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後,兩人各自梳洗了番。

    酈南溪困得撐不住了就打算去補眠。

    重廷川得了幾日的假期,如今正是難得清閑的時候。見小妻子不管不顧的就往床那邊跑,忙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擰眉道:“先脫了衣裳再說。”

    剛才酈南溪急著想要休息,所以隻洗漱了下,並未換衣。重廷川這般說,自然是想著讓她將外衫脫了再去睡。

    酈南溪本也是想著到了床邊再脫衣上床。原先的時候,自有丫鬟們幫她解衣,無奈如今嫁了人後情勢全然變了。

    重廷川規矩極重,隻要他在家,就根本不讓丫鬟進他的臥房。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臥房就也是酈南溪的臥房。

    金盞她們進不來,酈南溪隻能自力更生。偏她真的是困極,所以沒有在屏風後就將衣裳換了,而是打算到床邊一氣嗬成。

    可是,被重廷川這麽一說,聽在酈南溪的耳中味道就全變了。

    想到他這兩天晚上的過分舉動,酈南溪渾身僵了僵,生怕他強製她脫衣是要在這白日裏也行那過分的舉動,於是開始拚命掙紮。

    她力氣沒他大,手腳並用晃動了半晌,被他三下五除二就將四肢盡數給扣牢。

    酈南溪委屈的不行,“你晚上不讓我睡,白天也不讓我睡。太過分了。”

    “誰不讓你睡了?”重廷川專心致誌的邊抱著她邊給她解衣裳,“再怎麽著也得脫了再睡。”

    說話間的功夫,他就把她外衫和裙衫除了。而後一把抱起她,大步走過去將她放在了床上。

    酈南溪緊張得不行,生怕下一步重廷川就要化身成餓狼撲將過來。

    哪知道他居然隻是給她蓋上了一層薄被,而後就掖了掖被角,這便走到窗戶邊去了。

    眼睜睜看著重廷川拿起了一本書來隨意翻看著,酈南溪又不敢相信,“你不睡?”

    “嗯。你睡吧。”

    重廷川順口說完,忽然發覺了什麽,猛地側首看了過去。

    不出所料,他的小妻子正縮在薄被裏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那樣子,要多緊張有多緊張。

    重廷川握著書卷的手指慢慢縮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一些,“你放心,我不睡。我隻看會兒書。”

    果然。

    聽了他這話後,女孩兒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裹著薄被扭動了下,挪

    到了床裏邊的位置躺好。

    不多久,她那邊就響起了綿長輕柔的唿吸聲。

    重廷川望著書卷上被自己捏出的深深五指印,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丫頭,原先不怕他,如今嫁過來後反倒是越來越怕他了。

    一覺醒來,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差不多到了將要晚膳的時候。

    酈南溪神清氣爽,心情甚好。換好衣裳後,郭媽媽給她挽起了頭發。

    恰好嶽媽媽進屋來收拾床鋪,酈南溪就讓她和金盞說聲,讓金盞去尋幾個瓶子。

    因為喜歡花藝,所以酈南溪平日裏看到漂亮的適合插花的器具俱都會收集起來。

    嶽媽媽是原先就伺候過重廷川的,如今酈南溪來了,重廷川就讓她來服侍酈南溪。

    可是酈南溪的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嶽媽媽並不熟悉,讓她去尋,怕是半晌也難找出一個來。因此酈南溪就讓她去和金盞說一聲。

    嶽媽媽領命下去後,不多時,捧了個紅漆富貴如意紋的黃花梨托盤而來。托盤上放著兩瓶兩碗,形態樣式顏色各不相同,顯然是金盞看自己不方便進屋,特意挑選了幾個截然不同的,好方便酈南溪選擇。

    酈南溪正思量著用哪一個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其中一個花鳥闊身圓形瓶。

    這個瓶子並不貴重,不過因著畫紋精致細膩,所以被她買了來擱著,誰知被金盞挑選了一起拿了過來。

    酈南溪摩挲著瓶身,正暗暗思量著,就聽郭媽媽問道:“奶奶之前得的那幾個鞋墊有些大,怎麽處置為好?”

    酈南溪知曉她說的是於姨娘送的那幾個,便道:“擱著吧。明年許是就用了。”即便不用,一番心意,留著也是好的。

    想到那些細密的針腳還有栩栩如生的圖案,剛才冒出的那個念頭就愈發強烈了點。

    酈南溪當即下定決心,匆匆出了門去,又喚了秋英拿了竹筐跟著。

    走了幾步,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和那窗下之人說一聲。

    酈南溪就又快步走了迴來,扶著門框與重廷川道:“我去去就迴。摘些花。”

    重廷川之前一直在靜靜看她,如今見她專程跑迴來一趟就是為了和他說聲,不由微微笑了,“你知道府中哪裏花多?”

    酈南溪笑道:“我不知道,但嶽媽媽她們總是知道的。”

    “問她們不如問我。”

    重廷川站起身來,走到門邊,自然而然的握了她的手往外行去,“我帶你去摘花。”

    最後丫鬟們一共拿了三花籃的花迴來。

    酈南溪之前就曉得衛國公府大,卻沒料到自己先前看到的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再往裏行,有個極大的花園,裏麵繁花開得熱烈。

    待到她在那裏擇了這三籃花後,重廷川卻告訴她,這隻是府裏三個花園中的一個。而且,府裏還有兩個暖房,到了冬日裏依然有源源不斷的鮮花可供她用。

    “原先隻是覺得花多些不至於冷清,就讓人種了許多,卻不曾想歪打正著,恰好為你所用。”重廷川說道:“往後這些都由你打理罷。看看喜歡什麽樣的,就讓人多種一些。”

    酈南溪聞言自是高興的應了下來。

    迴到石竹苑後,郭媽媽又拿進屋了四個花瓶。連同原先的五個一起,酈南溪一共插了九瓶花。

    她讓人將其中的八瓶都擺到了石竹苑的各個屋子裏,唯獨留下了那個花鳥闊身圓形瓶。

    這瓶最適合插繡球花,恰好此時繡球花開,酈南溪就擇了不少,插入其中點綴起來。

    酈南溪喚來郭媽媽,讓她將這瓶花交給落霞,由落霞想法子送到於姨娘那裏去。

    “務必要小心著些,莫要讓大太太的人發現了。”

    這個瓶子本就是尋常的款式,街市上也可找得到。隻是繪圖十分細致罷了,並不會顯得過於特別。於姨娘擱在屋裏並不顯得突兀。

    嶽媽媽正在屋裏擦拭桌子,聽聞後有些訝異,“奶奶要將東西送去玉蘭苑?”

    玉蘭苑是姨娘們居住的地方,距離梁氏的木棉苑並不算遠。

    酈南溪知曉嶽媽媽是當年老侯爺派了來伺候重廷川的,應當知曉國公府裏的許多事情。

    往後酈南溪還打算從嶽媽媽這裏尋些消息出來,聞言便也沒有刻意瞞她,就應了一聲。

    嶽媽媽看了眼重廷川,見他盯著書卷好似沒有反應,就走了過來悄聲與酈南溪道:“那樣的話,從石竹苑出去裏往習武場那邊走,繞綠蘿苑過去為好。”

    習武場平日裏都是重廷川在用。而綠蘿苑是五爺的院子。五爺也是於姨娘親生子,且素來和於姨娘十分親近。

    依著嶽媽媽的意思,被五爺或者五奶奶知道了倒是無妨。這樣一繞,起碼梁氏那邊不容易發現。

    酈南溪就頷首道“好”,又將瓶子給

    了她,“還得勞煩媽媽和落霞說一聲了。”

    酈南溪身邊本是有四個丫鬟。去年冬上京的時候,帶了金盞和秋英跟著,落霞和銀星則留在了家中。後來她出嫁,兩個丫鬟就來了京城,隨她嫁到了國公府。

    落霞慣常帶笑,跟誰都能打上幾句話。平日裏有什麽消息需要打聽的時候,酈南溪就會遣了她去。如今送東西到於姨娘那裏雖不容易,但若讓落霞去,想必能夠尋到好辦法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做到。

    更何況現在到了晚膳時候,廚裏正將食物送到各個院子裏去,正是府裏仆從穿梭往來最頻繁的時候。落霞走在外頭也不至於太引人注意。

    嶽媽媽聞言,笑著應了聲,行出去尋落霞了。

    重廷川這才將手中的書冊擱了下來。

    先前酈南溪忙裏忙外的準備一瓶瓶插花時,他一直在旁凝神細看。知道聽聞她要將花送去於姨娘那裏,這才重新拿起書來。

    如今屋裏隻他們兩個,重廷川與酈南溪說道:“不用如此。即便你送了去,她也不見得珍惜。”

    酈南溪曉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重廷川和於姨娘的關係如此,想必多年來有過不少事情。

    她沒有多解釋,隻是說道:“收了姨娘的東西,總得還個情才好。旁的東西給她,怕是被太太發現後不喜。倒不如送了這個,反倒不容易被人察覺。”

    夏花燦爛,如今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誰的屋裏都會擺上點鮮花做點綴。

    於姨娘的屋裏多上這麽一瓶,也不會太過突兀。

    重廷川聞言,就朝屋子一角望了眼。

    那牆角擺了個櫃子,櫃中放鞋,其中就有那雙放了鞋墊的錦靴。

    他知道小丫頭素來是個重情義的。於姨娘送了東西與她,想必她不迴一個也無法安心。

    重廷川這便沒有多說什麽。

    翌日一早,皇上允他成親的幾日假期已過,重廷川需得進宮當值。

    他早晨天不亮就去了習武場練武。迴來的時候才發現酈南溪已經起了身,正忙活著讓人布置早膳。

    重廷川愛整潔。平日裏早晨練完武,一定要衝洗過換一身幹淨衣裳。

    如今進了屋他才發現,酈南溪已經將沐浴用的溫水還有等下將要穿的官服準備好了。

    “我聽聞六爺時常要沐浴,就讓人備了溫水。”

    酈南溪有些緊張

    的說著,又趕忙解釋道:“雖然現在是夏日,雖然六爺冬日裏洗冷水澡也不怕,但還是溫水對身子好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會不會惹了他不悅。但她覺得,往常的時候他許是沒時間沒精力去注意這些瑣事,如今她既是來了,終歸是要幫他留意一下才好。

    重廷川有些意外,定定的看了她好半晌,最終極淡的“嗯”了一聲,這便轉身往屏風後的浴桶行去。

    酈南溪琢磨了半晌他那句“嗯”是什麽意思。究竟是同意了還是不高興。想了好久沒有個結論。仔細想想,當時他的表情也是十分清淡的沒有什麽波瀾。

    酈南溪暗歎一聲,心說先這樣繼續準備著。左右他沒明確拒絕不是?往後等他厭煩了不高興了再撤就是。

    洗浴過後,重廷川來與她一同用早膳。

    吃過早膳後,酈南溪拿著官服給他穿上,邊係著上麵的扣結邊道:“往後我想著每日裏給太太請個安才好。”

    重廷川聽聞後,臉色不太好看,“你當我護不住你?既是喜歡睡,就多睡一會兒。管她甚麽想法,你都無需理會,自是照著自己的習慣來就是。無需往她那邊去。”

    酈南溪一聽這話,就知道兩人想岔了。

    她不過是另有打算,想著於姨娘日日都在梁氏身邊伺候著,她若是時常去一去梁氏那裏,定然和於姨娘能夠接觸多些。

    畢竟是重廷川的生母,畢竟是在關心著重廷川。

    她覺得,自己總得將這母子倆之間的一些事情給捋順了才好。

    他沒時間,沒心情,沒精力去做這個。

    可她有。

    她想要試一試。

    酈南溪知道,重廷川可能以為她是怕了重大太太故而隻能依著規矩行事。隻不過她的打算沒有辦法和他明說。不然的話,他鐵定要和她急。畢竟他和於姨娘之間的隔閡是根深蒂固的,一時間沒法改變。

    酈南溪想了想,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晨昏定省本就理所應當。若隻我一人壞了這個規矩,若是說出去,往後誰家太太敢理會我?倒不如將規矩做足了,免得她在旁人麵前亂說什麽。”

    “嗬。小丫頭莫不是在唬我罷?”

    重廷川極輕的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你這麽重規矩。若真說起來,江南的時候你也是未曾在父母麵前晨昏定省罷?既是如此,想必你在江南也未有玩伴?”

    他微微側身,唇角帶著淡笑望她,“畢竟被旁人知曉了你沒有按著規矩行事的話,旁人家的姑娘們定然是不敢理會你的。”

    酈南溪沒料到他居然反將一軍,居然用她的托辭來反駁她。他這樣做,不過是想證明他早就知她之前那些不過是借口罷了。

    不過,在家的時候鎮日裏和二哥駁來駁去,酈南溪也沒那麽容易被難到,“那時候不同今日。我在家坐下的事情,家裏人從不會對外人說起。即便我未按規矩行事,旁人也不會知曉。”

    重廷川聽了這話後驟然沉默。

    酈南溪隻當自己惹惱了他,有些疑惑的側首悄悄看過去。

    她的小動作被他盡收眼底。

    重廷川抬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發,順手將她有些斜了的發釵拿了下來重新插好。看著女孩兒美好的側顏,他沉沉的歎了口氣。

    若非嫁與他,她本可過的更為肆意開心。

    “你若想去她那裏請安,不如將時間推遲一些。”重廷川沉吟道:“無需太早。你自己睡醒後用過早膳,去木棉苑離說會兒話即可。若有人問起為何你每次去的時間那麽晚,就推說是我的意思。”

    他這個提議,酈南溪倒是真心喜歡。

    既可以晚些起床,還能夠達到目的去時常正大光明的看一看於姨娘。

    最重要的是,有了現成的擋箭牌。如果有誰質疑她的這個做法,直接把國公爺推出去就成。

    她可不信那些人敢麵對麵的質疑重廷川。

    酈南溪笑得眉眼彎彎,連連點頭,“那好。就這麽說定了。旁人若嫌我去的晚,我可就說是六爺的主意。”

    重廷川莞爾,抬指輕捏了下她小巧的耳垂,低笑著說道:“好。”

    重廷川走後不久,酈南溪又在榻上歇了會兒。待到精神十足了,這才起身往木棉苑行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已經過了早晨請安的時候,木棉苑裏應當隻有梁氏還有伺候她的三位姨娘才是。誰知酈南溪進了屋後才發現,兩位姑娘居然也在。

    隻不過,兩人神色各異。重芳苓滿是得色,正十分高興的與梁氏說著衣裳花樣。重芳柔顯然興致缺缺,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花,聲音有些小。

    酈南溪一進屋,所有人都慢慢的止了話頭朝她看過來。

    酈南溪隻當不知,神色如常的上前向梁氏請了安。緊接著,屋內其餘眾人盡皆向她行禮。

    梁氏說道:“國公夫人竟是來了,著實稀客。”

    “左右無事,自然要來太太這裏探望。”酈南溪迴身往位置上坐了,這才笑問道:“不知妹妹們在說什麽花樣?過些日子我正好也要裁秋衫,如今可以提前向妹妹們討教下。”

    姑娘們還未答話,旁邊鄭姨娘已然說道:“說是談論花樣子,其實是在想著過幾日的宴席該穿什麽衣裳去。”

    “宴席?”酈南溪下意識問道。

    “梅家的賞花宴。”重芳柔的笑容有些勉強,“今兒剛收到帖子。”

    酈南溪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賞花宴的事情。”

    “那宴席本是請了我,讓我帶著女兒過去。無奈柔姐兒身子不太好,需得將養幾日,我便隻帶苓兒過去。”梁氏說著,笑道:“因著沒說可以帶兒媳同去,國公夫人與五奶奶怕是不能成行了。”

    所有人都聽出了梁氏的針對之意,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看向酈南溪。

    “太太不必擔心我。”酈南溪渾不在意的笑了笑,“門房的也給我送來了帖子,說是要請國公爺和我同去。”

    誰也沒料到居然會有這一茬。

    因為京中的氏族和官家俱都知曉,衛國公性子淡漠從不參加這些宴請,故而幾乎沒人給他下帖子。

    誰曾想,他這邊剛一成親,就有人主動往他和他太太跟前湊了?

    梁氏先前想要在酈南溪跟前壓一壓她的風頭,誰曾想梅家竟是單獨下了帖子給酈南溪。這一個變故突生,非但沒有讓酈南溪失了臉麵,反倒讓她更加的威風起來。

    梁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重芳柔太想出去這一趟了。隻是梁氏之前怎麽也不肯答應她和她姨娘,苦苦哀求都沒有用。

    重芳柔曉得,定然是幾年前的那件事情惹惱了太太,所以太太才會在親事上一直為難她,不然的話,她也不至於十六了還沒定下親事。

    她在靜雅藝苑裏學習多年,才藝雙全,很是希望有這麽一次露臉的機會。

    因此,重芳柔聽聞酈南溪可以去參宴後,不顧梁氏之前駁了她的請求,轉而與酈南溪道:“我雖身子不太好,但到了那一日許是就能痊愈了。若是如此的話,不知嫂嫂可否帶了我同去?”

    “我也不一定過去。”酈南溪說道:“得到時候看看情形再說。”

    她倒並非是可以拒絕重芳柔而

    推脫,隻不過是另有打算。

    ——倘若梁氏不在家的話,於姨娘就不必在梁氏的眼底下待著伺候了。說不定她能尋到機會和於姨娘麵對麵的說幾句話。

    在酈南溪看來,比起一個尋常的宴請來說,先要弄清楚家裏的情形更為重要。

    重芳柔顯然不信酈南溪是真的不一定過去,而是認為她是想要拒絕故意如此說,因此她挪動了下身子,側著朝向了遠離酈南溪的那一邊。

    酈南溪根本不在意她們的看法如何,隨口和她們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告辭。

    剛出屋子,還沒走到院中央,酈南溪就看到於姨娘從旁邊的西廂房裏行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團扇。想來剛剛是去取扇子了。

    酈南溪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剛剛沒有看到她。

    於姨娘本是緊握手中之物匆匆而行,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酈南溪。抬頭望見的時候,顯然驚了一下。不過很快,於姨娘就恢複了神色如常,行過來後對酈南溪行禮問安。

    酈南溪知道這木棉苑裏都是梁氏的耳目,故而未曾側身相避,隻能硬生生受了於姨娘這個禮,而後神色淡淡的點了下頭,這便轉身離開。

    於姨娘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匆匆往屋子行去。

    臨近晌午的時候,嶽媽媽將院子裏的丫鬟婆子俱都叫了來,一個個的給酈南溪行禮請安,一一認過了。

    石竹苑的仆從不多。除了酈南溪帶來的一位媽媽、四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外,就是重廷川遣了來的四位媽媽和十六個粗使婆子。

    這些粗使婆子卻並非尋常人,大都有功夫傍身。她們有的是力氣,可以抬轎子,可以做護衛,十分得力。

    “都是常大人幫忙尋來的。”鍾媽媽平日裏負責院子裏的人員之事,看酈南溪對這些婆子頗為關注,就在旁說道:“全都身家清白無牽無掛。”

    “常大人?”酈南溪問道:“常壽他們?”

    “不是。是常文劍常大人。”

    這個名字,酈南溪倒是有所耳聞。

    重廷川身邊有四個得力之人,都是當年老侯爺帶迴來的流浪兒。

    常文劍是老侯爺的至交好友。因為武藝高超,就在京中開了個武館。老侯爺將孩子們托付給了他,跟著他學武。四個孩子就都拜常文劍為師,跟了他姓。

    後來重廷川從軍,有了些起色後,就將那四個孤兒一同帶去了軍中曆練。再然後

    ,他們都有了軍功,重廷川迴京的時候一起跟了來,入了武職。

    至於常文劍,則是在孩子們走後將武館閉了,考了武舉得的官職。

    酈南溪初來國公府,莫說是常文劍了,即便是那常壽那四人她也未曾全見到。

    鍾媽媽笑道:“常大人還為奶奶尋了兩個人。隻不過耽擱了些時候還沒有進京。想必再晚些就能見著了。”

    這事兒酈南溪倒是頭一次聽說。

    因是與常文劍有關,那兩人應當也是有武藝傍身的。隻不過具體情形如何,需得等人來了方才知曉。

    府裏頭,特別是這後院之中,很多人是梁氏安排下去的。當年老侯爺留下的田產財務,也盡數都在梁氏的手中攥著。

    故而這一迴酈南溪隻見了石竹苑中眾人。至於府裏其他地方的事務,需得一步步慢慢來。急不得。越急越要出岔子。

    石竹苑旁邊有個很小的院子海桐苑,隻一進六七間房,不大。勝在朝南,幹燥且光線好。

    酈南溪就做主將這裏當了庫房,讓人將她的東西盡數搬到了海桐苑去。

    郭媽媽初時還有些擔憂,勸著她慢點來,不急,“奶奶是看過了這海桐苑後臨時起意,為何不與國公爺說一聲便自作主張?若國公爺晚些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即便口中不說,心裏怕是也要有些在意的。”

    “媽媽多慮了。”酈南溪笑道:“就是國公爺說了但憑我來處置,我才敢來這般行事。”

    重廷川一早就告訴了她,這些院子她愛怎樣就怎樣,反正空著也是空著,由她這個女主人來安排再妥當不過。

    酈南溪本還怕重廷川不過是隨口一說。誰知今早重廷川走之前還特意又這樣叮囑過她。酈南溪這就徹底放了心。

    待到安排好這些後,就已經到了晌午。酈南溪吃了午膳後,看著人將東西搬到庫房裏去。主要的就是她的嫁妝,還有一些重廷川的東西。因為平日裏用不著,放在石竹苑裏也是不妥當,倒不如都擱在庫房當中統一管製鎖起來。

    將這些辦完之後,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幾位媽媽就將屋子俱都鎖好,把鑰匙拿到了酈南溪這裏。

    放了嫁妝的那幾件屋子的鑰匙,自然是郭媽媽幫忙管著。放著重廷川東西的屋子的鑰匙,酈南溪就打算交給嶽媽媽管著。

    誰知嶽媽媽不肯接。不隻不肯接,還不敢接。

    其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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