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吹得一手好洞簫,這個小綠,倒有國手風範啊!


    心生明月這種狀態,已經近乎於禪,近乎於道。


    可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那輪明月破碎了,散成一地瓷片。


    韓岱皺了一下眉頭,抬頭看去,卻見多鐸正帶著兩個侍衛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的急噪。


    “原來是貝勒,怎麽想著到我這裏來,外麵的炮打得那麽急,難道是要總攻了。不是說要過得一兩日才會發動全線攻勢嗎?”


    多鐸卻不答這個茬,他一屁股坐在韓岱和小綠之間的馬紮上,猛地一把拉住小綠的手。


    小綠一時不防,禁不住低唿一聲。


    多鐸不住地撫摩這那隻小手,口中嘖嘖有聲:“好手,好手,當真是柔若無骨,韓岱你倒是懂得享受啊,竟然弄了這麽一個美貌女子。聽人說,你已經連續和這女子困了六天覺,別的女子卻是碰都不碰,也不知道你究竟瞧上了他們什麽/”說著話,又伸出鼻子在那手上深深地嗅了一下,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小綠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兇悍的大將軍,驚得花容失色,身子抖個不停。


    韓岱以往也不怎麽將女色放在心上,可今日見小綠落進多鐸的魔掌之中,心中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惱怒,就好象他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奪去了一樣。


    立即沉著臉;“多鐸,有事說事,這炮是怎麽迴事?”


    “喲,瞧你這模樣,還把這丫頭當成個寶貝了,難不成你還想納了她?滿漢可是不能通婚的,你就別想了。不過,這個女子卻是不錯,要不借我睡幾天。”


    “多鐸。”韓岱大怒,借著酒意一拍小幾:“打狗還得看主人,你放尊重點,放開她的手。”


    多鐸吃吃地笑了起來:“你看,你看,還真想納了這個漢女,叫我說中了吧?說說,這女子究竟有什麽好處,叫你如此維護。否則,我就不放她。”


    韓岱氣憤地說道:“此女吹得一手好洞簫,乃是國手,你又不懂,自然不知道。”


    “吹蕭啊,我也會啊!”


    “你什麽時候懂得吹蕭了?”韓岱冷笑。


    “看我吹給你聽。”多鐸終於放開那女子,從她手中搶過洞簫,就含進嘴裏用力吹起來。


    洞簫和笛子這種樂器需要懂得其發聲原理,也要經過長期訓練才能成調。多鐸這一陣亂吹,隻發出一陣古怪的風聲,口水倒是吹出來不少,卻聽到一個個音符。


    小綠因為有韓岱護著,膽子大了些,多鐸又實在太搞笑,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急忙用袖子掩蓋住小嘴。


    美人一笑,如同春風撫麵,旭日荷花,韓岱差一點就迷失在她的笑顏之中。


    多鐸也笑了起來,他將洞簫從口中抽出來,斜著頭看著小綠:“你覺得很好笑嗎,是不是我吹得實在太難聽了?”


    小綠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顫抖著聲音:“不不不……”


    “那就是吹得不好了?”


    “不不不……”小綠的牙齒開始打架。


    韓岱:“多鐸,你要幹什麽?”


    多鐸:“某醒掌天下權,我說吹得好就吹得好,別人也不敢廢話。你這女子竟敢嘲笑老子,好狗膽。你是不是覺得比爺吹得好,比爺更能耐,來吹一曲聽聽。”


    話音剛落,多鐸猛地提提洞簫用盡全身力氣朝小綠的口中刺去。


    隻聽的突一聲,那小綠一時不防,竟被一刺而入,痛得慘叫一聲,有鮮血噴了出來。


    “多鐸!”韓岱大叫,站起身欲去拉他的手臂。可他醉得已經沒有力氣了,又那裏拉得動。


    多鐸動作也快,一腳將小綠踢翻在地,提起幾上那口韓岱用來尹詩做賦的白銅鎮紙夾頭夾臉地就朝小綠的頭上打去。


    一口氣打了十來幾,卻見小綠的腦袋已經徹底變形,身體躺在地上,半天才微微抽搐一記,顯然是活不成了。


    “小綠!”韓岱心中大痛,悲叫一聲,撲到小綠身上,手忙腳亂地去擦她麵上血。


    “一個女子,玩物而已,韓岱,你貴為尚書,什麽樣的女人弄不到,至於嗎,難道你真的動了真情?”多鐸嘎嘎地笑著:“這女子已經死了,感覺如何?”


    “多鐸,我跟你拚了,他娘的,他娘的!”韓岱跳了起來,張開雙手朝多鐸撲去。


    “還反了你!”多鐸欺負韓岱年紀大,又醉得沒有力氣,猛地伸出手去卡去他的脖子,提起巴掌就一記耳光抽下去,獰笑:“韓岱,還反了你,別以為你姓愛新覺羅,就敢在老子麵前耍老資格。這幾年,我和多爾袞整治的咱們愛新覺羅家的人多了,也不少你一個。馬上給老子清醒過來,組織部隊準備總攻揚州,我要在明日一早登上揚州城頭。大炮已經就位,正在轟擊城牆,給老子精神點。”


    “什麽,總攻?”韓岱清醒了一些。


    “是,必須在明天進揚州,否則咱們就完了。”多鐸一臉鐵青:“你還真過得夠糊塗的,出了這麽大事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拜尹圖全軍覆沒,生死不知;尼堪全軍覆沒,腦袋都被孫元看下來了。我軍馬上就要被孫賊包圍了,他娘的,若不盡快進揚州的話。中心開花,直他娘,這花開得!”


    “啊!”韓岱身上千萬顆毛孔同時打開,汗如泉水一般湧出來,徹底清醒過來。


    他一把抓住多鐸,大叫:“怎麽可能,尹拜圖那邊怎麽可能全軍覆沒,高傑手下的殘軍才多少人,又能有多少戰鬥力,他有吃掉一萬建州軍的實力嗎?一定是弄錯了,肯定的……還有……還有,尼堪那邊,寧鄉軍的各營部隊還分散在好幾個地方,不可能這麽快就集中兵力和尼堪決戰的。”


    “怎麽不可能,瓜洲距離揚州才幾步路,那邊一開打,咱們這裏就能聽到炮聲。先前從瓜洲那邊響了那麽久的炮,難道你沒聽到嗎?”


    韓岱:“我如何聽得出來,孔有德這裏的炮也放個不停。”


    “你不是聾,而是糊塗了。”多鐸氣憤地叫了一聲:“成天沉浸在美人和烈酒裏,韓岱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又有哪一點像咱們建州男兒!”


    “瓜洲那邊的情形已經核實了,拜尹圖攻打了一日一夜,眼見著就要拿下賈莊砍下高傑的狗頭。卻不想,這個時候大江之上突然出現了成千上百隻大炮艦,是寧鄉軍的水師。”當下,多鐸就抽出刀子,一拂袖將幾上的物件拂到地上,在幾麵上畫出簡約的瓜洲地圖。


    事關重大,韓岱也顧不得同多鐸發作,忙將湊了過去。


    多鐸:“當時高傑已經打到油盡燈枯,手下已經沒有多少預備隊了。拜尹圖乃是老將,捕捉戰機的能力自無庸多言。當即就集中了所有主力,發動總攻。高傑當時已是無法可想,隻聚居了百騎準備反擊,無論怎麽看,他都沒有迴天之力了。賈莊這裏距離長江不過幾裏地,寧鄉軍戰船上的火炮輕易就能夠過來。”


    “艦炮不同與普通火炮,比咱們的紅衣大炮還要大得多,使用的又是開花彈,而拜尹圖的兵馬又實在太密集,一炮下來,輕易就能奪去我大清軍幾十條人命。”


    “開花彈,比咱們的紅衣大炮還大的艦炮!”韓岱抽了一口冷氣:“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多鐸一臉的慘然,夕陽照射在他的臉上,卻顯得分外的蒼白:“先前的時候,我聽到炮聲就感覺不對勁。那炮實在是太密集了,就好象暴風驟雨似的,就沒有停過,足足轟了將近一個時辰。那樣炮,那麽多炮,又是如此狹小的地方,又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就在方才,壞消息傳來,拜尹圖敗了,攻打瓜洲的部隊撤了下來。你猜,總共退下來多少人?”


    “多少?”韓岱忍不住問。


    多鐸伸出一根手指:“不足一千。”


    “不足一千,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韓岱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空前慘敗啊!”


    “沒錯,空前慘敗。”多鐸猛地將手中的刀子刺在幾上,奪一聲,竟將小幾刺穿:“其他人都死在寧鄉軍的大炮之下,死在高傑的騎兵追殺之中。據後來的人說,高傑俘虜了好幾百我大清的勇士,都捆在木樁上,讓太陽曬,讓老鷹啄,要野狗咬。整個賈莊都是咱們建州勇士的哀號。直到現在拜尹圖還沒有迴來,估計是已經殉國了……孫元,孫元,又是你,又是你。若非是你,某已經拿下瓜洲了。難道你是我多鐸命中的魔星嗎?”


    韓岱又急問:“尼堪那邊又是怎麽迴事?”


    “尼堪那邊也撤下來不足千人,據迴來的人說,尼堪向東運動,恰好和孫元的中軍碰到了一起。當時,孫元手中隻有一營兵力,外帶一營朝鮮兵,一營倭寇,和尼堪兵力相當。既然大家都碰到一起了,自然是不能逃避的,於是兩軍就在大運河邊上決戰。最後……尼堪也死了……”


    多鐸再也說不下去了。


    韓岱:“尼堪部都是外藩軍,全軍覆沒也沒什麽,隻是,拜尹圖這邊可有三千建州勇士,咱們這兩戰損失不可謂不小。”


    多鐸:“瓜洲拿不下來,寧鄉軍的主力馬上就要到了。同當年的濟南之戰比起來,孫賊的實力膨脹了兩倍多。如今,他手下有兩萬多步兵,再加上將近三千騎兵,炮兵,還有一萬多倭寇和朝鮮人,人數已經達四萬。”


    韓岱:“咱們總兵力八萬,這兩仗丟了兩萬,還有五萬多,且多是建州勇士,難不成還怕了那孫元?他若過來,打就是了。難不成你還怕他的大炮,這裏距離長江又遠,難不成你還怕他的水師將炮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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