試。”

    過了一夜她算是想通了,她顧念著公爹公婆對這個老太婆客氣,吃虧反而是薑家,林氏既然想不明白,為了薑成袁她也要護好了她,不讓她被別人欺負了。至於薑成袁那裏,她更不用擔心她這模樣會讓他生氣,因為葉姨娘他對薑侯爺都少了幾分客氣,更何況這薑老太太欺負到了他親娘和弟弟的頭上,他若是知道了自然會讚成她的行為。

    薑老太太見說不過楊歆琬,但又不願意輕易認輸,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決定去找薑侯爺,讓他來給她主持公道,她就不相信了,楊府再厲害能比侯府厲害那麽多,侯府可是爵位,楊府要是那麽厲害怎麽什麽都沒有。

    “你給我等著!”

    薑侯爺正在跟葉姨娘討主意,知道她心地軟,也不說之前她給了二房大比銀錢的事,就說薑成袁會不會在外麵有外室,要是真的有要怎麽安撫楊歆琬這個媳婦。

    “這小子倒是溜得快,深更半夜才迴府,天沒亮又有溜了,也不說留下一句話告訴我們到底有沒有孩子那一迴事。”

    “世子爺忙碌,總不可能一直忙碌下去,侯爺估摸著這兩天應該就會知道消息,既然老太太說那孩子跟世子長得一樣,要不然把孩子接迴來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了。”

    薑侯爺搖頭否定:“這樣不成,要是把孩子接迴來,兒媳婦那兒怎麽交代,還是等成袁給出了一個確實的答案,再決定如何去做。”

    葉姨娘笑的溫婉,反正那宅子是薑成袁置辦的,那孩子的確也跟薑成袁像,她如今隻用等著楊歆琬炸鍋,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就是了。

    得意了那麽久也該讓楊歆琬吃吃苦頭了,免的讓她以為這世上都是好運氣,沒有一點難事。

    薑老太太沒在薑侯爺的院子裏找到他,聽說他在葉姨娘的院子,覺得恰好,葉姨娘那個小皮娘鬼主意最多,這事也需要她來討討主意。

    到了梅香苑,見院子的擺設比世安院看起來還要矜貴幾分,薑老太太更肯定了二房聽葉姨娘的話沒錯,她的大姑娘現在在宮裏做娘娘,又得陛下寵愛,生了孩子指不定就能一步登天了,林氏算是什麽不過是個被好運砸到頭的農婦,她憑甚尊重她。

    聽到薑老太太過來,薑侯爺就頭疼扶額:“這又是怎麽了?我聽說她一大早就鬧著讓夫人給她做早點,欺負了夫人還不夠,現在還來鬧我。”

    葉姨娘抬手在薑侯爺額上請按,袖中暗香浮動,讓薑侯爺這個嗅香之人,通體舒暢,要不是怕別人說閑話,真想一天天的都待在梅香苑。

    “侯爺不必擔心,我見老太太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說不定是有什麽正經話要說。”

    就是她說的不是正經話,他還不是要聽,薑侯爺點點頭,就希望薑老太太不要進門就大哭大鬧,口水和鼻涕齊飛。

    不過他的願望注定落空,薑老太太進門就把楊歆琬說的話劈裏啪啦說的說了一通,為了讓薑侯爺偏向她,自然還誇大了楊歆琬的話,什麽打板子動刑添加的淋漓盡致,不過她沒想到薑侯爺聽了她的話,沒有跟她一起罵楊歆琬的意思,反而緊皺著眉。

    “侄兒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他們楊家真有這個本事?”

    楊歆琬這段日子變了模樣,他倒是忘記了她剛進門的樣子,那時候她對著他都敢不客氣,可不是仗著楊家厲害,而楊家的的確確的也是厲害。

    他雖然隻是一個管兵的,但也知道一些朝中的事,聽聞陛下不想讓武官霸權隱隱有提拔文官的勢頭,而楊家一門基本上都是文官,陛下要是選人提拔就該是在楊家裏麵選人。

    “楊家太老爺就不說了,幾個老爺不是府尹就是六部的侍郎,還有一個在國子監任教,你說有沒有本事。”

    “但咱們家可是侯府,瀾姐兒可在後宮當著娘娘。”

    “人家楊家嫡女還在逍遙王府當著正妃呢!”薑侯爺是充分相信若是惹怒了楊歆琬她說的那些事都是能成真的,“你以為別人給我們薑家幾分麵子是因為我這個侯爺?一是因為成袁,二就是因為這門禦賜親事。”

    薑侯爺想的比誰都明白,怕薑老太太再去惹楊歆琬就幹脆的說道:“你若是能說動成袁幫你,說不定二房不會有什麽事,你要是靠我,我也沒有法子。”

    薑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她自來怕薑成袁這個堂孫子,而且也沒見薑成袁怎麽尊重過她,他為了楊歆琬求旨賜婚的事情她也知道,從這點就能看出楊氏在他心中多重要了,他連長子都放在外麵養不敢帶進侯府,她哪裏能讓他幫她跟楊氏唱反調。

    葉姨娘的麵色因為薑侯爺的話有些不好,這就是她與楊歆琬的差別,不管她怎麽玩手段,隻要楊歆琬是楊家的嫡女,

    楊家不倒,她的那些手段對她來說隻是撓癢癢。

    “所以我隻能忍著她對我不敬了?”薑老太太不甘地說。

    “如果你不想她說的話成真的話。”薑侯爺有幾分的不耐煩,“二伯母還是快迴自個的家吧,我打聽了堂兄府裏,雖然不到每天珍饈,但吃的已經快跟侯府齊平了,遠沒有到你說的吃不上飯。”

    薑老太太看了一眼葉姨娘,大不了她不住世安院就是了,讓她放棄那麽大一筆銀兩無外乎是在割她的肉,她才不要就那麽輕易的離開了侯府。

    “侄子是叫誰去打聽的,滿嘴的瞎話,侄媳婦那兒不能住了,我在葉姨娘這兒叨嘮幾日也沒關係。”

    葉姨娘性子柔弱哪裏經的起她這個老太婆,薑侯爺皺了皺眉:“我給二伯母另外安排院子就是了,哪有長輩住在侄子姨娘院子的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薑老太太的錯覺,她轉述完楊歆琬說的那番話後,她這個侄子的態度就對她冷淡了許多。

    “什麽時候把曾孫接迴來,那胡同窄小,曾孫可不能在哪裏常住。”

    “等到成袁忙完了再說這事,是不是誤會還不知道,二伯母就別多說了,去休息吧。”

    說完,就讓人把薑老太太領了出去。

    因為她給他帶來楊家的麻煩,如今的他看著她就覺得厭煩。

    葉姨娘也察覺到了薑侯爺的轉變,隻希望楊歆琬能硬氣一點,看到那個孩子能恢複剛進門時的模樣,跟薑家狠狠的鬧一場,不要跟現在一樣把賢妻良母越做越好。

    ……

    楊歆琬心裏亂,在世安院用完了早點,也不急著迴自己的院子,而是抱著寶哥兒說話。

    寶哥兒拿肉臉蹭了蹭她:“大嫂是不是不開心?”

    他的肉軟軟的,就跟發酵的麵團一樣,楊歆琬手癢在他臉上掐了掐:“嫂子沒有不高興。”

    聽到她說她沒有不高興,寶哥兒伸手把她抿著的唇角往上提:“那大嫂就笑一個,大嫂笑起來的模樣最好看。”

    楊歆琬擠出了一個笑容,想到剛剛薑老太太說的話,就道:“二祖婆的話你別聽,你沒有比任何人差,你伶俐著呢。”

    寶哥兒表情遲疑,肉臉皺成了一團:“可是他們都說長得蠢胖蠢胖的,不如二哥哥。”

    薑姝在一旁被林氏逼著研究女紅,聞言瞪大了眼,手上的繡花針一摔:“誰那麽說你了,看我不打爛他的

    嘴!”

    林氏也愣了愣:“誰那麽說你了。”

    寶哥兒低頭:“我是偷偷聽到的,不知道是誰說的。”

    見他可憐的模樣,楊歆琬心疼道:“她們就是怕你變得厲害了,所以就給你灌輸你不好的想法,這樣你信以為真了自然就變得不好了,再說你的同母大哥那麽厲害,你怎麽可能會不如你二哥。”

    寶哥兒臉上雖然肉多,但是眼睛卻是圓滾滾的,不像是薑老太太那樣眯成一條線,看著童稚可愛。

    寶哥兒抬頭看她:“我真的會跟大哥一樣厲害嗎?”

    楊歆琬肯定地點頭:“自然會的。”

    “你不止會變得跟大哥一樣厲害,你還會變得跟我一樣厲害。”薑姝摟著寶哥兒搖了搖著他的身子,“要是你以後在聽到有人說亂七八糟的話,就來找我說有我的拳頭在誰還敢欺負你。”

    寶哥兒點點頭:“以後一定跟姐姐說,也跟大嫂和娘親說。”

    林氏雖然笑著,但心裏發苦,覺著自己沒用,不能保護孩子,反而要讓他們保護她,今天早上楊歆琬對上薑老太太何嚐不是因為她,要是她硬氣,一點兒媳婦也不用搬出親家來說事。

    從世安院出來,楊歆琬又想起了薑老太太說的那個孩子,聽意思那孩子年紀和寶哥兒差不多,要跟薑成袁長得相似,那該是什麽樣子,另一個寶哥兒嗎?

    不,寶哥兒長得跟薑成袁並不相似,薑老太太說的相似,應該是五官偏像薑成袁,那到底該是什麽樣子。

    見薑成袁中午也不像是要迴府的樣子,楊歆琬想了想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就要出門。

    “少夫人這是要去哪裏?”院子時刻有人打掃,所以不見積雪,但府外就沒有清理的那麽好了,她聽出去采買的丫頭說,光是出個大門就覺得外麵的寒風要比府裏的要冷冽許多。

    “去看看老太太說的那個胡同。”在屋裏瞎想是最沒意思的,既然說那孩子跟薑成袁相似,她去見一見就是了,“讓馬房的人套輛普通點的馬車,我們去去就迴。”

    “奴婢這就去。”

    春熙一轉眼見著碧水跑出了門,攔都沒來的及攔:“要不然奴婢去看一眼像不像再來告訴少夫人好了,那麽冷的天少夫人要是凍病了怎麽辦。”

    楊歆琬搖了搖頭:“要沒看上這一眼,我一直都安不下心。”

    說是去看人,其實也是想出門透透氣,心裏鬱悶著

    出去逛一圈說不定就散了氣。

    薑老太太說的那個胡同的確算是偏,彎彎繞繞問了路人才找到地方。

    小門小院,院外隻有一株掉光樹葉桐樹,屋簷下的燈籠也沒有換新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住了什麽得寵的外室在裏麵。

    “奴婢去敲門?”

    楊歆琬搖了搖頭:“等會。”

    她想來就來了,但敲門說什麽還是個問題,直接問的話,要是薑老太太本就是瞎說,那不是就不好了。

    正想著就見門扉咯吱一響,一個打扮素淨的婦人送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出來。

    “孩子昨天發熱的厲害,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雖然燒退下去了,但我還是擔心,勞煩大夫又跑了一次。”

    婦人說的一口吳儂軟語,聽著不像是京城人。

    “不麻煩,這天氣小孩容易生病,你給他灌了藥,記得這幾天都不要讓他下床走動,最好在床上養幾天。”

    婦人應了兩聲,送走了大夫,婦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馬車,見馬車穩穩停著沒有走的意思,猶豫地關了門。

    車內的春熙看向沉默不語的楊歆琬:“那就是一個尋常的婦人,想來是老太太看錯了。”

    楊歆琬嗯了一聲,還沒覺得到底是看了再走還是直接離開,就見門扉又是一響,出來了一個滿臉胡須的男人。

    男人出門就朝駕車的馬夫道:“小哥可是找什麽人,怎麽在這停著。”

    一張臉繃著,顯得格外的兇狠。想來是那個婦人覺得馬車奇怪,就叫了人出來看看。

    看到那男人楊歆琬就是一愣,春熙不認識那個人,她卻是認識的,上一世她在薑成袁的身邊見過他,會記得也是因為他滿臉的兇相,看著不像是好人。

    “馬上就走。”駕車的馬夫嚇得迴頭跟主子討主意。

    “走吧。”楊歆琬輕輕道,既然薑成袁的人都守在這兒了,這宅子裏的人必定是跟他有關係的,隻是那孩子到底是怎麽迴事,還是等到見到他的人再說。

    “少夫人,我們現在去哪?”

    “迴府吧。”

    迴去的時候駕馬的師傅換了一條路,楊歆琬看著窗外的景物隱約有些熟悉,果真沒一會就見到了楊府的大門。

    “停一下。”

    “這是咱們府。”看到招牌驚喜了一下,“少夫人,我們要下車嗎?”

    楊歆琬搖頭:“不適合,下次吧。”

    ……

    “楊姑娘?”齊恆看著馬車,試探的叫了一聲,果真就看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

    楊歆琬掀簾看到齊恆微微愣了愣:“齊公子?你怎麽會在這?”

    “不止他在我也在,怎麽迴家了也不進門,在外麵停著做什麽?”另一麵鑽出一個披著石青色鬥紋錦番絲鶴氅的青年,楊歆琬眼睛亮了亮。

    “大哥。”

    楊豐嵐笑著點點頭:“見到我就那麽高興?”

    “不高興難不成要哭嗎?”楊家十幾個小輩,跟楊歆琬最好的就是大房的楊豐嵐和已經出嫁是逍遙王妃的堂姐。

    見她笑了起來,齊恆在旁邊也跟著笑了笑:“快進府吧,別凍著了。”

    既然都被楊豐嵐抓住了,她自然不好直接就走,讓馬車行駛到側門,直接連人帶車進了府。

    “你平日不是最喜歡精致好看的東西,恆兄說車上是你我還不相信,他指著車轍上薑侯府的標記,我才覺得有點譜。”

    楊歆琬看了一眼齊恆:“齊公子一向記憶力厲害,我記得他以前為了贏哥哥的銀錢,還倒背過幾次書本。”

    齊恆跟楊豐嵐的關係好,常上楊府,她自然跟他也說的上幾句話,關係還算得上可以。

    齊恆臉色微紅:“沒想到楊姑娘還記得這事。”

    楊歆琬皺了皺眉,還沒開口楊豐嵐就拍了怕齊恆的肩膀:“注意改口了,我妹妹如今已經是薑家的媳婦了,你如今要叫她薑夫人。”

    齊恆眸光黯了黯,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想改口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你就喜歡打趣我。”楊歆琬剜了楊豐嵐一眼,“我先去祖母那兒,你要跟著過去嗎?”

    “自然要去,把祖母的心肝寶貝帶迴來了,我不去邀功怎麽成。”楊豐嵐想到什麽好玩的事笑了兩聲,“昨日妹婿過來,說送到禮物都是你備下的,祖母就猜想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要不然你的脾氣怎麽可能才幾個月就低頭了,還鬧著讓我去侯府看看你。”

    楊歆琬臉色羞紅,在祖母眼裏她的脾氣竟然那麽擰。

    “我說你不會真的在侯府受什麽委屈了吧?”要是往常他調侃她,她一定會發脾氣,見她安安靜靜,楊豐嵐狐疑道。

    他才聽了他妹妹說她如今跟薑成袁過得和樂,難不成又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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