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涵眼珠子一轉,就準備在紀淩身邊坐下,結果寧鈺抬頭微笑:“女孩子去另一桌吧,我們這桌喝酒不太方便。”  不就是喝酒,誰怕誰啊!  寧可涵內心憤慨,然而對上寧鈺警告的眼神,驀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好的。”  王一鑫等人看的非常震驚,第一次看到寧大小姐這麽聽話的樣子,看來寧鈺在寧家很有地位啊!  紀淩忽然又開始如坐針氈,寧越這分明是要拆開自己和寧可涵,他果然還是懷疑自己和寧可涵和男女關係吧!這其實是鴻門宴啊!  紀淩差點就淚流滿麵,他根本沒有談過女朋友,連女生的小手都沒有牽過呢,為什麽就要麵臨這種被女方家長特別關照的特殊待遇啊?  紀小淩很委屈。  話雖如此,也不敢在人家女孩子的小叔麵前放肆,紀淩正襟危坐一板一眼,慫噠噠乖的不得了。  內心苦楚無人知曉。  王一鑫幾個根本不懂得察言觀色,他們興奮的不得了,搬來啤酒就要和寧鈺開喝,還順便幫紀淩也滿上一杯。  紀淩:“……”  他已經成年了,身為男孩子倒不是完全喝不得酒,他不喜歡喝啤酒純粹是覺得不好喝,而且……這絕對是要被灌酒的節奏吧!‘侄女婿’會被特別關照的吧?  他酒量不太好,萬一喝醉了在寧越麵前丟醜,那該如何是好啊!  紀小淩很焦慮。  寧鈺微微側眸,看著紀淩為難的樣子,抬手動作自然的將他的杯子拿到自己的麵前,對大家笑道:“紀淩待會還要送寧可涵迴去,他的酒我代他喝好了。”  大家:“……”  餐桌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紛紛響起好好好的聲音,表麵不做聲,實則用驚歎敬佩的目光看著紀淩。  哇哦你小子不錯啊,什麽時候不聲不響的就把大舅哥給搞定了!人家不但不灌你的酒,還要幫你喝酒護著你,讓你好能送他妹子迴去!這是何等令人豔羨的待遇啊!  好樣的!長臉!給我們長臉了!  紀淩:“……”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你們都誤會了!  可是不是這樣的話,又是因為什麽呢?紀淩再次陷入沉思,大腦當機,難道寧越其實對自己很滿意,不打算阻礙自己和寧可涵?可是……可是他真的和寧可涵沒什麽啊!  如果我和你說我不打算追寧可涵,你會不會打死不知好歹的我qaq  紀淩憂心忡忡,悶頭吃菜。  餐桌上大家都很開心,七八點鍾,酒過三巡,大家才終於散了。  寧鈺十分具有親和力,哪怕麵對的隻是一群毛頭小子,也談笑自如隨和自然,酒也喝了不少,一群人來到酒店外麵,紛紛和寧鈺熱情的告別,最後隻剩下寧鈺和紀淩。  紀淩有些糾結的站在原地,寧鈺都說了要他送寧可涵迴去,雖然他已經明白自己對寧可涵沒感覺,可是這要是不答應,會不會不太好啊?還是說先送迴去,順便找個機會說清楚?  這時寧可涵走了過來,她見寧鈺喝了酒,好心的道:“小叔,我開車送你迴去?”  寧鈺笑著說:“不用了,紀淩送我迴去就可以。”  紀淩:???  剛才你不是說讓我送寧可涵迴去的嗎?!什麽時候變成送你了?  寧可涵:“……”  小叔酒量極好千杯不醉,幾瓶啤酒根本不算事兒,她之所以說送隻不過是因為酒駕違規而已,並不是認為小叔不清醒無法迴家,更不會認為他是喝醉了才說胡話,所以……  寧可涵望著紀淩歎了口氣,心情有些憂傷,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可愛的男孩紙,卻被小叔橫刀奪愛,但自己的感情還是太膚淺,不能為了愛情拋棄金錢啊,對不起,這閑事我怕是不能管了,你自求多福吧!  寧可涵幹笑一聲,轉頭就走。  紀淩:“……”  他為難的看了看身邊的男人,覺得有必要和這位叔叔說清楚,臉色微微泛紅,道:“你之前,不是說讓我送寧可涵迴去的嗎?”  寧鈺忽的靠近他,黑眸中泛著微醺的醉意,俊挺淩厲的麵容,在夜色下顯得輪廓柔和些許,沙啞開口,泛著低低笑意:“我是這樣說的嗎?我忘記了。”  這樣近的距離,男人身上的氣息,夾雜著酒氣撲麵而來。  他今天真的喝了很多酒誒。  而且很多都是幫自己喝的,紀淩想到這裏,語氣不由得軟和下來:“嗯,你是那樣說的……”  寧鈺低頭凝視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無力的靠在紀淩的身上,啞聲道:“你送我迴去……寧可涵不需要你送。”  紀淩哭笑不得,剛才寧可涵還說要送你迴去,但是被你拒絕了啊!為什麽一定要我送啊!  你這叫做撒酒瘋耍無賴知道嗎!  但是他真是沒有辦法和一個醉酒的人講道理,片刻後,無奈的歎了口氣,乖乖的扶著寧鈺去打車。  沒多久,車子就停在了上次聚會的別墅。  紀淩付過錢,吃力的攙扶著男人從車上下來,男人身材高大,比他想象的還要沉的多。  因為靠的很近,似乎有灼熱的唿吸落在他的耳側,癢癢的,紀淩忽的又想起了寧鈺,想起在那個世界,他對他的各種戲弄,不由得麵紅耳赤起來。  真要命,這渾身不對勁的感受到底是什麽啊?!  好在現在是夜晚,臉上發燙也看不出來。  紀淩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扶著寧越來到門前,轉頭問他:“你的鑰匙呢——”  結果男人忽然將他抵在門上,低頭靠近,幽暗深邃的黑色雙眸,仿佛蘊含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紀淩的心跳驀地漏掉了一拍,一動也不敢動。  這瞬間,就好像迴到了那個世界。  就好像,寧鈺在他麵前一般。  他緊張的渾身僵硬,腦中一片混亂無法思考,就在這時,他看到男人慢慢靠近,微微啟唇,發出低沉悅耳的嗓音,輕輕融於夜色中:“你的畫很美。”  紀淩不由得一怔。  寧鈺其實還想再問一句,既然你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是如何去到那個世界,你是怎麽去的?又是怎麽迴來的?  他心中有無數疑問,本可以繼續試探詢問,可是最終他隻說了這一句話。  其實有些事,沒有弄的那麽清楚的必要。  無論少年因何而來,因何而去,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們還能再次相遇。  ………………  當地的一個知名畫廊,正在舉辦一場畫展,參展的有不少新銳畫家的作品,在場的人個個衣冠楚楚,除了一些美術愛好者,還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以及一些外國人的麵孔。  布蘭登走在畫廊中,心不在焉的看著牆上的畫。  那一天,他親眼看著紀淩死在景隋的劍下,用自己的生命結束了戰爭,哪怕世界對少年並不公平也不仁慈,少年卻依然想要保護每一個可以保護的人……  那一天,他親眼看著景隋抱走少年的屍體,在那個冷漠的男人臉上,第一次看到了他痛苦的樣子。  原來……景隋也是會痛苦的啊。  正如他自己,心中仿佛空落落少了一塊,哪怕從始至終,他連心意都沒有機會表露。  他離開了帝星,戊守邊疆,沒日沒夜的去和蟲族戰鬥,去做一個戰士應該做的事情。  去守護這個少年不惜一切也想要守護的世界。  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嘿,布蘭登,你在看什麽?”金發碧眼的男子走過來,笑著對他道,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朋友。  布蘭登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死後來到這個世界,成為了一名m國軍官,前來c國休假旅遊,原本幾日前就要迴國的,卻被自己的收藏家朋友拉過來參加畫展。  布蘭登對這些東西沒有絲毫興趣,在他眼中還不如一張戰報有用。  懷特歎了口氣,這個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板無趣,於是聳聳肩說:“那你自己轉轉吧,我去那邊看看。”  說著便丟下布蘭登一個人離開。  布蘭登覺得這裏有些嘈雜,他覺得十分無趣,有些後悔來參加這個無趣的活動,前麵的熱門作品前人山人海,而往裏麵走,就顯得清靜了一些。  這時他路過一麵牆壁,無意的掃過一副牆上的畫,驀地瞳孔收縮,定定站在那裏沒有動彈。  大約是因為他站的太久,表情也有些凝重,工作人員走過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微笑介紹:“您是想了解一下這些畫嗎?  我們的負責人一直很傾向於培養優秀的學生,和當地大學也有合作,所以偶爾會展示一些學生作品,這裏都是一些非常優秀的學生作品,雖然稍顯青澀,但是很有靈氣,你看這幅畫,描繪的星空就很有想象力……”  布蘭登看著畫麵下方的介紹,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  ………………  遠處,畫廊的負責人邵先生陪同著一名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男人五官輪廓深邃,褐色的發色和褐色的瞳孔,他穿著一身雙排扣深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的梳向腦後,風度翩翩紳士優雅,唇邊掛著弧度完美無缺的微笑。  邵先生客氣的陪在一旁,這位卡洛斯·菲爾德先生,來自y國曆史悠久的家族,是一名貨真價實繼承了爵位的貴族,並且不是那種沒落貴族,菲爾德家族底蘊深厚,雖然名聲不顯,但實際掌控著著名的財閥。  菲爾德先生在世界各地都開設有著名的畫廊,捧紅了很多當代優秀畫家,在藝術界也有著不可小覷的影響力,邵先生得知菲爾德先生前來國內投資,有意交好他,想要將一些畫作推向國際市場,所以才邀請他來參加今日的畫展。  不過這位菲爾德先生雖然看似儒雅溫和,但實際卻並不好打交道,若不能拿出足夠吸引他的東西,恐怕很難打動他。  邵先生陪著他一路走來,對方始終表情淡然,就連唇邊微笑的弧度都沒有一絲改變,這令他有些失望。  眼看前麵都要看完了,已經走到了後麵,剩下的就隻是一些不知名的畫家作品,而且最裏麵的角落還放著一些學生作品,邵先生和xx大學的齊教授是好友,經常接受他推薦的優秀作品,發掘優秀的苗子。  但這些沒有給菲爾德先生看的必要,他不會感興趣的。  邵先生正準備開口說迴去,結果卻看到剛才始終不疾不徐,表情沒有絲毫波瀾的男人,忽的站在了一副畫前,停住了腳步。  他不由得也看過去,是一副暗色調的畫,像是無垠的黑暗星空。  但這畫中的星空,和他們所理解的,看到的都不一樣。  這幅畫很有意境和想象力,他當時看到,也難以相信這是出自一名大一學生之手,雖然和其他知名畫家的作品相比,還是差了一點火候,但已經非常不錯了。  就在他思索這幅畫到底哪裏吸引了菲爾德先生的時候,他看到男人慢慢轉過頭,褐色瞳孔平靜深邃,薄唇挑起:“我想買下這幅畫,可以嗎?”  邵先生愣了一下,道:“當然。”  卡洛斯微微一笑,嗓音低沉而磁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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