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用探究地看著身邊的科科洛夫,上次這個人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萊茵雖然有些懷疑,還將消息告訴了艾米,但很快艾米就說這人是個生物研究學家,萊茵就沒再當迴事了。 可是科科洛夫出現的時機太奇怪了。 昨天法倫才提醒他,會有大魚浮出水麵,今天科科洛夫就冒出來了? 萊茵垂眸,眸光流轉間神情很自然地變得落寞起來:“是嗎?可惜沒親眼見到這樣美麗的生靈。” 頓了頓,他突然用有些煩躁的語氣說:“即便存留在現在,估計也被人殺了吧。” 科科洛夫聽到萊茵如此說,宛如紫水晶一樣的眼眸看向萊茵:“許久不見,你似乎不太好?” 萊茵苦笑起來,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發生了一些令人心煩的事,我……” 科科洛夫歎了口氣,用過來人的語氣說:“人生總是會遇到挫折,這很正常,正因為我們能邁過挫折,我們才是人類。” 他這麽說著,眼神落在了眼前的生物圖象上,畫麵上用生物和計算機模擬出來的白色巨鹿站直了身體,似乎在眺望遠方。 是啊,人類擁有邁過挫折的可能,而這些生靈卻隻能化為灰燼。 為什麽會有人這種東西存在呢? 萊茵抿唇,想起艾米說的科科洛夫曾吃過牢飯的事,他話音一轉:“是啊,我們是人類,所以那些生靈就白死了……” 科科洛夫聽後笑了起來:“似乎發生了很不好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雖然不能改變什麽,但多少能讓你覺得舒服些。” 科科洛夫帶著萊茵來到一座地下酒吧,兩人要了酒後就聊了起來,主要是萊茵在說,科科洛夫聽。 萊茵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心中的憤怒是真的,對於基地同僚和那些被毀滅的穴居人的同情也是真的,想要追查真相的決心更是真的,正因為是真的,所以青年那雙碧綠色眼眸中的堅定信念才那麽明亮,深深地吸引了科科洛夫。 “……我其實很懼怕科科洛夫先生。”另一邊,帕塔已經迴到自己的住所,他關閉了一切電子通訊線路,但沒掛斷和安澤的聯係。 “科科洛夫先生的基因能力很神奇。”帕塔躺在床上,他看著天花板,喃喃地說:“是眼神。” 安澤心中一動:“眼神?什麽意思?”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科科洛夫先生可以通過和他人對視,來快速判斷出對方如何想的,目的是什麽。”帕塔閉了閉眼,他輕聲說:“任何人都逃不過他的注視,一切試圖欺騙他的人都會被他看穿。” 人的眼睛是最複雜的成像儀,眼球後方的感光角膜含有數億細胞,可以將接收的一切信息傳送到大腦中,也就是說哪怕是一閃而過的複雜眼神,接收到信息的大腦也可以立刻分析出對方心中的想法。 “人的身體是受到大腦支配的,人眼也在其中,一個人的眼球變化,比如瞳孔的放大和收縮是不受人控製的,所以當一個人的大腦思想發生變化,情緒和態度有了轉變,都可以通過眼神判斷出來。” 在科科洛夫的世界裏,轉動的眼球,眼皮的微微顫動,視線的轉移,甚至睫毛抖動的頻率,再結合著臉部的神情和頭部的動作……種種一切結合起來,就成了一個清晰的答案。 這就是科科洛夫的基因能力:人類觀察。 “我迴答了你的問題,現在你迴答我的問題。”帕塔的聲音緊張了起來:“您知道了什麽?關於艾爾奇的一切,都請告訴我!” 安澤笑了笑:“我隻是有點推測而已,這樣好了,我將我的猜測告訴你,你自己去查證吧,這個終端裏留了我的標記,如果證明我說的是對的,你再來聯係我。” 安澤隻說了一件事:“科科洛夫作為生物學家,肯定有自己的研究室,你去查一查這幾種材料的配比,這是作用於記憶轉移,啊,也就是生物信息傳輸方麵的保護性材料,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麽,這些材料儲備和消耗一定有異常。” 帕塔聽後沉默許久,鳶尾花的boss並沒有給出結論,而是給出了探查方法,還是他可以查出的資料,這種行為反而提升了一些帕塔對安澤話語的信任度。 想到這裏,帕塔掛了聯絡終端,他沉吟許久,還是收起這個終端,換了衣服離開了房間。 帕塔到達作戰會議室時晚了兩分鍾,他平時都是提前十分鍾到達的。 “抱歉,我和艾爾奇多聊了一會。”帕塔保持著完美無瑕的笑容對紫夫人如此說。 海蘭女士瞥了帕塔一眼:“下不為例。” 然後海蘭女士講述了這次的行動計劃。 科科洛夫已經去邀請萊茵喝酒了,以萊茵為誘餌抓捕法倫! 帕塔聽完了海蘭女士的計劃,心情很複雜,夭壽咯,他的終端機還連著鳶尾花,那鳶尾花那邊豈不是有準備了? 如果連續幾次計劃都出問題,海蘭女士一定會意識到行動部隊裏有內奸,自己就會被發現。 帕塔不在乎自己被發現,可是他在乎被發現之前還沒幫艾爾奇解決麻煩。 想到這裏,帕塔眼珠子一轉,如果說科科洛夫先生親自去盯梢萊茵,那就說明現在去實驗室探查是最佳機會,那邊的鳶尾花肯定會樂意幫忙屏蔽實驗室內的信息管製係統! 帕塔垂眸,手指無聲無息地碰觸聯絡終端,他看都不看就打出了幾個字,過了一會,當海蘭女士講完計劃並讓大家準備就緒時,行動部隊剛出門,海蘭女士就看到艾爾奇正靠在附近的牆壁上,似乎在等他們。 海蘭女士讓行動部隊的人離開,她走到艾爾奇麵前,神情柔和:“小少爺有什麽事嗎?” 艾爾奇哼了一聲,他微微抬起下巴:“我找帕塔。” “帕塔馬上要出任務。”海蘭女士笑了笑:“等我們迴來再說吧。” 艾爾奇看了海蘭女士一眼,他挑釁一樣道:“我現在就要他過來呢?” 海蘭女士居高臨下地看著艾爾奇,她依舊笑著,隻是這笑容多了些許鋒利:“艾爾奇,我想你需要接受更多的教育,你的禮儀老師太失職了。” 金發馬尾少年嗤笑一聲,他沒搭理海蘭女士,隻是看向帕塔:“帕塔,我有事找你,跟我來。” 帕塔看了看海蘭女士,他沉默了一會才道:“夫人,我……” 海蘭女士看著轉身就走的艾爾奇,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倒是越發甜美,她歎了口氣:“小少爺真是太任性了,算了,帕塔,你的任務交給其他人來做。” 她靠近帕塔,壓低聲音:“弄清楚是怎麽迴事。” 帕塔默默點頭:“我明白了。”本來就是我請來救場的,不需要弄清楚。 等海蘭女士帶人離開後,帕塔快步走迴基地,一進基地大門,他就看到艾爾奇靠在大門旁:“喂,你和她……” 艾爾奇覺得奇怪,帕塔緊急找他幫忙打掩護,這是有什麽事嗎? 帕塔低聲說:“你和我來,我要查點事情。”第110章 小夜曲 安澤揉了揉太陽穴, 他將關於帕塔的信息封鎖和跟進交給了明羅和老漢斯。 說服帕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倆人先天敵對, 若非安澤熟悉帕塔的性格, 又知道帕塔的弱點是什麽,最後還動用了異能力,這才最後說服成功,讓帕塔心中起了疑惑。 隻要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安澤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作為在安澤發瘋時還能奮鬥到安澤副手的地步, 帕塔的智商和能力毋庸置疑, 安澤相信帕塔一定能找出科科洛夫的弱點。 說到弱點, 想起科科洛夫的基因能力, 安澤有些猶豫, 要不要告訴萊茵。 告訴萊茵, 萊茵在麵對科科洛夫時容易露出馬腳, 可如果不告訴萊茵,萊茵更容易落入科科洛夫的陷阱裏。 安澤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都拿不定主意, 同時隨著時間的流逝, 他腦海裏名為理智的弦越拉越長,隨時有繃斷的可能。 就在此時, 桑克通知安澤, 鈴鐺的老父親按照約定來和安澤會談了。 安澤深吸一口氣, 他站在落地玻璃前,透過玻璃能清晰地看到遠處走來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魁梧大漢, 大漢有著一頭中分,頭發被梳到腦後,麵容嚴峻冷酷,看上去很是可怕。 他身邊跟著鈴鐺,小蘿莉還是那樣身材嬌小,在附近蹦蹦跳跳,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雷曼在另一側做接待工作,正低聲說著什麽,就在此時,魁梧大漢停下腳步,突然抬頭看向遠處的黑色建築。 雖然玻璃是反向的,外麵看不到玻璃內的景象,可安澤還是有種被對方發現的感覺。 安澤長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從焦慮變成了不羈,謹慎消失,眉眼間開始洋溢著躍躍欲試和興奮。 他扯了扯脖頸間的領帶,哼著小曲,高高興興地推門走了。 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衣大漢立刻跟上,埃德蒙被安澤打發出去巡視了,牙刀也被丟開去幫艾米了,赫爾正在白雀星外側盯控大佬帶來的艦隊,安澤身邊除了兩個小兵居然沒有幹部在了! ……或者說是被安澤故意支使開了。 安澤出了大門下了樓,當他在大廳站穩時,正好外麵的自動門開啟,魁梧大漢帶著鈴鐺走了進來。 安澤哈哈大笑,張開胸懷給了大漢一個充滿熱情的擁抱:“好久不見了愛德華~” 魁梧大漢愛德華被安澤的熱情弄的一愣,他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雷曼,卻見雷曼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安澤沒搭理雷曼,他爽快地說:“老哥能大駕光臨,真是我的榮幸啊~大家都是爺們,爽快點,走吧,我帶你去引擎開發室!” 愛德華再度驚訝起來,雖然他這次的目的就是為了和鳶尾花談機甲引擎合作,可是眼前的鳶尾花boss希克瑪也太爽快了吧?爽快大方的仿佛是假的一樣! 不過不等愛德華反應過來,處於基因能力後遺症裏的安澤就高高興興地扯著愛德華的胳膊向外走:“特納真是個人才,沒白浪費我的資金,上次試飛實驗後又拿出了改進方案,據說這幾天就要出成果了,你來的真是時候!” 愛德華顧不上那麽多,或者說既然希克瑪這麽大方,他為什麽要拒絕呢?於是他連忙跟上:“這麽快就要出二代了?對接的係統是你們獨創的嗎?通訊方麵肯定是虹蛛吧?但我聽說最近中央星那邊出屏蔽代碼了,你們沒問題嗎?” 安澤哈哈笑,他豎起拇指:“我們也在與時俱進嘛~” 話音落下,一輛車停在兩人麵前,安澤直接坐在駕駛座上,將黑衣大漢甩開:“來來來,我帶你去!” 愛德華被安澤的爽朗和熱情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索性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行!你來安排!” 嗖—— 安澤一腳油門踩到底,開心地和愛德華開車兜風順便去參觀研究室了。 被留下的雷曼和鈴鐺無言地看著飛車遠去的背影,許久沒說話。 鈴鐺緩緩扭頭看向雷曼:“……希克瑪這廝是吃錯藥了嗎?感覺怪怪的?” 雷曼艱難地維持笑容,他試圖為自家boss挽迴顏麵:“是嗎?boss隻是太開心了吧?” 鈴鐺狐疑地說:“開心?”她又看了看已經找不到影兒的飛車,慢慢說:“這是傻開心吧?” “…………”雷曼:我竟無言以對。 為了防止自家boss真的滿嘴跑火車將人忽悠瘸了,雷曼連忙叫了第二輛車,帶著鈴鐺等愛德華的下屬,瘋狂趕往實驗室。 雷曼一邊開車一邊給赫爾發消息:“哥,boss好像後遺症了。” 正在白雀星近地軌道監視愛德華帶來的艦隊的赫爾接到消息一愣:“後遺症?他幹什麽了?” 雷曼:“不知道,總之小心。” 赫爾:“…………”他撓了撓頭,覺得嘴角發苦。 如果說當年承受了安澤後遺症的人是查理,那麽經過這幾年科普和發作,安澤的後遺症問題已經成了整個鳶尾花最重視也最害怕的事。 放飛自我的boss簡直太可怕了!! 赫爾甚至直接發布了一級戒備令,所有近地軌道的戰艦全都嚴陣以待,一切運輸飛機全都停飛。 赫爾艦隊的異動自然瞞不過不遠處的屬於愛德華的戰艦。 愛德華留下的艦長心中疑惑:“這鳶尾花要幹什麽?開打嗎?” 副艦長提議:“要不先聯係一下?地麵上沒有異常信息傳來,boss的生命安全特征標識也沒問題。” 艦長試探著聯係了赫爾,詢問是否有什麽異常。 赫爾的心情很複雜,他如此說:“如果出現異常了,可能需要你們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