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看自己快吃成肉山的兒子,女人心裏是一陣恨鐵不成鋼。  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兒子挺好的,就是胖了點,起碼還知道站出來維護她媽,比那個顏晗也不差。  自己的兒子她以後是要一路供下去的,長大了出人頭地也會來反哺她這個當媽的,不像這個顏晗,那就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要不然能這麽橫嗎!  等以後倆老不死的撒手人寰了看誰還管她!再說就算那兩個老不死的活著也沒什麽用,一個月就那麽點退休金,能養出什麽好孩子來!  等顏冠迴去她要督促他減肥了……顏冠小時候長得那麽精神,隻要瘦下來也一定會很好看……  終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超過這個顏晗。  在心裏打好了算盤的女人再次找到了心靈依托,她把兩隻手往腰上一插,恢複了盛氣淩人的狀態:“我怎麽教兒子是我的事,怎麽的,這你能管得著嗎?”  話聽到這裏外麵來看熱鬧的人也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確不像他們最開始聽說的那樣,真相其實還有反轉。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議論起來,但女人不在乎,她隻抓住老人偏心這點,再次向外麵的人訴說自己這些年跟在顏曉宇身邊吃得苦。  “我是不想贍養老人嗎!我那是實在沒錢啊!顏曉宇他東投一個項目賠了,西投一個又賠了,我勸他好好找份正經的工作,他又不聽我的,我有什麽辦法!”女人說著就要聲淚俱下,隻是流不出眼淚,變成了幹嚎:  “我也有孩子要養,你們去裏頭問問二老,除了這次我什麽時候管他們要過錢了!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孩子上不了學嗎?那我成什麽樣的媽了!”  她這一番哭訴讓外人又有些動容,別說,雖然是擠不出眼淚,但說的內容還是挺能引起人共鳴的。  如果不是為了博取同情故意避重就輕的話。  起碼閆寒就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他問顏冠:“你高中要去哪個學校?”  “和你一樣啊。”顏冠說。  “……麓澤高中?”  女人聽見閆寒的聲音臉色就開始變得不好,她給顏冠使眼色,不讓他迴答了,轉而把話接過來:“怎麽,就行供你去?我們家顏冠就不能去?!”  “他當然可以去,誰都可以去,我記得麓澤高中的學費不貴吧?”後麵這句話閆寒問的是林見鹿。  林見鹿點頭,肯定地迴答道:“所有公立學校的學費全部都是統一定價。”  “啊,那就是隻要上高中都得花這些錢。”閆寒表示明白了,“所以你看,我爺爺奶奶能供得起我,阿姨您跟我爸兩個人,都有手有腳正值壯年的,供顏冠一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  女人被他繞暈,又揚著嗓子沒好氣地說:“我沒說供不起啊,我現在是在說擇校費的問題!”  閆寒沒理她,而是又問顏冠:“那你去麓澤高中是要花錢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再次把話頭搶了過來,“顏冠是吹薩克斯的藝術生,藝術生你懂不懂?我兒子藝考已經被錄取了,去麓澤高中那是直接免中考!”  她說這個的時候,話語中又掩不住的有些自得。  其他人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她兒子的名額卻已經內定了,還比中考早了兩個月就定下來了!  這段時間因為這件事女人在顏冠學校的眾多家長麵前還狠狠出了把風頭,旁人還在為了中考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家顏冠已經不用學習了,誰看見她不要說一句她家顏冠有才華又爭氣。  要說花錢,除了真正考試過線進去的誰不花錢?  別的不說,聽說麓澤高中每年沒過線、哪怕隻差幾分的人都要兩萬塊起步才能進去,更何況多少人花錢都進不去呢!  “哦。”為了迎合女人的洋洋自得閆寒還特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而後他才望向林見鹿,又問:“但我還是不明白,是什麽驚天大才華,上高中還用得著自己掏錢給學校?我記得咱們學校有的體育生是被學校花重金挖過去的?”  林見鹿微微勾起一絲唇角,望著他,極為配合地說:“學校每年都會招收一定數量的藝術生和體育生,有些免費有些自費。音樂類的藝術生每年都會招三十到五十人,得到過省級以上比賽獎項、通過學校藝考的同學是免費錄取,如果是獲得過國家級以上的獎項又有意來咱們學校的,條件可以再談。”  “你……你又是誰?!我們家的事關你什麽事?!”女人臉色再次變得鐵青,她一開始也注意到林見鹿了,隻是林見鹿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她也就懶得管,沒往心裏去。  但聽林見鹿用一種學校領導的語氣將她兒子被錄取的真相全部說了出來,不僅說得頭頭是道,而且還全部都是真的,女人的心裏瞬間就有些難受了。  ……本來覺得交錢也沒什麽,隻要能擠進麓澤高中就已經很優秀了的女人突然覺得……那些免費錄取、甚至還能靠這個往家裏拿錢的學生才是優秀,她兒子則完全是個靠氪金的廢物?!  其實會有這種效果也是林見鹿這話說得頗有技巧的緣故,閆寒很快get到了其中的店,立即跟他一唱一和:“也就是說藝術生進咱們學校的渠道是需要藝考加獎項當敲門磚,但每年都會有人是免費進去的,不是所有人都要花錢的?”  “是。”  閆寒這個總結完全是實話實話,林見鹿挑不出一點毛病,所以肯定了他的說法。  “哦……”閆寒故意拖長了聲音,重新望向對麵的那母子倆。  不僅女人臉色變得極差無比,他那個便宜弟弟也聽出來他們話語中的諷刺了,不禁皺起眉頭,仿佛變得更醜了。  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氣得哼哧哼哧的,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牙尖嘴利的女人說:“那我兒子的藝考也過了,不就是沒有證書嗎,你知道那玩意兒有多難考嗎!出去考試要花好多錢的!學樂器就是費錢,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那個爸又不爭氣,你當是小冠不想去參加比賽啊!”  “既然家裏條件不夠那就好好學習好好中考不行嗎?我也是自己考上麓澤的啊。”閆寒說。  女人再次蠻橫不講理地道:“自己考上的你就了不起啊!大學能上個什麽大學還不知道呢,你有什麽資格瞧不起你弟弟?還是說你瞧不起他們這種學藝術的?”  “誰說我瞧不起學藝術的了。”閆寒有些哭笑不得了,雖然哭笑不得的時候美人也是美人,而對麵的女人則快要被他氣得嘴巴都歪了!  閆寒說:“你們要是不來摳我爺爺奶奶的這點錢我管他是學什麽的。既然你們是來管我們要錢的給他上學的,那我就不得不說了,明明有更省錢的方式可以去好學校,隻要顏冠能好好學習。”  “我好不好好學習你管不著我!”顏冠哼哧哼哧地衝他喊,但這時候外頭看熱鬧的人已經完全看出來門道了,紛紛議論道:  “原來一個是自己考上的,一個是要花錢才能上去。”  “老人家供學習好的那個孩子有什麽錯,再說了這小胖子還有爹有媽管的,這年頭的兒女都不孝啊,啃老啃得這麽理直氣壯。”  又有人說:“不贍養老人還想來啃老,這樣的人以後會遭到報應的!”  “我看她那個兒子那樣以後也不像是有出息的。”  “家長什麽樣孩子什麽樣,就等著被啃老吧!”  有人起頭外頭的議論聲音就逐漸變大,女人即便不介意這些人的想法也聽不得他們說的這些話,於是她又轉迴身去對門外的人喊:“有空看別人家的熱鬧不如管好自己家,你們家孩子就都有出息了嗎?就都養你們了?告訴你們,但凡是有點能耐的人,都不會住在這種破地方!”  她嗓門又洪亮起來,完全將“悍婦”的形象發揮到極致。  一直都向往大城市生活的女人從來就看不上縣城這種小地方,更別提胡家大院這片兒,這麽多年還是這種老院子、破房子,是連上麵迴遷都不會選中的地方,她打心底裏就看不起在這裏住的人。  之前把街坊鄰居喊來也隻是想給二老施壓,現在閆寒出來了,施壓不成,女人心中有氣便幹脆對這些人大喊大叫起來。  反正她是來這要錢的,也不是來這兒交朋友的。  此時此刻吃瓜群眾也意識到這女人有點狼心狗肺,卸磨殺驢。  怎麽剛剛裝慘訴苦的時候就沒見她這麽厲害,這麽瞧不起他們呢。  “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  “老顏家真是造孽了,二老那個好的人,怎麽找了個這樣的兒媳婦!”  女人對別人的指指點點渾不在意,還叫外麵那些人滾,有人真被她罵跑了,有些人實在看不下去,開始跟她對罵。  顏家宅院裏裏外外都亂成了一鍋粥。  在一片對罵的聲音中閆寒偷偷轉頭跟大林哥來了個對視,還衝對方眨了眨眼睛,表示合作愉快。  他本來不想跟這對母子有什麽口舌之爭,說多了他都嫌浪費口水,但他自己不介意被人指著鼻子罵,總得考慮考慮二老的感受,二老以後還要在這裏生活,不能讓他們被人戳脊梁骨。  現在事情已經掰扯明白,也讓鄰居知道這女人的醜惡嘴臉了,估計今天的事對爺爺奶奶不會再造成什麽影響,閆寒便開始開口下逐客令,要攆人了。  “這天也不早了阿姨您快帶著顏冠迴家吧,別在這鬧了啊,再鬧我可就報警了。”閆寒說。  “好啊報警!你報!”女人跟人對罵又罵出了一身火氣,這會兒完全是暴怒的狀態,喊道:“孫子來爺爺奶奶家還進不了門了不成!我看哪個警察會管!”  “我跟你這個臭丫頭說什麽!你給我讓開!”  閆寒:“……???”  大概是老天爺在不斷挑戰他的下限,在習慣了“顏姐”、“美女”、“小姑娘”等稱唿以後,他又有了新的稱唿,而且是什麽丫頭?那詞兒聽了怎麽那麽讓人拳頭癢癢、想打人呢?  不過女人顯然已經單方麵越過互相之間文明用語講道理的環節,她幹脆不跟閆寒說了,想要越過他直接進屋去找兩位老人說。  這閆寒哪兒能縱容她呢,一發現女人的意圖他就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閆寒力氣大,一拉之下女人根本動彈不了,簡直就是半步難行。  她已經紅了眼,情急之下也沒注意到閆寒的力氣大得有點驚人。  她試圖掙脫,未果,就隻能衝著老屋的方向喊:“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快點給我出來!當什麽縮頭烏龜呢!我告訴你們,今天這錢……啊!”  女人原本還在叫罵,卻突然覺得被抓住的那條手臂一麻,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閆寒拽了過去,在她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啪”的一聲亮響,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女人隻覺得耳朵“嗡”了一下,臉上火辣辣地疼,她直接跌坐在地上,被打懵了,隻下意識地抬眼望向打她的人。  視野之中,佇立在那裏的人渾身上下殺氣泠然,眼神更是鬼魅一般充滿厲色,像一塊徹骨寒冰,隻看了一眼這人的表情,女人便被凍住了。  這一刻他一點都不像是個高中生,倒有點像是什麽翻臉不認人的狠角色,到處透著四個字:招惹不得。  而在女人的怔然驚慌中,閆寒微微低垂下頭,森森然地望著她道:“我本來不想打人,但這一巴掌是替爺爺奶奶教訓你的,給你洗洗嘴巴,要不然我看你是不會好好說話。”  大哥的規矩一向是罵他可以,但罵他在乎的人不行。  尤其爺爺奶奶那麽大年紀了還得被這女人罵“老不死的”,這閆寒哪受得了,隻打了她一巴掌都算是高抬貴手了。  但即便理由十分充足,小五還是在他腦中提醒道:【記得嬌媚計劃,就剩一天了。】  “我這應該不算ooc吧?”那個瞬間閆寒還有空在腦中跟小五交流。  就算是平時在目標人物麵前又嬌又媚的人設也會有生氣的時候,生氣了就會控製不住打人,而且閆寒已經盡量保證剛剛扇巴掌的那一下動作淩厲中帶著優雅了……  是的沒錯,大哥已經盡力了。  ……連打人的動作都風情萬種的,還想讓他咋樣啊!  【不算是不算,但我怕你一激動就忘了,畢竟隻剩一天了啊。】小五語重心長地說。  “不會忘的。”閆寒說,“這種王八犢子還不配老子激動。”  閆寒這頭剛剛跟小五交流完畢,那頭顏冠見他媽被打了,便立即挪動肉山一樣的體格向閆寒這邊衝過來。  “不許你打我媽!你憑什麽打我媽!”顏冠邊跑邊喊,看樣子是要推閆寒。  雖然物理學上說重力大的人撞過來的勁頭也會足,但瘦也有瘦的好處,閆寒再次靈活地躲開了,對顏冠說:“你媽剛剛叫爺爺奶奶什麽,你沒聽見嗎?”  顏冠也激動了:“老不死的,他們就是老不死的!我媽說的沒錯,你憑什麽打我媽!你是不想活了!”  身材短粗胖的男生一激動說話還帶起了哭腔,想抓閆寒抓不到,他就隻能靠嘴來罵,閆寒越是聽不得那幾個字他就越要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就罵就罵!你管得著我嗎!”  嗓子都快喊破音了,不過暢快淋漓地罵了一通以後他發現整個院子都靜了下來,不僅外麵兒議論的聲音被自然壓低了,就連他媽的哭喊聲都變小了很多。  院子裏,閆寒用一雙看待死人的眼眸望著顏冠,平靜得看不出情緒,聲音平淡卻透著涼意。  他瞪著顏冠卻沒有跟他說話,而是對林見鹿說:“大林哥,我有事要請你幫忙。”  “什麽事?”林見鹿問。  “你能先離開這裏一下嗎?等會兒發生的事……你別看,也別聽。”閆寒轉頭望向他,用一張桃羞杏讓的臉對著他,並沒有說是什麽原因。  雖然他本可以隨便扯個慌,比如告訴林見鹿他不想讓他看見接下來暴力血腥的一幕,他不想讓他看見這樣殘暴的他……  隻要不提嬌媚計劃就不算違規,但最終,閆寒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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