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怕在虎口前拔鬍鬚了,反正事情再糟糕,還能多糟糕呢?可能我都習慣了他粗魯地對待自己,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也不似之前那麽怕他了。


    此時陳昊天的樣子,亦是狼狽,額頭被我的菸灰缸砸得紅了一片,手腕鮮血淋漓。肩上,背上淺淺點點的印痕接二連三的顯現出來。看來剛才我真的是使勁砸他的了。


    我以為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會朝著我怒罵,或者冷譏熱諷一番,他不就是那樣嗎?你越不想屈服的,他就會折斷你的羽翼,讓你跟著他一起沒落下去。


    誰知他卻輕輕地摟抱住我,額頭抵著我的額。無奈的迴應「無所謂了,反正無所謂了。無論你出自什麽目的,你有什麽計劃,現在你已經迴到我的身邊了……」


    這些話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從陳昊天的口中說出來的。我驚得說不出一個字,一瞬不瞬的看著陳昊天。想從他認真的臉上看出一絲戲謔的端倪,或者想要窺探出他又想要謀劃什麽?他又想要算計什麽?


    他的那雙冰冷的眸子蘊涵著淺淺的憂光,表情也是那麽凝重而嚴肅,就像是電影裏麵的告白的深情男主。若不是之前他的各種傷害。他的所作為,我都快要信以為真了,認為他真的愛上自己了。


    我相當不給麵子地噗嗤一聲笑開來「陳總,您的演技都能以假亂真了。要是您不做老闆,當個演員,我相信你都能捧好幾座金馬獎。」


    頓時間,陳昊天的表情煞白,嘴唇都咬得泛起了青白色,雙手用力地握著辦公桌地兩邊,看得出他是憤怒了。我把他的表白踩在腳下。但過往的經驗告訴我,他把你捧得越高,接下來就會摔得有多疼。


    我仍是笑得春光明媚地問道「陳總,您可以高抬貴手嗎?現在夜色很晚,你也是清楚的,一個女人太晚迴去,總是不太安全。」


    「你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他仍是固執地問著,終是放下我,退開一小步。「若不是陳總一再提醒,我都快要差點兒忘記您的的精心謀劃。我愛誰都與陳總沒有什麽太大關係吧?」


    我挨近了幾分靠近陳昊天,斬釘截鐵地說道「反正我不會愛上你的。」


    我迅速地拎起包,一眼未看他地走出辦公室,這一迴,他沒有蠻橫地攔住我,也沒有再沒追出去..……


    別看著我表現得那麽輕鬆,陳昊天高居上位,練就了指點江山的霸氣。他強大的氣場完全碾壓著我,我就是死鴨子嘴硬,硬是逼著自己迎上陳昊天的鋒芒。


    我進了電梯,長舒出了一口氣。看到倒影裏那個衣服鬆亂的自己,趕緊把衣服給繫上,朝著倒影的自己笑了起來,笑得眉梢都往上揚起。


    我品嚐到了報復的快感,終於讓陳昊天吃癟了。終於把他踩在了腳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以往我在陳昊天的麵前唯唯諾諾,那怕我心裏有百般的不樂意,也在心裏腹誹著他,偷偷地說著他的壞話。但他指東。我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向東走去,他說西,我很想走東的,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往西邊走去了。


    這麽想著,我心裏越發開心,笑容更加燦爛了,電梯打開了,我正要開心地往外走出。


    阿岩迎麵走了過來,笑得要多恭敬就要多有恭敬,帶著幾分討好的口吻說道「暖暖。陳總讓我送你迴去!」


    「什麽?」我匪夷所思地問了句,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阿岩又重複了一遍,我才確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搖頭堅決地說道「不用了,我可以搭車迴去的。」


    阿岩麵露難色。態度又很堅決地說道「暖暖,你也是知道陳總的脾氣,請你不要為難我好嗎?」


    陳昊天身邊的人都是哄著他,把他當作祖宗來供起來,就養出了他渾身的毛病。這次我的態度也同樣地堅定「我自己打車迴去就行了,有什麽事,讓他衝著我來了就好了。」


    誰知阿岩嘀咕了句「他才不會衝著你發脾氣了,就會把氣發泄在我的身上。」


    阿岩說話的音量是低,卻足以讓我聽見了。我對陳昊天是很有意見,但憑良心說話,阿岩對我蠻不錯的,也幫過我不少忙。有仇必報,有恩就要迴,再加上,日後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緩和點,總是好事的。


    我明明恨不得馬上逃離,不想乘著陳昊天的情意,終究是上了車子。阿岩也不問我住在那裏。熟門熟路地把車子朝著目的地開過去。


    連續半個月的加班加點,精神高度集中,我也沒有什麽防備心理,背靠著車座,不一會兒陷入了迷糊之中。


    電話鈴聲把從我沉重的睡意中驚醒過來,我聽見阿岩放柔了聲哄道「你爸爸還在加班了,可能晚點才迴去。」


    也不知怎麽的,心髒那裏猛地被什麽撞擊了下,我仍是緊閉著眼,偽裝成深睡的狀態。耳朵卻敏銳地豎起來,又聽見阿岩說道「你夢見媽咪了?你媽咪沒有不要你了,她就是要去學習了,可能要過段時間才會迴來。你不要信小朋友胡說,你有媽媽的……」


    這應該是個悲傷的故事吧。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聽過,我處於悲傷之中,再也裝不下去,睜開了眼,看著阿岩低聲問道「你有孩子了?」


    阿岩迴過頭看了下我,點頭說道「前兩年結婚了,孩子剛出生,她是個小丫頭。」


    那剛才與他說話的,肯定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又問道「親戚的孩子?」


    我清楚自己問多了,可能會讓人很尷尬,連忙開口說道「你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說的,不好意思啊!」


    車子快要到了酒店。阿岩放慢了車速,有些無奈地說道「父母吵架了,遭罪的就是孩子了。我們都是為人父母的,想得不就是給孩子提供一個快樂又溫馨的生活氛圍嗎?」


    我聽著阿岩那麽說,有種被人狠狠地抽上一巴掌的感覺。同時心裏那個怨恨。這幫人都是強盜,騙我孩子沒有了,又把孩子從我的懷裏搶走了。


    我無法想像孩子會怎麽想我?他會不會認為我也是丟棄自己,我不要他了。他今年四歲了,上幼兒園。我完全可以想像那些單純,說話卻無比刻薄的孩子,他們會說出怎樣的話,我就是在這種氛圍之下長大的,終其一生都忘記不了。


    那怕是我迴來了。陳昊天依然沒有選擇向我坦白,他還想要隱瞞著孩子的事實,根本就不打算讓我了解真相。


    這麽想著,我對陳昊天的恨更加濃鬱了。我點頭應了聲嗯,就從車子上下來。


    阿岩卻從後麵喊住了我說道「暖暖。陳總,他有很多無奈的地方的,在外人看來,他好似風光無限,可他爬上那個位置也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大股東不是好糊弄的,寧家和李家都在虎視眈眈,就想要揪著他的尾巴。這四年來,他從來沒有睡夠六個小時。他那麽拚命就是為了……」


    這年頭誰都過得不輕鬆,我輕輕地笑了「這都是他活該的!」


    此時,我一定是刻薄的,犀利的,不帶一點兒人情味。不過我去同情誰,也不會去同情陳昊天,我他媽又不是傻了,人傻一次是天真,傻兩次是笨,再傻第三次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阿岩,若你把我當朋友,就不要在我的麵前提及陳昊天,也不要給他說情好嗎?」我迴過頭對阿岩淡淡一笑。


    很多年後,陳昊天兇神惡煞地對我說,宋暖暖,誰傷害了你,你都能寬饒,唯獨對我就百般苛責,見不得我對你有半點不好,其實因為真的把他看作是屬於自己的,才會容不得他對自己有半點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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