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立刻,就帶著你的十萬將士迴到你的燕國。”


    “再也不要說什麽要帶著我浪跡天涯的這種蠢話。”


    “蠢話?”白瑾焱的目光,崩裂出一道破碎:“你認識,本王說的,都是蠢話?”


    “難道不是嗎?”季菲菲理直氣壯的反問,她哼笑一聲,眼底都是滿滿的不屑一顧:“你願意放棄你的江山,你的王位,可你有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放棄我的榮華富貴,放棄我現在萬人之上的後位,陪你去過那種粗茶淡飯,四海為家的生活?”


    “白瑾焱,你別傻了……”


    “我是秦國的太子妃,日後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是儲君,這樣的天之驕子,他為什麽要和你去過那種貧苦的日子!”


    幾句話,把白瑾焱問的啞口無言。


    是啊,一旦帶著菲兒遠走高飛,秦梓銘必當全力追捕,他絕對有這個自信能保護他們母子的安全,可是,他卻忽略了,她願不願意,陪著他一起風餐露宿。


    可是,他根本不信……


    白瑾焱目不轉睛的看著季菲菲,過了好大一會,他才沉聲道:“我深愛的魏菲兒,不會這樣……”


    我深愛的魏菲兒。


    不會這樣。


    魏菲兒頓時心如刀割。


    她甚至真的有那麽一瞬間的衝動,不管不問,不顧一切,拋下所有肩負起來的責任和天下人的性命,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可一想到秦梓銘歇斯底裏的瘋狂,就連愛護了他幾年的幹娘都能痛下殺手,魏菲兒就一陣心驚膽顫。


    他們,不會善終的。


    她將眼淚逼了迴去,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淡漠涼薄的說著。


    “就是因為從小生活在罪奴所,所以我才更加害怕了。”


    “害怕寄人籬下,害怕被人追趕,害怕殘羹剩飯,害怕風吹雨打。”


    “你讓我跟你走,可是沒有了王位的你,憑什麽許我一生安定?”


    “我的家,我的國,我的孩子,你又憑什麽去保護他們?”


    “憑你一己之力去對抗秦國百萬大軍,還是要再一次犧牲對你忠心耿耿的侍衛,還是要不顧燕國百姓的性命,讓他們來為我們的行為陪葬?!”


    “你可以做到冷血絕情,可我做不到,為了你不顧一切。”


    “白瑾焱,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可不要遇到你。”


    ……


    我做不到,為了你不顧一切。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可不要遇到你。


    ……


    如果魏菲兒和她吵,和她鬧,打他捶他咬他罵他,他都願意承受。


    可最怕的,就是她此時此刻,那麽心平氣和的說著,她所不能承受的一切。


    那樣的現實,卻令他難以反駁,錐心刺骨。


    不知過了多久。


    整座寢殿死一般的寂靜,沉重的唿吸聲不斷的交織,壓抑的氛圍,讓人感到絕望的窒息。


    終於,這種死寂被一道突兀的笑聲所打斷。


    魏菲兒緩緩的抬起眼簾,就看到白瑾焱不知何時已經背對著她了,他欣長的身姿佇立在夜色之下,空氣中,迴蕩著他斷斷續續的哼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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