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遊縣,看守所。


    “咣當。”


    牢房的鐵門鎖死,警察轉身離去。


    頓時。


    魏銘和林伯通成為看守所的難兄難弟。


    半個小時前,他們還在門店的接待室喝茶聊天,搖身一變,成為兩名嫌疑犯,身陷囹圄。


    魏銘比較機警,一進牢房,就不停觀察同居一室的“獄友”。


    裏麵的幾十個人,有的聚在一起玩撲克,有的躺在床上看報紙,見到新來的“夥伴”,他們同時抬頭,行注目禮。


    其中一位壯漢,咧嘴一笑,伸出手來,說道:“新來的,把煙交出來!”


    這位壯漢,已是壯年的歲數,胡子拉渣,雙眼有神,手背上紋著一個青色的“忍”字。


    林伯通嬉皮笑臉,點頭哈腰,又從口袋裏掏出中華煙,扔給壯漢,說道:“請大哥多多關照!”


    壯漢接住煙盒,取出一支,含在嘴唇之間,也不見有什麽指示,就有“小弟”為他點燃香煙。


    顯然,壯漢是牢裏的“大哥”。


    壯漢噴出一口煙霧,說道:“胖子,算你懂規矩,暫時就不為難你了。旁邊的那位,你的孝敬在哪裏?”


    魏銘眉頭一皺,說道:“我偶爾也會吸一兩根,但從來不買煙,都是抽胖子的。”


    “哦?你們是一夥的。”一句話的工夫,壯漢驟然變色,發號司令,“揍他!”


    五名流裏流氣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撲克牌,衝向魏銘,開始拳打腳踢……


    林伯通大驚失色,舉起手機,一邊用肥壯的身體護住魏銘,一邊急忙喊道:“住手!要不然,我就報警啦!”


    “哈哈哈……”


    牢房裏哄堂大笑,就連五名青年也停下毆打的動作,像是看怪胎一樣,瞪著林伯通。


    其中一位染著黃色頭發的青年,譏笑道:“在牢裏報警?你他嗎專門搞笑的麽?”


    這時候,黃頭發還沒意識到,為什麽林伯通身處監牢,卻可以隨身攜帶手機?


    黃頭發同樣沒有意識到,為什麽另一位新來的獄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滿臉都是白癡一樣的表情?


    除了壯漢之外,整個牢房裏的人,都在嘲笑林伯通的“義舉”,一時間,居然沒有人注意到魏銘的異常,就連林伯通也以為魏銘是被打懵了。


    壯漢雙眼一眯,已經察覺手機沒被沒收的異常。他鼻子抽動,似乎在尋找空氣中的香味來源。


    “胖子,想找誰報警?”


    “外頭的林警官。”林伯通絲毫不加隱瞞。


    林警官是看守所的一名警察,剛才負責林魏二人的入監登記。


    “你認識林春林警官?”


    “沒錯,他不但是我的遠房親戚,還是我爸的結拜兄弟!”


    壯漢站起身來,扔掉手中的撲克牌,以認真的口吻,問道:“你爸又是誰?”


    “菜刀林。”林伯通言簡意賅。


    這年頭,或許有認賊作父的無恥之輩,但絕對不包含林伯通。


    壯漢一哆嗦,趕緊掏出中華煙,還給林伯通,說道:“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這句歇後語,比喻自己人因為不相識而產生誤會,既能解釋當前的情況,又充分體現林漢的知名度。


    就算林漢已經金盆洗手,也很少有人敢摸一摸老虎的屁股。更何況,壯漢本來就是林漢當年的小弟。


    “大哥拿著吧,煙我有的是,隨時都可以找林警官要!”林伯通揮舞手機,別有深意。


    一方麵,炫耀新型手機的香氣;另一方麵,展現“朝中有人”的背景,保證林警官隨叫隨到,恫嚇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壯漢的鼻孔,一張一合,抽動的更加頻繁,好奇詢問:“小林,你身上噴哪個品牌的香水,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聞過這麽牛叉的香味?是不是新產品?能不能幫我買幾瓶?”


    “不告訴你!”林伯通趾高氣揚。


    “靠!信不信我親自揍你?想當年,我和你爸也是水裏來火裏去的兄弟……”


    “哦?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我很懷疑你是拉大旗,扯虎皮,借用我爸的名頭套近乎!”


    “唉……自從你爸退出江湖,就和我們斷絕來往,並且嚴禁我們登門拜訪。”壯漢長籲短歎,意興索然,又自我介紹,“要是不信,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問一下你爸,當年有沒有郭稼祥的小弟。”


    不用問了。


    這個名字非常有特色,林漢曾經多次提起,林伯通一清二楚。


    想當年,郭稼祥與林漢之間的關係,就像郭嘉與曹操之間的關係。


    林伯通收起吊兒郎當的姿態,換上恭敬的麵孔,鞠躬致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請郭叔原諒!”


    二人重新見禮,開始熱絡的交談。


    黃頭發見到二人相談甚歡,關係十分密切,不禁有些焦急,湊到郭稼祥身邊,小聲提醒:“老大,那個人的情況不對,好像被打傻了!”


    郭稼祥扭頭瞧去,發現魏銘一幅愣愣怔怔的白癡模樣,不禁心中一突,咆哮道:“他嗎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老子早就說了,沒有我的命令,不要下狠手……”


    “郭叔,沒事,我朋友經常走神,別擔心!”


    林伯通很清楚,剛才那幾拳,隻是下馬威,並沒有招唿要害的意思,也沒有往死裏打的力氣,不可能給魏銘造成什麽大的傷害。因為自己挨的拳頭,遠遠超過銘哥。


    到現在,林伯通的疼痛已經過去,隻留下淡淡的淤痕,最多隻是表皮下的毛細血管受到一些傷害。這點小災小病,睡一覺就可以完全恢複。


    不過,要說林伯通完全不擔心,那也不盡然。


    此時,林伯通也是滿腹疑竇。


    ——銘哥到底鬧的是哪樣?如此緊要的關頭,為什麽突然間蛇精病發作起來?看他的表情,幾乎和水果飲料店的時候一模一樣?上次說是抽屜摔下來,這次又是什麽鬼?


    沒錯,林伯通的猜想一點都沒錯。


    魏銘的全幅心神,都已經投進抽屜,在外的表現,就是眾人看到的模樣,和腦癱患者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在於魏銘的臉上還算幹淨,既沒有鼻涕,也沒有涎水。


    原來,自從在周青家與胡蓮花見麵以後,魏銘就已經徹底明白,人類的情緒波動是抽屜開啟快與慢的決定性因素。


    也就是說,如果有劇烈的情緒波動,就可以加快漢字激活的速度。


    劇烈的情緒波動,並非局限於魏銘自身,還要算上用戶周圍的人。


    這些天,魏銘本來想加以驗證,隻可惜,實在抽不出時間,不但要忙於“銀漢飛渡”的申辦手續,還要忙於香氣手機的附魔工作。


    直到魏銘被抓進看守所,才猛然發現,周圍的空氣,與外麵截然不同,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氣息,時刻纏繞在身邊。


    這股氣息,有些陰冷,似乎是長久積存下來的負責情緒,讓人不寒而栗。


    等到進入牢房時,這種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一股更加陰沉的氣息,撲麵而來,灌入腦門。


    然後,書架上一個將滿未滿的抽屜,瞬間被五彩繽紛的氣體填滿!


    緊接著,就在魏銘的眼前,展現熟悉的一幕。


    抽屜落地,筆劃翻飛。


    但是,隨後發生的情況,卻讓魏銘無法淡定。


    不知道什麽緣故,這一次的筆劃特別多,雖然還是構成漢字的橫豎撇捺折,但在數量上,卻多出五倍不止。


    也就是說,空中飛舞的筆劃總量,遠遠超過香字和兼字。


    而且,筆劃一直舞動,始終不肯形成一個真正的漢字。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魏銘十分焦急,不得不把全幅心神投進筆劃,參與它們的運動,捕捉它們的軌跡,幫助它們生成一個自己最需要的漢字——官。


    此時,魏銘還在和筆劃糾纏。


    同時,生出心力交瘁的感覺,似乎下一刻,就是萎靡不振的結局。


    魏銘心下發狠,不肯放棄,咬緊牙關,拚命堅持……


    突然。


    無數的筆劃,從高速的運動,變成完全的靜止。


    隨後,又以緩慢的速度躍起,分別落在五個抽屜的外層表麵。


    須臾間,五個清晰可辨的漢字露出形跡。


    辮,辨,瓣,辯,辦。


    一如既往,都是繁體。


    如果換成簡化字組詞,分別是辮子,分辨,花瓣,辯論,辦公室。


    ——我了個去,居然是五胞胎,難怪我心力交瘁,比女人生孩子還痛苦!不過,迴報也很豐厚,一下子激活五個漢字,爽大發啦!哈哈……


    然而,魏銘高興的太早啦!


    五個漢字,雖然在抽屜上現出清晰的字形,卻隻停留在表層,並沒有像香字和兼字那樣,變成立體的抽屜小把手。同時,在字的上麵,也沒有流光淌過。


    這種平麵與立體的差別,分明就是還沒有真正激活的節奏,還需要用戶從中選擇一個。


    也就是說,魏銘付出五倍的心力,結果卻隻能激活一字,而不是自己臆想的一次五字。


    魏銘終究不是傻瓜蛋,不消片刻,就醒悟過來。


    但是,很快又陷入選擇的糾結。


    說實話,這五個字,魏銘都不想要,起碼現階段不想要。


    一是因為魏銘根本不知道這五個字有什麽功用,一是因為最期待的是農家樂喝奶時出現的官字。


    隻可惜,天不遂人意,徒歎奈何。


    魏銘也知道時間不等人,開始琢磨五個字的區別。


    ——都說擇優錄取,我該選擇哪一個,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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