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知道男人就站在門口看,終於把衛衣脫下來,“舅舅,我可以先用一下浴室嗎?” 顧黎的目光粗粗在他身上一掠,移開了,“你腳上有紗布。” “沒事的,”青年固執道,“我小心一點。” “……” 地上有水,青年腳傷了,活動又不方便,其實並不適合立刻去洗澡。然而他這會兒顯然是下定了決心,把睡褲攤在床上又開始解牛仔褲的紐扣,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正著急,忽然聽男人說:“躺著。” 杜慫慫的臉一下子紅了個徹底,悄摸摸把腿分開了。 7777簡直沒眼看。 它恨鐵不成鋼:【幫你解個扣子,你分腿幹什麽!】 哦,杜慫慫訕訕把腿合迴去,隻是解個扣子啊…… 他還以為男人想通了,要和他談一談兩個億的大生意呢。 顧黎幫他拉下褲腿,緊接著道:“我去放水。” 杜慫慫眼巴巴盯著他看。 顧黎嘴角好像勾了勾,那一點細小的弧度轉瞬即逝,又道:“乖乖躺著。” 青年點頭如搗蒜,眼睛仍舊癡癡看著男人出門的背影。 腿真長,屁股也翹,看的杜雲停摸了把自己屁股,忽然如臨大敵,單腳從床上蹦了下來。 【快快快快快!】 他猛然開始翻箱倒櫃,7777問:【怎麽了?】 杜雲停跟火烈鳥一樣縮起一條腿,保持單腿直立狀態從床頭櫃裏搜刮出一把小刀,對著腿上比劃,【我剛剛才看見,我居然有一根腿毛!】 7777:【……】 不是,正直的係統先生有些懵,這東西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像我們這種小仙男,怎麽可以有腿毛?】杜雲停義正言辭反駁它,飛快舉起小刀,一下子把唯一的那一根解決了,又開始翻袋子,嘿嘿笑,【我之前買的那條性感內褲呢?】 7777:【……】 它本以為,杜雲停經過上次的睡我事件後,應該會有所收斂。 如今看來,分明是一浪更比一浪高,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啊。 杜慫慫翻出了那條專門買來的底褲,用京腔迴答:【謝謝啊。】 ……誰誇你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杜慫慫:我摔倒了,要顧先生抱抱才能站起來owo 杜慫慫:臉上哭唧唧,心裏笑嘻嘻 杜慫慫:我是一個弱小又無辜的小可憐,從來沒有什麽心機的。套路?那是什麽,我都沒有聽說過…… 7777:……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第15章 我拒絕你的套路(十五) 杜雲停還很惋惜。 【我當時傷的怎麽不是手呢?】 【……】7777由衷建議,【不然你現在迴去,讓渣攻同誌重新再被你碰瓷一遍?】 杜雲停嘖嘖嘴,不太滿意地說:【那就這吧。】 雖然比不上傷到手,可這也是福利啊。 青年身子骨頎長,還有些瘦弱,顧黎放好了水,便讓他搭在自己手臂上。年輕溫熱的皮膚貼著他,好像是一泓溫溫的水,一下子貼著他的手過去了。 許是因為不習慣這樣被人看見,小外甥也很不自然,始終盯著地板。他懷裏抱著浴巾和換洗的貼身衣物,都放在了旁邊的鐵架子上。 浴室裏水汽蒸騰,杜雲停眼睫毛上都掛著水珠,朦朦朧朧之中聽見男人問他:“能自己洗嗎?” “沒事,”杜雲停趴在浴缸邊上,小聲迴答,“舅舅,你去忙吧,我小心點就好。” 顧黎頓了頓,目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方開門出去。出去時,他瞥見一小塊濕淋淋的布料被從浴缸裏掏出來,搭在了邊緣。 純白色的。 他嘴角微微翹了翹,將門合上。 裏頭的小白花瞬間在浴池裏泡開了,羞答答把花心綻放開來,【啊,顧先生真好看。】 他的手在空中劃了個弧度。 【這麽翹!】 有誰不愛這樣的長腿翹臀公狗腰呢? 7777不吭聲。 杜雲停還要鍥而不舍同它分享,【二十八,你看見了嗎?】 【……什麽?】 杜雲停:【我看見,顧先生的無名指比其它手指都要長!】 身為一個正直的係統,7777並未從這句話裏領會特別的意思,【怎麽,你懷疑他有什麽顯性基因疾病?】 它以科學的口吻道:【經數據庫分析顯示,約有百分之七的男性無名指長於其它手指,屬於人類世界的正常現象。】 杜雲停向往,【哇……】 係統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強調,【就隻是人類的正常現象。】 杜雲停:【前百分之七呢……】 他低頭看看自己瘦不拉幾的小兄弟,忽然又有些惆悵,伸手碰了碰,以父親的口吻滿懷感傷地教育,【都失散這麽多年了,你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的大哥呢?】 他真的非常想見見全世界前百分之七的雄姿英發。想想都知道,定然是昂首挺胸、器宇軒昂的。 說不定連大生意都不止兩個億! 7777:【……】 它現在百分百確定了,宿主一定又在說什麽它聽不懂、但絕對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東西。 杜雲停趴在浴缸邊,受傷的腳搭在外麵,還在與它討論,【二十八,你說我這麽伸長手臂去夠,能夠到我的衣服嗎?】 係統看了眼,客觀迴答:【你需要站起來。】 不然,可能會摔。 杜慫慫哎嘿一聲,樂了。 【成,要的就是你這個答案。】 他噗通往水裏坐的更深。 係統:【?】 杜雲停伸長了胳膊,開始進行早已知道結果的嚐試。 “好遠啊,真的夠不到……” 7777:【不是說了——】 “哎呀!” 杜雲停成功腳下一滑,摔了。 7777:【……】 杜慫慫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的腰看上去更細而軟,又拍了拍臀部確定充滿彈性,這才咳嗽一聲,製造出更大的動靜,眼角一垂,立馬含了水光,“哎呀呀,我好疼啊……” 7777:【……】 它是傻子! 它發誓,它要是再信宿主的鬼話一句,它——它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嬌弱無力的小白花最後是被抱迴去的。杜雲停縮在被子裏,頭發還是濕的,就貼在臉頰上。他從被子裏探出腦袋,接過男人手中的吹風機,看見顧黎手中仍然拿著文件。 杜雲停頓了頓,小聲說:“舅舅,現在還有工作嗎?” “嗯。” 男人把文件攤開,伸手將燈光調暗了些,“早點睡。” 他架了一副低度數的眼鏡,細細的鏡架掛在耳朵上,比平日冷漠沉肅的模樣好像又多了什麽。杜雲停側躺著,忽然伸出手,試探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好近。 他之前從來不敢妄想的近。 杜雲停怔怔地盯了一會兒,在外頭伸來伸去的手便被人握住了。顧黎略一扭頭,準準地攥住他的手,把作亂的手塞迴到被子裏去,“好好睡。” “……嗯。” 被碰到的地方好像是滾燙的,雖然肌膚相觸不過一下,卻仿佛留下了五個熾熱的點。杜雲停把手縮迴去,耳朵微微紅了。 杜雲停年幼時做過許多夢。 飛翔的,從高處墜落的,被人追著跑的……有許多現在都已記不清,唯有一個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在教室裏做的夢。他趴在自己的課桌上,講台上物理老師說著一口帶著口音的普通話,永遠都t、q不分,身邊同桌嘻嘻哈哈地笑著,壓低聲音學老師說話的語氣。 風灌進來,他靠在自己的胳膊上,聞見洗衣粉淡淡的清香。 他夢見了顧先生的手,那隻手把他從這裏拖出去,從沒完沒了的單調的世界裏拖出去。在新的世界裏,他不用擔心下課後會被誰又堵在廁所裏,不用擔心又會有人蹬蹬蹬從家裏的樓上跑下來衝他發脾氣。他喊一句顧先生,顧先生就真的會扭頭看他,眼裏含著溫柔的笑意。 年少時期,杜雲停經常夢見顧先生。後來他就不再夢了,好像隻是在夢裏和那個人接觸,也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顧先生……” 他好像是迷迷糊糊喊出了聲,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夢中。探出來的手在被子上亂拍一氣,茫然地摸索著,好像是迷了路的羊羔,可憐兮兮在草地上搜尋歸處,“顧先生?” 顧黎的文件半天沒有翻動,定定地看著他,隨後,響起一聲低低的歎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