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打不過他們,士氣底下,沒有一個好的將領。” “咱們不打,北邊的人就要打過來了!” “若是段將軍在這好了。” 有人進屋來報信。 “報——前方戰事——” 齊華彬迫不及待地詢問:“輸了還是贏了?” 那人顫顫巍巍,嘴裏吐出兩個字:“輸了。” 小皇帝齊華彬怒氣衝衝直拍桌子:“又輸了又輸了,到底朕什麽時候才能迴京?你們這群廢物。” “一場仗都打不贏,朕養你們有什麽用?” 聶琨眼皮子微微抬了抬,輕飄飄地看了齊華彬一眼:“皇上現在想迴京了?晚了。” 小皇帝:“你什麽意思?” “陛下現在想迴京城,當初又何苦棄都城而逃呢?” “……”小皇帝偏過頭,“叛黨都要打來,朕如何能死守在那。” “皇上就沒想過,走出了京城,以後就再也迴不去了?” 小皇帝眼睛睜大,“聶琨,你!” 聶琨一揮手,讓人進來把小皇帝綁在椅子上,用擦腳布堵住他的嘴,“廢物廢物廢物,你可給我閉嘴吧,喪家之犬。” 小皇帝眼中都是不可置信,這群亂臣賊子,膽子怎麽能這麽大。 聶琨用手帕擦擦手,輕蔑地看了一眼小皇帝,北邊的叛亂黨不將他當一會兒,南邊的段樞白也不將他當一迴事,他聶琨為何要那麽下賤,阿諛奉承這個王八羔子小皇帝。 想他當官十幾載,迴憶起當初麵對巡視太監時低三下四的討好模樣,幾個太監,在他頭頂上興風作浪十幾年,呸,這種宦官當國的皇朝,早些滅了吧。 聶琨冷冷地看了小皇帝一樣,“老老實實待在這裏,還留你一命。” “以後皇上病了,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能見他。” 就算後麵他們打迴了京城,坐上皇位的,也不會是這個小皇帝。 博陽侯一家逃出了京城,日子可就沒有以前好過了,當初京城大亂,侯府裏的下人哪還管你是什麽侯爺王宮,搬了侯府裏值錢的東西就跑,博陽侯一家,也沒了伺候的人,在往容州奔逃的途中,老太太病死了,二大爺也病死了。 二大爺是繼任爵位的嫡子,他如今死了,就隻留下二房夫人嚴子旋和他的幾個子女,庶女們已經出嫁,唯有女兒蕭月晴,十歲的兒子蕭雲斌還留在身邊。 窩囊的三大爺還在,三房夫人唐心月,以及他們的兩個兒子蕭雲翔、蕭雲潤,還有女兒蕭月瑩。 蕭家其他非嫡係的旁支庶子,在逃難的過程中各奔西東。 他們一行人到了容州安定,誰還管的上他們曾經是什麽家世,皇帝的日子都不好過,更遑論他們這群蒙祖上陰德享受世祿的王公貴族。 二夫人一直唉聲歎氣,“好好的日子,為何又出什麽叛亂,咱家月晴,原本定在下個月出嫁,好好的一門親事,就這麽黃了。” 三夫人淡淡道:“這樣的亂世中,嫁出去又有什麽用呢?” “這些糟糠菜,若是在侯府,我一口都不吃。” 離開了侯府,曾經的夫人小姐們,也要開始習慣平民的粗茶淡飯。 二夫人眉毛抬了抬:“家裏的銀兩已經不夠了,你那還有一箱首飾,什麽時候拿去當掉。” “那可是我的嫁妝,你什麽不當你的首飾?”三夫人嘲諷道。 可憐的侯府一家人,已經落魄到靠典當生存。 一個個過慣奢華日子的夫人小姐,哪裏忍受得了窮苦的日子,他們帶出來的銀子首飾不多,起先大手大腳了一陣,可每天入不敷出,現今已經維持不住表麵光鮮亮麗的生活。 二夫人假哭抱怨道:“我辛辛苦苦管著一大家子,你知道每天要用多少銀子吧,你們家男子多吃的多,而我們三孤兒寡母,你們自然是要多出一點。” “哼,前幾天當的銀兩,已經足夠這兩天花用,等後天,我們要啟程……” “啟程做什麽?” 三夫人淡淡道:“我們一家要啟程去陽州,大嫂帶著玉和在那邊,我們過去投奔。” 三夫人唐心月和馬淑琴的關係不錯,兩人身份地位低,老夫人疼愛親子二大爺,連帶著也喜歡跟她娘家沾親帶故的二兒媳嚴子旋,在博陽侯府中,他們大房和三房,是怎麽也比不得二房。 二夫人放下筷子,“去陽州?怎麽不和我商量?” “哦,二嫂和大嫂向來不和,我還以為二嫂不會願意去呢。”三夫人輕輕地笑了笑。 “陽州正是段將軍的治下,據說用了一年多時間,就讓陽州從一個荒蕪貧瘠之地變成了富饒繁華的地方……玉和可真是嫁了一位好夫婿。” 二夫人斂眉,心中不屑道,不就是一個亂臣賊子。 蕭月晴眼眸忽的一動。 聽說那段將軍兇惡非凡,血煞之氣滿身,見他一麵,能嚇的小兒啼哭…… 蕭月晴迴憶起那人對自己垂涎三尺的模樣,他如今是南邊三州統領,非常厲害,叫人忌憚。 用膳完畢後,二夫人揪著帕子,心緒不寧,現在那個討人厭俗氣的馬淑琴和她那個狐狸眼妖媚兒子一定在陽州過著好日子,那個亂臣賊子段樞白,雖然名聲不好聽,可現在,朝廷奔潰,南方幾州都歸他管,妥妥就是一個大軍閥,私底下就是南邊的土皇帝…… 天下三分之一都在她兒婿手底下,馬淑琴的日子還能不好嗎? 自己現在過得是這樣的糟心日子,討厭的人卻在那吃香喝辣,二夫人想想就慪火。第77章 歸程 二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兒, 蕭月晴,她的女兒蕭月晴長得無比標致, 遠山眉, 櫻桃嘴,肌膚白皙如雪,紅豔的小嘴恰似雪中一點紅梅, 眼神淡淡地看著你, 仿若一株含淚欲滴的空穀幽蘭, 見過蕭月晴的人,哪個不說她氣質出塵,不是凡塵物。 比菊高傲, 比雪冷豔。 雖然五官比不得蕭玉和那個雙兒,氣質卻要比這個玉公子高上一等,一個是春日人間富貴花,一個是臘月寒冬一點梅, 誰高誰低, 二夫人勾唇嘲諷一笑。 當初那個段將軍可是在宴會中對她們家月晴一見傾心…… 兩天後, 三夫人收拾好東西,叫了馬車準備南下, 卻見二夫人也帶著一對子女, 指揮著人搬東西,二夫人雇了幾個人來搬箱子, 她和兒女們自然是一點活都不能幹的。 “二嫂?你怎麽也收拾東西出來了?” 二夫人瞅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被她輕飄飄帶著蔑視的一瞥看得不舒服, 三夫人心下一哂,早就不是侯府那個高高在上的夫人了,擺什麽架子。 二夫人收迴視線,扶著她那紅梅一樣的女兒上馬車,迴過頭對三夫人一笑道:“現在侯府嫡係一脈就剩下我們幾人了,你去投奔大嫂,我怎麽能留下呢,正好我也好久沒見到大嫂和玉和了,怪想念的。” 三夫人冷哼了一聲,想念?在侯府中,都走了一兩年,也沒見你想念過一迴。 “哦?想念,嗬,大嫂若是聽見二嫂的話一定很開心。” “開心,大嫂見到咱們一起去了當然開心。” 二夫人嚴子旋眼神變冷,要是還在侯府中,三夫人這個唯唯諾諾的小賤蹄子哪敢對她放一聲屁,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氣性大了,在老虎頭上撒野。 二夫人不住瞪她,現在嗆了她多少聲,哼了她多少下,她會一一記得,等著看以後吧! “唉……”三夫人假模假樣地歎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我們這麽多人去投奔,會不會替大嫂添麻煩呀。” 二夫人斜了三夫人一眼,語調拉長:“一個人是添麻煩,七個八個也是添麻煩,雲斌,上馬車去。” 讓自己的小兒子跟著上了馬車,二夫人腳一蹬,也跟著上了車,留給二夫人一個渾圓的大屁股。 馬蹄嗒嗒拖著車輪行動。 三夫人站在原地,重重地哼了一聲,“還當自己是侯府夫人呢,等到了陽州……” 段樞白在原、陽、宣三州推行新的政令,孫太守這個安逸的老油條將他推在最前方,兩人一起賣子求榮搞了聯盟,孫夫人生了一個小雙兒,是小團團名義上的未婚夫,兩家就這麽混合在一起……段樞白想,這兩個尚在繈褓的奶娃娃,年紀尚小,兩人竹馬竹馬地長大,若是看對了眼,那就履行婚約,結成秦晉之好,若是—— 若是兩人互相看不上,自然各自嫁娶; 若是兒子看不上人家小雙兒,那就打一頓兒子,解除婚約換新未婚夫; 若是人家小雙兒看不上自家兒子,那他隻能替自家不爭氣的傻兒子挽尊,主動解除婚約。 原州新加了許多士兵,為了防止出現動亂,段樞白親自守在原州帶兵訓練,淘汰掉不過關的,讓新兵熟悉所有規矩,他手下的兵,絕對禁止禍害百姓的事。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總有一些渾水摸魚的混進來,若是治軍不嚴,敗壞名聲的是他。 邪風不正之氣,一開始便要扼殺在搖籃之中。 段樞白殺一儆百,樹了好幾個典型,將軍中的紀律準則嚴格灌輸進每個新兵的腦海裏裏。 新加入的上萬軍士喊聲震天,在寒風中也訓練地虎虎生威,整齊的隊伍列方陣,揮槍喊殺,在夕陽下留下一道道波瀾壯闊的影子。 訓練一個月後,進行軍事競賽,挑選軍中精英,段樞白選出來不少好苗子。 …… 他一直在原州忙活,就沒有空閑迴陽州,但也三五天和自己的夫郎通個信報平安,信裏蕭玉和說他們的小團團又變胖了,長得越來越像段樞白,小小年紀就霸道地很…… 陽州那邊他很放心,潛伏在海島的海寇們還沒有異動,段樞白叫人實時監控著,他在交界處的軍防絕對嚴格,按照係統給的武器書,做了不少機關陷阱,若是海寇先攻過來,絕對叫他們討不了好果子吃,等他忙完了這邊,就迴去收拾那群海外來客。 讓段樞白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在這邊聲勢浩大地練兵,無心插柳柳成蔭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牆頭草雲州主動向他投誠。 根據地勢,雲州處在最西南邊,原、陽、宣三州對它形成了包圍之勢,將它單獨隔絕出來,雲州太守寢食難安瑟瑟發抖,被孤立在小角落,派人去打探,段樞白還在與它相連的原州大肆練兵,撼世震天,雲州太守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陳洪海,為了護住權勢富貴,他幹脆舉著白旗,主動投靠了他們這一方,以段樞白為主。 至此,南方雲、陽、宣、原四州連成一片,雄踞一方。 段樞白:“……” 突然有些明白了趙匡胤的黃袍加身的感覺。 打下一個原州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外,如今又主動送上了一個雲州,地盤成倍的擴張,段樞白在心頭盤算了一下,也正好,帶著南方四州聯合在一塊,繼續搞建設,推行改革,修通道路,四州通航,進行貿易。 陽州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富裕,農業賦稅極少,大家種上了新糧食,尤其是高產作物,一畝地能出產上千斤。其中的番薯,由於產量太高,新陽城又是兩年大豐收,累計起來的番薯地位低賤到幾十斤才能抵得上一斤大米,沒辦法,它的產量實在是太多了,用來喂豬,都喂不完,陽州已經開始減少它的種植。 接管四州後,段樞白和一眾幕僚討論,沒錯,他現在也成立了一個秘書討論集團,共同商議策略。 經過一番討論,為了鼓勵農業種植,激勵百姓開墾荒地,新開墾的荒地免征稅還附送種子,陽州外派種植專家來其他州推廣新作物。在開墾荒地的同時,一邊屯兵屯田,練兵和種田輪換。在雲州等山地修築梯田,挖掘建設水利設施,貫通河渠。 更重要的還是修路,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總是沒錯的,溝通起四州交易運輸網絡。 忙活了幾個月,終於進入了臘月,臨近年關,出門已久的段樞白坐上航船,打道迴陽州。 段樞白立在雲州碼頭,身邊來來迴迴許多人在搬運東西,一抬抬箱子搬上了大船。 他在原州待了一個兩個月,又受邀去了雲州,這一出門,已是好幾個月沒有見到蕭玉和,馬上要年末,該迴去看夫郎孩子了。 蕭玉和喜歡玉,他記得蕭玉和提過,他喜歡雲州產的美玉,段樞白特意選了好幾箱子玉石,還攜帶了幾個雲州著名的玉器雕琢工匠,等迴去之後,蕭玉和想做什麽什麽樣的飾品就給做成什麽樣的。 段樞白摸摸自己胸口的那個玉佩,眼前浮現蕭玉和的音容笑貌,臉上溫柔而纏綿地笑了一笑,身後的猩紅披風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非常的英姿颯踏。 “將軍怎麽了,突然笑得這麽溫柔。”旁邊有人互相耳語道。 張長樂開口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想起我們家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