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和在被子裏動了動,不願意出來,睜大眼睛,用水光盈盈的眸子看段樞白:“我餓了,想吃東西。” 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裏隻差明晃晃寫著:快來喂我!快來喂我! 縮在被窩裏那麽舒服,他連吃東西也不想動了,在下人麵前,嬌嬌公子還願意走出被窩裏自己動手吃個飯,若在段樞白在,他直接就躺在床上,等著對方一勺一勺地投喂,整個人懶洋洋的和一頭小睡豬一樣。 段樞白第一次伺候孕夫,以為全天下的孕夫懷孕了都是這個模樣,懶洋洋地一點也不願意動彈,他心疼蕭玉和懷著孩子,自然縱容他任何事情,不就是一天到晚想要躺在床上嗎?可以。不就是想要他喂飯嗎?可以。不就是想要他幫著洗澡嗎?可以…… 什麽都可以,段樞白任勞任怨的為他做各種服務,蕭玉和隻要哼哼唧唧地在床上躺著就行了,段樞白無下限地放縱,導致蕭玉和有點越寵越懶的趨勢。 越是不動就越容易犯困,一犯困就沒精神,沒精神就什麽都不想動,陷入死循環。 喂蕭玉和吃完東西,段樞白解下外衣躺進了被窩裏,把圓鼓鼓的白胖胖抱進懷中,溫熱的手掌撥開他的衣物,堂而皇之地潛進裏麵,和小麵團親密接觸。 “你把手拿開一點,弄得我有些癢癢。” 腰部本來就是敏感的地方,被突襲來的手指一接觸,蕭玉和觸電一般的躲開,“讓我摸一下,今天孩子有沒有乖乖的?” “孩子和我一起,睡了一整天。” 段樞白如願以償的摸到了圓圓鼓鼓的小肚皮,“玉和,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 蕭玉和乖乖地給摸肚皮,眯著眼睛享受,半晌後,喃喃說道:“……還是像我比較好。” 雖然段樞白也希望孩子長得像蕭玉和,但是這話從蕭玉和口中說出來,他怎麽就覺得不太舒服呢,“????為什麽,這麽嫌棄夫君。” “你個兒太高了。” 段樞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對,你要是生下一個長得像我的雙兒,那畫麵——嗯……其實也還不錯,咱家孩子,總是最好的。” 蕭玉和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肚子都要疼了,長得像段樞白一樣的雙兒,哈哈哈哈,“長得像你一樣的雙兒,以後還嫁的出去嗎?……不過仔細想想,也還行,至少我們不用擔心孩子以後受欺負。” “說不定他還能強搶一個夫君迴來!” 蕭玉和越想越樂嗬,“搶迴來的兒婿,最好還是書生型的,咱兒子天天逼著他跪家規……叫他往東不敢往西……” “……”段樞白有些無語,眉頭輕輕一抬,眼睛瞥向自己笑著樂嗬的蕭玉和:“你是不是又讓秋然給你講話本了?” “你們那個叫顏立的真的很會寫話本,那一出《駙馬》特別有意思,你知道內容是什麽嗎?講的就是一個皇家雙兒,驍勇善戰,還能當將軍,會打仗,自己搶迴來一個書生當駙馬……” 段樞白:…… 這種雕蟲小技的故事,他都不屑一顧,不過這邊的人都沒看過幾本話本小說,對一些簡單的故事也著迷的不得了。 蕭玉和說到興頭上,劈裏啪啦抖豆子一樣說了一大堆,段樞白無奈,隻能乖乖聽著。 “聽說,還是你讓人去寫話本小說的,夫君,你真有眼光!” 段樞白:…… 這種眼光,他並不想要。 他有些悲傷地發現,他家玉和的養胎生活就是吃飯睡覺聽話本,肚子裏麵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被迫承受這些不符合他年齡的東西,也不知道會長出什麽樣的孩子。 段樞白決定要救救孩子,每天睡前對著蕭玉和的肚皮念一段兵書以及各種腹黑學道理。他的孩子,一定不能在還沒出生前,就被情情愛愛的話本小說洗腦。 冬日北風唿嘯,就要臨近年關了,今年天公作美,新陽城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餘糧,養了好些時日的肥豬們也終於接二連三地大批量出欄,屠宰場裏豬叫聲不絕,到處掛起了臘肉,一股股肉香飄散在空氣中。 秋冬的野獸肥壯,段樞白讓人組織了狩獵團,大夥兒結隊去山上打獵。成群結隊一起行動,也就不怕豺狼野獸,新陽城的居民有膽大的,拿著刀,跟著段將軍的隊伍上山撿漏,拎幾隻兔子野雞迴去打打牙祭。 不僅不缺糧食,還有肉吃,今天這個冬天,雖然寒風肆虐,但是新陽城每個人心裏麵都暖洋洋的。 這是一個好年頭! 段樞白的食堂已經不對外麵開放,他組織人在城市的西邊開了西市,也就是一個農貿市場,養雞場裏麵的雞鴨魚等牲畜,都在這裏集中發賣,供居民買賣食用。每家人獨自種的小菜,也可以拿去市場裏買賣,家裏擅長種蘿卜的就種蘿卜,擅長種白菜的就種白菜,家裏想換點口味特別容易,直接拉去西市裏交換買賣就行了。 “將軍派人在那邊發粥呢!咱們快拿碗去領一碗。” “發粥?什麽粥。” “臘八粥,據說是什麽臘八節。” “喝下這個粥,一年都有福氣。” “是嗎?我也去領一碗。” 過了臘八就是年,新陽城中家家戶戶都很歡喜。 蕭玉和收到了母親的迴信,信裏母親明確答應要過來,但是天冷不易出行,要明年開春才出行。蕭玉和笑笑,他已經有大半年沒見母親了,聽聞母親安好,明年還要過來,開心地不得了。 來自北邊的士兵們也有許多人開始提筆寫信寄家對一些人來說意義非凡,他們學了寫字,這可是他們親自寫得第一封信,等到他們家人見了,一定會感到無比驚訝。還有些人,在信裏麵表述,想要接他們的家人過來,以後一起定居在陽州。 帶著濃濃的團圓喜樂氣氛,天空下起了一陣陣小雪,特別漂亮,一夜過後,天地鋪了一層銀裝,外麵雪花飄飄,美麗極了,懷孕的嬌嬌公子依舊不願意出家門,懶懶地待在家裏,和一隻小蟲一樣。 但是段樞白卻不能像以前那樣寵著他,任由他胡來。他被有經驗的婆子們勸說過,懷了孕的雙兒最好每天出去走走,以便有利於生產,整天像蕭玉和這樣子縮在家裏不動彈,最容易難產……這話說的,把段樞白嚇出了一聲冷汗,不能任由蕭玉和懶在家裏當豬養,每天定時定點地拖著自家白胖胖出去走上好幾圈。 蕭玉和最開始不願意,還是被段樞白硬逼著出去,孕夫脾氣差,咬了段樞白好幾口,才好不容易被他拖出去走走。 “我不吃,不走,你滾開!” “你太煩人了,我不想出去!” “乖,玉和,聽夫君話。” 懷了孕的蕭玉和變得敏感,易爆易怒,稍有不滿意不順心就發脾氣,段樞白隻能在一旁好生生地哄著,幸好蕭玉和脾氣來得快,走得也快,理智迴來後,知道自己不管不顧衝著段樞白亂發脾氣後,又會心疼地眼淚汪汪看向自家夫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控製不住自己脾氣。” 段樞白對他向來有無限耐心,“不怪你,都是肚子裏的孩子折騰你。” “來,夫君帶你看雪景去。” 段樞白幫著蕭玉和全副武裝,戴上厚厚的鬥篷大衣,帽子,手套等等,才摟著個圓坨坨出門在屋外轉轉,屋子外麵掃出來一條小路,段樞白扶著蕭玉和在路上閑逛。 下了一場雪後,天地都是一片白茫茫,屋簷下垂著一道道冰柱子,段樞白折了一根冰刺下來,晶瑩透明,蕭玉和看著新奇,鬧著也要摸摸看,段樞白把手撇開,“你怕冷,隻能看,不能摸。” “不摸就不摸,夫君,我要堆雪人!” “你不是怕冷嗎?還堆什麽雪人?” “你來堆,我看著你弄。”蕭玉和興致勃勃,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他。 段樞白:“……” 他其實挺想問問蕭玉和:還記得我當初給你捏的泥人嗎?第50章 得意 段樞白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在雪地上, 蕭玉和看見他的神色, 當即燦爛一笑,催促道:“快去啊, 夫君,我和孩子都等著看你堆的雪人呢!” “行。”段樞白閉了閉眼睛, 豁出去了,撈起袖子, 手腳麻利地在地上快速滾了幾個雪球堆疊在一起。 “你堆的是什麽啊?”蕭玉和好奇地看著這一堆雪球, 猶豫道:“難道你堆的又是我?” 段樞白心道:我哪敢堆你啊。 轉而他又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堆雪球, 這圓滾滾的模樣, 說是像蕭玉和,其實也對…… “我堆了一串貨真價實的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蕭玉和愕然, 轉而又好笑道:“你之前不是捏過一個像我一樣的泥人嗎?你幹嘛不用雪球也做一個我啊?” 段樞白拍掉手上的積雪,迴首笑道:“我要是真堆一個你出來,隻怕我家夫郎要氣得用雪球砸我。” 蕭玉和哼了一聲, “算你有自知之明。” 段樞白把手搽幹淨後,走迴來守在脾氣怪模怪樣的蕭玉和身邊, 陪著白胖胖繼續走了一圈,可能是外出走了一圈,蕭玉和心情頗好,亦或是今兒的雪景賞心悅目,蕭玉和迴到木樓後, 非常有雅興地站在書房窗邊, 饒有興致地畫起窗外的雪景來。 段樞白親自給他研磨, 蕭玉和拿起毛筆沾了墨汁,他三兩筆就勾勒出一副漂亮的積雪圖,畫完後,蕭玉和忍不住地欣賞一陣,喜歡的不行,段樞白看著他的圖畫,卻是忍不住地歎息。 “你歎什麽氣?” 段樞白咳嗽了一聲,“我在為我的孩子感到惋惜。” 蕭玉和:“????” 段樞白故作憂鬱:“可惜了我們之前那副傳家寶,咱們的孩子無緣得見。” “!!!” 蕭玉和瞬間就想起來那副“傳家寶”是怎麽毀掉的,被對方按在床榻上“商量”怎麽生孩子,意識模糊之間出來的東西,正好落在了雪白的紙張上……憶起過往種種,蕭玉和登時羞的漲紅了俊臉,段樞白見他神情躁動的模樣,霎時心慌意亂,暗罵自己嘴欠,蕭玉和如今的模樣,是他能夠逗弄的嗎? 段樞白趕緊將人圈在懷裏,好生安慰著:“好了好了,我說錯話了,你是要打要罵要咬,我都悉聽尊便。” “我才不打你也不罵你,但是你得像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許提這件事。” 段樞白閉著眼睛保證:“好好好,以後我保證在你麵前決口不提此事,若是有違誓言,我就是烏龜王八蛋。”他利索的發誓,卻悄悄的打了個馬虎眼,在蕭玉和麵前不提此事,以後在別人麵前呢……嘿嘿嘿。 他瞥了瞥蕭玉和,不知道他家白胖胖能不能聽出來。 可能真的是“一孕傻三年”,蕭玉和餘光掃視桌上的紙筆,奇異地沒有指出他句子裏的毛病,“以後你再說,我是不會輕饒你的,哼哼,現在也不饒你。” 蕭玉和勾勾手指:“過來” “什麽?” “把臉湊過來。” 段樞白心有猶豫,小心翼翼地英俊的臉龐送入了蕭玉和的手中,蕭玉和笑眯眯地捧著他的臉,神采飛揚地在他臉上作畫,段樞白隻覺得毛筆掃過的地方癢唿唿的,“你畫好了沒有?” “還沒有,你等著。” 等蕭玉和作完第二幅畫後,他拍了拍手,滿意道:“先給你畫個王八,免得你到時候違背誓言。” 蕭玉和這般想到:還想先享受了結果再說。 頂著一臉墨水的段樞白無言以對:這是什麽邏輯? 先給我畫個王八,意思是說我可以違背誓言咯? 可這一切有什麽意義? 雪霽風停後,又是幾天晴朗的冬日暖陽,淡淡的白雪化開,透明淡雅的陽光落在人肩上,曬了許久才能感受到一丁點的暖意。在陽州地界,一年也不過兩三場小雪罷了,雪化開了,就和從沒來過一樣,唯一記住它來過的,大概是地裏的青菜,被小雪調戲過的稚嫩菜花,褪去了一身的苦澀,心頭隻留下一陣陣甜蜜。 “秋然,你不是去外麵曬太陽了嗎?怎麽又迴來了?”蕭玉和納悶道,剛剛外麵的冬日突然顏色驟然發烈,秋然興奮地要出去曬太陽,結果出去沒兩下,又縮迴來了。 秋然抱著肩膀聳了聳,“公子,外麵的太陽好冷。” 蕭玉和失笑,拿著一個小麒麟給自己壓核桃吃,他往屋外看了看,不遠處的桃花樹上已經掛上了紅燈籠,他家夫君說是要帶著全城的人過一個歡歡喜喜的新年,早就準備好了成千上百個燈籠,掛在木樓簷角下和路旁的桃花樹上,一眼看過去,紅豔的燈籠整齊劃一,除了紅燈籠,桃樹枝上還纏著紅色的彩綢,張燈結彩的,在萬物凋零中,顯得格外喜慶。 多虧段樞白之前設計得好,木樓與木樓之間隔著的道路廣,外麵除了一排排的桃花樹,還種下了許多銀杏樹、海棠樹等等,各個住戶家中,也按照各自的喜好,種下了梨樹、棗樹、枇杷樹等等,陽州的冬天雖然冷,但依舊有一些蕭玉和認不出名字的樹青蔥依舊,寥落樹梢上,還留有一片片翠綠的葉子。 牆角的長壽花吹著冷風,悄悄的開出了顏色各異的花骨朵。 明天就是年三十,段樞白正帶著人挨家挨戶地送春聯,發紅紙,除此之外,每家每戶還額外有一串他們家將軍送的火紅火紅超級紅辣椒掛在門口,段樞白送的這些春聯,內容是施先生等一堆文人夥在一起想好的詞句,事後會寫字的通通下場寫上了幾十副春聯,廢了老大的功夫,才湊夠了全城人家門口的春聯。 施先生興致勃勃地寫了好幾副,他的字爐火純青,極有風骨,自成一家,是當之無愧的傳世墨寶,他直接送了段樞白好幾副,剩下的,符千席一群人為先生的墨寶爭搶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