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周承說到做到,果然成了酒店的常客,而我卻帶著孩子,心安理得的鳩占鵲巢。


    國內的商業圈就這麽點大,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大家就都知道了,就像這次陸家的事。


    舅舅也聽說了,打電話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其實我有想過找他們幫忙的,在程思遠告訴我那幅畫值五千萬的時候,心裏就蹦出過這個念頭。


    雖然我不知道舅舅他們是做什麽的,可我能感覺到他家底殷實,如果他們肯幫忙,搬倒陸氏肯定容易很多。


    可我沒那麽做,一方麵覺得跟他們沒那麽熟,另一方麵又覺得外公外婆年紀大了,那些事還是別告訴他們了。


    不過聽說外婆情況穩定了很多,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打算周末帶孩子過去看看她。


    因為陸家的事,餘生在北城多待了半個月,眼看著沒他什麽事兒了,就打算迴去,再不迴去小五姐要寄刀片了。


    小五姐也是會欺負人,說白天的機票貴,非讓他買晚上的,不然不給報銷。


    晚上的航班太坑人了,淩晨兩點。


    我幹脆也沒睡,早早的去酒店接人,倆人就在路邊的燒烤攤吃到淩晨。


    到了機場,餘生說不想走,死皮賴臉的抱著我不撒手,說是迴去就沒好日子過了。


    最後被我一腳踹到安檢口,“快滾吧你!”


    這麽大了還撒嬌,也是夠夠的了!


    結果那人一步三迴頭,手擺的跟被水淹了似的,“嫂子,我會想你的!”


    拜他這一嗓子所賜,我收獲到無數怪異的眼神,隻能看看天看看地,當不認識這個人。


    迴去的路上路過‘火樹銀花’,我才想起忘了介紹那倆人認識,於是就給小新推送了個名片。


    小新估計在上班,所以迴複的很快,不過隻有三個字,【什麽鬼?】


    我開著車沒法兒打字,就發了段語音過去,簡要之意就是給他介紹個朋友。


    這孩子心重,為了讓他放下戒心,我還特意強調他們年紀差不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結果人家直接發了張截圖過來,是餘小六的個人主頁,名字叫‘中二病晚期’。


    我眼皮一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這小子什麽時候改的名字,記得上次看的時候還是‘來啊造作啊’。


    呃,好像也沒強到哪裏去。


    “小六兒人不錯,他平時不……”


    正打算替餘小六這個不省心的挽迴形象,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抬頭一看,前麵出事了。


    出事的車就在我前麵,肇事車輛好像是要超車,變道的時候沒注意到旁邊的車,不小心就撞上了。


    被撞的是輛跑車,看著有點眼熟,我還沒想起來什麽時候見過這車,就見那輛肇事車動了。


    不是要跑吧!


    我第一反應就是拍照,對著車屁股就是一串連拍,小樣兒,看你往哪裏跑!


    然後我發現肇事車不是要跑,他把車退開了一些之後,猛地又撞了上去。


    砰!


    這是碰上殺人滅口的了,我嚇得頭皮發麻,後背爬上一陣涼意。


    跑車被撞到了護欄上,打了個轉,車門開了,有個人跌跌撞撞的從裏麵摔出來。


    車燈照在他身上的時候,我終於想起在哪裏見過這輛車了,‘火樹銀花’門口,這是秦子墨的車。


    就在這時,肇事車又動了,心頭狠狠一顫,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吧!


    “快起來啊!”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我有些著急。


    可秦子墨爬了幾次都沒爬起來,而肇事車已經退到足夠遠的地方,而且已經開始加速。


    我剛把手機撿起來,妖妖靈還沒撥出去,就看到這一幕,心想完了,秦變態要死了!


    當時腦子‘轟’的一下,什麽都想不了了,直到車子橫插入跑車和肇事車中間,才猛然驚醒過來,用力踩下刹車。


    隔著兩道玻璃,我看到了那個肇事者。


    他帶著鴨舌帽和一次性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樣子,隻隱約看到一雙兇狠的眼睛。


    那個人下了車,手裏拿著一根類似鋼管的東西,這是要幹什麽?


    砰!


    鋼管砸在前擋風玻璃上,裂紋就像蜘蛛網一樣瞬間蔓延,我嚇得大聲尖叫。


    那人又是一棍砸在前蓋上,我覺得車子好像跳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他警告的指著我,“不想死就滾!”


    我開始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簡單的事故,很想馬上離開,可兩條腿抖的厲害,似乎連最基本的操作都忘了。


    不過這人的目標不是我,警告國外之後,就朝秦子墨走過去。


    秦變態估計傷的不輕,剛才還跪著,現在變躺著了,渾身蜷縮在一起,也不知道還算不算活的?


    看到那個兇手把鋼管舉起來,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行動,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抓著掛擋杆,車子猛地後退一段,然後狠狠撞上了肇事者車。


    擋風玻璃本來就裂了,這一撞直接就報廢了,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碎玻璃嘩啦碎了一地,冷風迎麵灌進來。


    我抹了把不知是嚇出來還是風吹出來的眼淚,努力讓自己不那麽害怕,“你敢打他我撞你!”


    那人似乎在考慮我的話,手裏的鋼管離秦子墨的腦袋很近。


    冷汗從額頭上滑落,我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著那個兇手,仿佛隻要他一動,車子就會不管不顧的撞上去一樣。


    雖然是晚上,可這麽大的動靜,也還是吸引了過路的車輛。


    那人被我的車燈照著,似乎也有些猶豫不定,不過就這麽放棄好像也不甘心。


    就在他打算孤注一擲的時候,我一腳轟在油門上,“你打!打死他我就讓你給他陪葬,不信你就試試!”


    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嗓子撕裂的痛,可我不敢咳,隻是死死盯著他,死死盯著!


    終於,鋼管從秦子墨的頭上移開了,我卻還不敢放鬆,小腿因為繃得太緊幾乎要抽筋。


    不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嗎?


    我現在就是不要命的。


    可能就是我這種不要命的架勢,讓那個人萌生退意,畢竟給人償命是很不劃算的。


    隻不過他氣我壞了他的事,臨走前他把我副駕駛窗也給砸了,還警告的用手上的兇器指著我,“你他媽有種!”


    他一走,我整個人都癱軟了,手伸著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幹脆不找了,解開安全帶滾下車。


    真的是滾下去的,腳下一軟就摔了個大馬趴,跟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然後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晃著那個人的肩膀大喊,“秦子墨,秦子墨你醒醒,你不會是死了吧!”


    秦子墨咳了一聲,似乎本來就醒著,隻是傷得太重才躺在地上挺屍。


    “別晃了,再晃就真死了!”


    我見他一直捂著胸口,身體也在不住的發抖,連忙又要去找手機,“報警,我要報警!”


    跑了兩步又迴來了,吃力的想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


    秦子墨似乎傷到了心肺,說話跟個破風箱似的,說幾個字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卻還有心思調侃我。


    “他要是不停手,你,真讓他,給我償命?真敢撞?”


    當然不敢了,殺人犯法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說你還能不能行啊!能行就自己走。”


    秦子墨苦笑一聲,“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能,自己走嗎?”


    “那就別說廢話!”


    我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人弄到車上,這人又指揮我去找手機。


    幫他去車上拿手機的時候,看到凹陷的車頭,我後怕的吞咽著口水,果然是禍害遺千年,這樣都沒死。


    秦子墨堅持不去醫院,我隻好按照他的要求,把他送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為什麽說奇怪?


    因為這個地方很偏,我一路都在提心吊膽,生怕那輛車會突然冒出來,然後就成我給他陪葬了!


    到了秦子墨說的地方,有人來接應。


    車子剛停下來,車門就被人拉開了,‘老大’‘老大’的叫個不停,然後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了進去。


    他們似乎把我這個司機忘了,烏漆嘛黑的巷子安靜的很詭異,隻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四處漏風的車上,瑟瑟發抖。


    秦變態躲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又有他小弟照顧,應該安全了吧!


    想著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就準備離開,彎著腰在腳下摸了一陣,終於找到手機,上麵有餘生的留言。


    【嫂子,我登機了,下次再來看你啊!】


    咚咚咚!


    幸存的車窗被人敲了幾下,我驚恐的轉頭,就看到玻璃上一張放大的臉。


    看清是秦子墨的小弟,我鬆了口氣,把車窗打開,“還有事?”


    那人憨厚的撓撓頭說:“秦哥說這麽晚了,你一個人迴去太危險,讓我把你送迴去。”


    我可不想跟他們這幫混混扯上關係,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然後秦變態的小弟又說:“可是秦哥說,你這車不能開迴去。”


    我一想也是,今天晚上發生這麽大的事,肯定會驚動警察,到時候又是一堆的麻煩。


    因為幾年前的事,我對這些人民公仆沒什麽好感,幹脆就把這個難題丟給秦子墨,本來也是被他連累的。


    沒了車,我隻能坐秦子墨小弟的車。


    這一路猶如驚弓之鳥,一雙眼睛根本不夠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視路況,生怕不小心會一命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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