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來得突然,出現後卻在他腦海中像煙花一樣爆開,催動著他他虛按在屏幕上的手指顫抖著劃了一下,將頁麵退迴到了首頁。指尖拉著頁麵上滑了幾下,最後停在一個投稿入口前。這是晉江文獻網自己的網絡雜誌投稿中心,不跳轉到其他網站,應該是可以打開的。宋時深吸一口氣,顫巍巍地按下鏈接。頁麵瞬間跳轉,露出占滿半個屏幕的在線提交框,他的心也安定下來,目光透過半透明的光屏,看向那堆有可能會轉化為稿費、轉化成他能下載的資料的蒙書。隻要他努力學習,這個金手指搞不好還有能用起的一天。宋時隔著屏注視桌上的書山,露出一個苦澀又期待的笑容。他大哥看他笑了,以為他是想通了要好好念書,摸著他剃得光光的、隻在兩鬢梳起兩條長壽辮的小腦袋安慰道:“別怕書多,憑你的天資,這些書也不難念。等念通了蒙學,將來學聖賢書就容易多了。”二哥也摸上那片青旋旋的頭皮,歎道:“我倒有些不願時官兒學得太快了。若早早中了秀才,束起頭發來,哪兒還能看見這麽俊俊的小光頭。”……好,哪怕他寫不出晉江肯收的稿件,也要為了早點留頭發努力讀書!作者有話要說:  為防止曆史虛無主義,本文要改成更徹底的架空,慢慢改第3章 自此之後,宋時就積極投入到了讀書和論文兩項事業中。蒙學其實不算太難,無非是背背書、寫寫繁體字而已。這時代沒有手機、電腦那些勾搭人的小妖精,他又跟周圍剃著光頭、單留幾小撮辣眼頭毛的小朋友玩不到一起去,看書簡直能當娛樂了,學習效率比上輩子考前衝刺時都高。不過兩年間,他就把那堆蒙書都背下來了。宋家兩位兄長越教越覺著他天資卓出,忍不住帶他到鄉鄰、朋友、同年麵前炫耀。他倆都是中試的秀才,來往的多半也是秀才,聽說有神童當然是要考較的。這一考,更給宋時考出了幾分名氣。他不隻會背書,還能對幾個對子、寫一筆酸詩,給人講曆朝曆代故事。特別是講到本朝以前的曆史,《蒙求》上寫到的他都記得牢牢的,沒有的他也知道不少,被人考問到時能連前後相關的史實、人物都答出來。——別說考本朝以前的,要不是穿到了這個沒見過的朝代,他還能接著背元明清和近現代史,替劉伯溫寫個燒餅歌呢。外人自然不知道他以前是學曆史的,都以為他真是個神童。這名聲越傳越響,最後竟招來了一位迴鄉展墓時路過保定府的新進士桓先生,考校之後,要收他做弟子。進士的弟子!這是多大的榮耀!這位進士的父親還是翰林修撰,他們這兒子以後豈不也能受翰林指點了?宋舉人與兩個秀才兒子與有榮焉,歡天喜地的把他打包送給了桓先生。宋時跟著先生進京,跟著先生住進桓府,從此告別了光頭的兒童時代,和桓府的小學生們一起束發讀書。讀完四書,又跟先生治《春秋》,學著學著就考中了童生。可惜到府試那一關,學政看他太年幼,怕他太早中秀才容易養出驕惰之心,刻意壓了壓他。桓先生正在都察院任禦史,跟學政是同僚,自然知道其中緣故,所以也不急著讓他再考,而是帶著他紮紮實實地讀經傳,並跟宋舉人傳書,訂下他做女婿。桓先生是禦史,他父親又是翰林編修,宋時這場婚事訂下,足可以能羨煞天下寒門學子。但相比他學業和人生大事的順利,晉江那邊論文的進展卻要坎坷得多。他的論文從蒙學寫到《四書》又寫到《春秋》《左傳》,格式完全比照他剛穿來時背下的那幾十篇文章來,每個字都是他親指所書——他穿越前手機上用的手寫輸入法,穿過來之後切換不了拚音,隻能靠手指在屏上虛劃,寫完一篇腕子都能寫斷了!可是他這麽努力,古代的八股文老師都讓他過了童子試,現代的論文編輯卻不給他過稿。被拒絕的次數太多,宋時都不禁自暴自棄,扔下論文跟同窗出去踢了幾次球,順手寫了個蹴鞠相關的科普短文——寫的時候把鄭朝的年號按著公元紀年換算成明朝的,硬說是寫明朝蹴鞠運動情況。這篇短文倒意外地通過了,網站還給他後台發了個三十元的虛擬充值卡。三十元!這麽多年了,他帳戶裏一直隻有三塊錢,連六頁以上的期刊文章都買不下來,如今竟然有了整整三十元!都能買得起一篇學位論文了!宋時再也按捺不住多年的渴盼,豪氣地買下了一篇足足十頁的期刊文章——《土法殺蟲劑研究》。沒有驅蚊劑、殺蟲劑,隻能任蚊蟲在耳邊嗡嗡的日子從此過去了!他寧願泡在工業社會的殺蟲劑裏毒死,也不願活在蟲蟻亂飛的青山綠水中!他滿心激動地點開在線預覽,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下去,卻是越讀越覺著困難重重:雖然說是土法製造,可建國後的土法技術也是有各種工業設備和化學製劑的,這還處於明前期的時間線上還是沒有啊?除蟲菊、印楝、煙草、桉樹、留蘭香……這些植物現在傳到中國了嗎?植物精油怎麽分離?他在桓家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做實驗,要是弄不出精油來,光用粉劑、浸劑、煎劑,管用嗎?管不管用也先做了再說,考驗他們導遊科研水平的時刻到了!宋時橫下一條心,挑出眼下就能買到、驅蟲效果又明顯的薄荷和雞血藤,搜出介紹如何用它們驅蟲的期刊文章,花六塊錢買了下來。幹薄荷煮水加酒精、薄荷油可驅蚊;雞血藤根莖搗爛浸泡後加上肥皂片可以殺滅多種害蟲,對孑孓和蒼蠅都很有效。他眼下寄居桓府,配不齊全套材料和工具,隻能把方子簡化再簡化,用薄荷水調燒酒,雞血藤直接浸汁,連弄了幾大桶,灑得滿屋滿院都是,完全靠數量取勝。土法出奇跡。當天晚上他屋裏就沒怎麽聽見蚊蠅聲,院子裏花木下飛舞的小蟲子也見少,轉天一早起來,花底樹蔭都是蟲屍。唯一的缺點就是灑藥太多,院子裏滿是清涼刺激中混雜著微腥的藥味,花木都熏得蔫蔫的。跟他同住一院的桓小師兄也熏得蔫蔫的,掩著鼻子求他以後別灑那麽多藥。宋時從善如流,剩下的藥都往自己屋裏灑,在殺蟲劑富有安全感的氣味中背下了這三篇文章。這是他個人的一小步,卻是兩個世界文化交流的一大步!為了促進原世界對這個時代的了解,為了推動本時空科技文化發展,宋時毅然深入到桓家少年子弟當中,跟著他們踢球打彈、射覆猜枚、投壺射箭、上樹翻牆……親身體驗小學生日常生活,投出了一篇又一篇充滿真實感的稿件。到後來桓先生病逝,他跟著送葬了恩師,被桓家送出京城時,晉江帳戶裏已經攢了一百八十多元巨款。迴到家裏安頓下來後,宋時立刻購買了蒸餾法提煉精油、酒精和手工製皂技術的相關論文,讓人按著論文裏的簡圖定製蒸餾器,然後指揮家人炮製薄荷油、川楝油、茴香精油和雞血藤皂片等高級殺蟲劑。他是家裏的幼子,本來就受寵,父兄又敬畏桓先生是個禦史,以為他那殺蟲劑是桓府傳來的私家香露,不僅沒人管他,反倒覺著他這是學著了名家雅士的風雅趣味,就這麽由著他折騰得滿院子殺蟲劑味。不光宋家,滿胡同都快沒蚊蟲了。左鄰右舍、來到宋家的客人都被宋時這禦史弟子的身份和殺蟲劑的效果折服,向他們家討要了小瓶的精油,出門灑在身上。遇有人問起,便跟人炫耀說這是禦史弟子親手調製,京裏翰林府傳出來的辟惡香露。這花露的味道其實說不上好,可凡是用上的、聞見的人,聽說了它的來頭,都要捏著鼻子誇香氣清遠高雅,不同俗流。宋時卻不敢隨便借桓府的名頭,隻含糊說是京裏一個賣香藥的老道士賣給他的——要是有人問京裏怎麽沒有,那就是道士隻賣有緣人,賣給他之後就走了。宋舉人父子這才知道香露方子不是桓家的,而是兒子花錢買來的。既是這樣,那這方子就是他們宋家的,也可以多做些花露拿去送人甚至賣錢了。鄭朝延習了宋人的經商風俗,並不把商人地位看得特別低人,宋家這樣的書香門第名下也有幾個商鋪,有投身來的管家、掌櫃經營。宋舉人便在鄉下一處莊子上建了作坊蒸煉植物精油,改名“太霄辟惡香露”,拿到店鋪裏出售。這種香露賣得極貴,一小瓶就要十兩銀子,仍是有不少文人鄉宦衝著“禦史弟子親調”的名頭掏錢來買。其中薄荷油最受歡迎——因其既能驅蚊蟲又能提神醒腦,如今正是炎炎夏日,讀書時在太陽穴塗上幾滴薄荷露,便叫人神清氣爽,心竅大開。宋家兩位兄長更是奢侈到拿薄荷露當花露水搽的地步,一夏天都沒苦夏,讀書作文時都覺精神百輩。這一年正好輪上秋試,兩人清清爽爽地上京,精精神神地應考,八月下旬秋試放榜,宋大爺宋曉竟取中了第一百三十名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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