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隨口就問:“為什麽你的唿吸這麽急促,連我都聽得很清楚?”


    電話裏,突然響起嬌嘀嘀的應答:“鄭哥正在埋頭苦幹,現在沒空聯係,再過一個小時打過來!”


    然後,又是鄭輝煌的聲音:“彬彬別鬧,對方就是我一直說的銘哥,千萬別亂來……”


    接著,似乎是手機易手的聲響。


    “原來是銘哥,久仰大名!我和鄭哥很快就去俠遊縣,到時候,請銘哥‘全力以赴’!”黃彬彬的聲音,如同黃鸝鳴山穀,清幽悅耳,十分好聽。


    ——見個麵都要全力以赴?果然是吊炸天的超級大明星……


    魏銘感到奇怪,匆匆掛掉電話。


    一分鍾後,魏銘收到短信,除了劉瑜的聯係方式,還有鄭輝煌的行程安排,說是最遲明天晚上,就會偕同黃彬彬,從湄洲島駕臨俠遊縣。


    不管是短信,還是電話,鄭輝煌始終沒有泄漏黃彬彬的身體屬性,隻說偕友拜訪,根本沒有提醒體香和名器的情況。


    因此,魏銘一直蒙在鼓裏,不知道黃彬彬的到來,意味著什麽。


    魏銘根據短信中的地址,給劉瑜發送郵件。


    當天下午,劉瑜上班時,如同往常一樣,第一件事就是登錄郵箱,打開收件箱,卻意外發現,春天提前降臨。


    在署名為“路人甲”的郵件中,不但有陳慶國巨額存款的具體去向,還有劉定邦六名情婦的詳細情況。


    盡管劉瑜不清楚信息來源,卻一樣做出信息的真實性判斷。


    說到底,劉瑜也有政治訴求,不可能毫無作為,身處俠遊縣的特殊環境,想要衝破黑暗,就必須收集劉定邦的違法證據。隻有把劉定邦繩之以法,才有出頭天。


    這一點,劉瑜很清楚,平日裏也有一些動作。到現在,也掌握一些情況,其中就有兩名情婦的資料。


    兩者一比對,就可以輕易判斷,郵件的內容真實無虛,而且更具體,更有指向性,更有價值。


    同時,劉瑜也對郵件內容的詳細程度,感到十分震驚,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找出何方神聖發來郵件。


    總之,劉瑜立刻行動起來。


    這一次,他不再提出召開常委會的建議,而是揣著u盤,驅車趕往普甜市,直接找市領導匯報工作。


    這位領導,不是劉瑜的靠山,也不是劉定邦的保護傘,隻是一位風評較好的市委常委。


    看到腐敗的資料,這位領導會如何動作?是亮劍,還是包庇?


    劉定邦又會如何動作?是潛逃,還是反擊?


    劉定邦背後的保護傘,又會如何運作?是懼怕“拔出蘿卜帶出泥”,進而強勢捂蓋子,還是丟車保帥,捏死蠹蟲?


    這一切,都和魏銘創作的《短歌行》,息息相關。


    如果作品沒有一枚香字符的“印章”,事情的走向,很可能截然不同。


    也就是說,劉瑜期待的春天,沒那麽容易到來。


    ……


    下午兩點鍾。


    俠遊縣複興路。文化一條街。


    魏銘跨進翰墨飄香的門檻,找到張隨,指著手中的一卷宣紙,說道:“我有一件寶貝,需要張老掌眼,你幫我打個電話,約他出來見麵!”


    “能不能讓我先過目一下?”


    “不能!”


    “為什麽?”


    “不為什麽!”魏銘懶得解釋,就想考驗張隨是否聽話。


    如果張隨不聽招唿,魏銘就會棄之如敝履,最多歸還硯台,一拍兩散。


    這就是魏銘現在的氣場,既霸道,又蠻橫。


    張隨似乎被魏銘的氣勢震住,乖乖拿出電話,召喚張英雄。


    “爸,銘小叔來了,說是有事情找你麵談,我們先去樓上的雅間等你。”


    片刻後,三人在雅間會麵。


    所謂的雅間,既是接待室,也是會議室,裏麵擺著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子,光是桌麵就有十幾平米。


    魏銘也不廢話,直接展開手中的宣紙,裏麵正是昨天創作的《短歌行》,上麵有一枚獨特的印章。


    張英雄見到如此高端的楷書作品,像是犯上老年癡呆症,整個人陷入呆傻狀態。


    良久,他盯著宣紙,搖頭晃腦,以一種奇怪的腔調,吟唱詩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張隨的表情,非常生動,震驚、懷疑、貪婪、興奮、慶幸,樣樣俱全,不一而足。


    魏銘見到張家父子滿臉都是沉醉的表情,不禁暗自得意,問道:“能賣多少錢?”


    張英雄瞪了魏銘一眼,說道:“無價之寶,談錢多庸俗!”


    “張老有所不知,這年頭,金錢是衡量作品的唯一標準!”


    世道就是如此,張英雄也很無奈,扭頭轉視兒子,問道:“張隨,你給什麽價?”


    “這是絕無僅有的極品楷書,我願意出十萬買斷!”張隨誠意十足,似乎已經忘記昨晚報出的三千元價格。


    聽到十萬報價,魏銘差點一巴掌摑過去,好在張英雄及時開口。


    “這應該是小銘的第一幅作品,意義十分重大!還是聽聽小銘的意見,看他有什麽安排……”


    魏銘燦然一笑,說道:“我想在翰墨飄香掛起來,公開出售,標價999999元!愛買不買,絕不二價!如果賣出去,張家可以拿20%傭金;如果賣不掉,就一直掛著,想必張老會鼎力支持吧?”


    言下之意,要一直霸占門店的展出位置,如果張家不同意,忘年交不交也罷。


    “咚咚咚……”


    不等張家父子表態,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張隨打開雅間房門,卻是店裏的陪購員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顧客站在門口。


    “什麽事?”


    陪購員趕緊向老板匯報:“縣裏的領導,有急事找張老!”


    “縣裏的領導?誰呀?”顯然,張隨不認識顧客。


    “我就是!”顧客接過話頭,氣場比剛才的魏銘還要足。


    “你是哪位?”


    顧客懶得解釋,指著陪購員,說道:“問她!”


    陪購員遞上名片,小聲匯報:“剛才他給我一張名片,竟然是……竟然是……狗官!”


    最後兩個字,聲音細如蚊蚋,幾乎聽不到。


    狗官者,劉定邦也。


    劉定邦閑庭信步,直接邁進雅間,也不管身後的兩位嘀咕什麽。


    張隨不認識劉定邦,不代表張英雄不認識。


    “哦?劉書記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張英雄的語氣,冷冷的,冰冰的,仿佛一股霸王級的寒潮。


    “張老,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翰墨飄香,想買一幅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字畫……咦?這幅作品,是誰的?哦,落款是魏銘!這是從哪個旮旯冒出來的無名之輩,居然寫出如此高水平的楷書?”


    劉定邦終究不是瞎子,已經發現桌子上的《短歌行》,並且暗自叫好。


    一老一少,都不想搭話,靜靜觀看劉定邦的表演。


    劉定邦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短歌行》,觀其模樣,似乎頗為意動。


    “張老,這幅楷書作品,我非常喜歡,能否割愛?”


    魏銘率先表態:“賣誰也不賣狗官!”


    麵對這樣的冒犯,劉定邦隻恨自己生不逢時。如果放在古時候,隻要一句話,衙役就會衝上去亂棍打死。


    然而,放在眼前,情況迥然不同。


    劉定邦抬手,伸指,遙遙指向魏銘的鼻子,怒斥:“你是什麽東西?!”


    這句話,暗藏陷阱,既不能迴答“我不是什麽東西”,也不能闡述“我是什麽東西”,這就是漢語的魅力。


    魏銘拿起張英雄的文明棍,一邊揮舞,一邊說道:“我是路人甲,手拿打狗棒!天下狗官,聞風喪膽!”


    所謂“路人甲”,就是魏銘發給劉瑜郵件的署名。


    所謂“打狗棒”,不是文明棍,也不是揭露劉定邦情婦的資料,而是兼字和辨字的組合功能。


    劉定邦不知內情,隻當魏銘是……


    “神經病!不知所謂的狗東西!”


    張英雄雙眼一瞪,說道:“還請劉書記嘴下留德!這位是老朽的忘年交,如果狺狺狂吠,就請離開翰墨飄香!這裏是高雅之地,可以諷喻,可以對號入座,但是,不可以罵街!”


    劉定邦曾經多次和張英雄打交道,深知對方脾氣,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如果不是急需一幅書畫作品,如果翰墨飄香不是首屈一指的品牌店,劉定邦斷然不會把自己的熱臉貼近張英雄的冷屁股。


    如今,既然有求於人,隻好放低身段。


    “張老,咱們長話短說。這幅作品,多少錢賣我?”


    “劉書記,999999元,不二價!”張隨在商言商,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


    “差一塊錢一百萬,嗬嗬……”劉定邦不想當冤大頭,因為還有其它選擇,“張總,店裏有沒有類似作品?”


    以翰墨飄香的底蘊,怎麽可能沒有,多著呢!


    然而,珠玉在前,木櫝在後。


    無論張隨搬來多少“類似”作品,始終隻是“類似”而矣,根本無法與魏銘的《短歌行》相提並論。


    簡單地說,自從俠遊縣開埠以來,曆經一千多年,從來就沒有出現過22歲的楷書大家。


    就算俠遊縣出過蔡京這樣的曆史大人物,就算蔡京以書法著稱於世,單論楷書境界,最多與魏銘持平。


    因此,劉定邦無可奈何,隻能轉迴老話題。


    “張總,一百萬的價格實在太貴,有沒有打折的可能?”


    不等張隨應答,魏銘開口嗆聲:“一百萬很多麽?劉書記買不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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