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說:“我不清楚,可以告訴你的是我還活著是因為缺席了最後考核。” “最後考核?”駱逸凡眼睛眯起來。 蕭瑜嗯了一聲,“大盜培養學生最後都會有一項考核,通過考核的人才有資格接替老師的位置,也可以說是完成傳承,但是我不想在這一行走下去,所以臨時……逃走了。”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陸岑說:“今天我是想碰一下諾頓公布的規則。” 蕭瑜:“目前已知的是少昕和我是紅桃,希城是黑桃,剩下九張得等到火車上有過交手以後才知道。” “其實雪莉組那張牌的花色也不重要,她的目標隻有你。”陸岑說。 駱逸凡道:“我倒是認為其餘九張牌的花色都不重要,這個遊戲本身就是除了自己以外都是對手,不管陣營劃分,最後都必須被解決掉。” “沒錯,但前期存在一個動態平衡的問題,”陸岑打開ipad上的一個繪圖app,以紅黑兩色分別表示出兩方陣營,“起始狀態兩邊各六組,不考慮一人勝出的情況下,抽到紅桃的組首要任務是確保寶石不被黑桃組搶走,然後才是讓其他紅桃失去資格,這一點對黑桃來說也是一樣。” “所以,後天傍晚登上火車的組有幾支,決定了初始階段哪個陣營先占據優勢。” 蕭瑜:“我們要不要先解決掉一部分?” “不用太刻意,”陸岑輕描淡寫道:“遇見有麻煩的家夥幫忙送他一程就好。” 唐少昕啞然失笑,“陸岑,那些家夥好歹是近幾年東部地區取得過不錯成績的大盜,你說的未免也太輕易了吧?” 陸岑好整以暇地一哂,“我隻是對我的人有信心,況且還沒上車就成為別人的目標,從本質上來說被淘汰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啊。” 他話音沒落,一陣玻璃碎裂聲透過牆壁傳來,緊接著響起小女孩兒的哭聲。 第43章 蕭瑜和逸凡同時看向陸岑,陸岑點煙,不緊不慢地說:“我以為了解到shaw跟三少這層關係以後暫時不會有人找到咱們頭上來,沒想到為了探底他們會選擇先動隔壁,這已經很有針對性了——” 陸岑抬眼看過兩人,似乎是有些猶豫,自言自語道:“誰去呢?” 蕭瑜捧起馬克杯心不在焉地抿著喝熱巧克力,眼睫抬起,恰好看見阿基米德和羅德正湊在一起熱火朝天地打爐石友誼賽,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這樣吧——”某隻放下杯子,舌尖輕輕舔去嘴角的泡沫,說:“讓阿基和羅德過去看看,什麽都不用做,看看熱鬧就好。”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同時一哆嗦,阿基米德更慫一些,ipad直接掉在長毛地毯上,顫聲問:“老……老大,你說……什麽?” “我說讓你們過去看熱鬧。”蕭瑜露出一個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容,看得阿基米德和羅德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唐少昕也不能理解,“讓他倆去,太開玩笑了吧?!” “少昕,除了故意攻擊隔壁試探咱們的反應,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利用相鄰套房的位置優勢,串通好來‘娛樂’咱們,不管是哪種,太認真反而會正中下懷,所以不妨順便也跟他們開個玩笑~” 蕭瑜說完起身從nike包裏翻出兩隻穀歌眼鏡,分別交給一臉無辜的阿基米德和羅德,然後撣撣掌心並不存在的灰塵,笑眯眯地說:“去吧,我要看最清晰的現場版直播,不要害怕,有危險我就過去砍了他們。” “一定要快點過來啊!”阿基米德惴惴不安地叮囑蕭瑜,戴上穀歌眼鏡,看上去特別滑稽,用胳膊肘戳戳羅德,“走吧。” 羅德可憐巴巴地向唐少昕求助,“師兄……” 唐少昕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師兄就在這兒,保你們不會有事。” 五分鍾後,1130號套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阿基米德探出顆腦袋左右看了看,整條走廊靜悄悄的,所以即使是非專業人士的他也能聽見隔壁傳來極其細微的碰撞聲,以及小姑娘斷斷續續的嗚咽。 羅德心裏害怕,表麵上強裝鎮定,見這貨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忍不住用膝蓋一頂阿基米德的屁股,催促道:“快點!早去早迴!” 阿基米德硬著頭皮推開門,挺大一隻非得踮著腳尖走貓步,羅德心裏感謝上帝讓走廊連隻鬼都沒有,要不實在太丟人了! 根據委員會的安排,唐少昕所在的1129號套房在左手邊,發生意外的正是位於右邊1131。此時1131套房那扇雪白的門板虛掩著,阿基米德和羅德對視一眼,沒敢出聲,但意思明顯是在問‘誰先進?’。 唔……這是一個好問題。 羅德果斷往後縮了縮,把自己完全隱藏在阿基米德魁梧的身體後,壓低聲音,嚴肅道:“老規矩,我掩護你!” 阿基米德頓時信心倍增,哢哢活動指關節,羅德滿頭黑線,一拳打上對方肌肉健碩的脊背,哭笑不得:“走吧,別裝逼了!” 同一時間,1130套房客廳隻剩下陸岑和唐少昕兩人,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正實時轉播著兩隻穀歌眼鏡拍下的畫麵,阿基米德和羅德的對話聲從揚聲器傳出,唐少昕歎氣扶額——真是太丟人了! 一旁的陸岑倒是沒什麽反應,專心盯著監控畫麵。 通訊頻道,蕭瑜輕佻的聲音響起,“shaw已到位,今晚月色真好~” 陸岑按下耳麥,道:“ivan呢?” 駱逸凡說:“我們在一起,可以隨時破窗。” “收到,”陸岑說:“阿基、羅德,你們兩個加快速度!” 維拉德酒店主樓11層—— 夏夜溫暖的風掀起襯衣下擺,露出少年窄瘦的腰,蕭瑜懶洋洋地隱藏在1131客廳飄窗一側的陰影內,腳下是一道幾寸寬的浮雕,他身上沒戴任何防護設備,僅以單手扶著一簇牆體雕花,另一隻手拿著手機玩爐石傳說,看上去有種搖搖欲墜而又從容不迫的奇異美感。 駱逸凡站在飄窗另一側,一手提著裝備有消音器的沙漠之鷹,另一隻手用手機陪蕭瑜打爐石友誼賽消磨時間。 大概對於他們這類從事高危行業的人來說,最難能可貴的事就是有人陪你出生入死,陪你亡命天涯,陪你在監視目標的飄窗外打一局危險而浪漫的遊戲。 蕭瑜頭一次覺得徒手攀高層建築外牆竟然是這麽愉快的事! 另一邊,阿基米德手掌按上門板,小心翼翼推開,羅德扒著他手臂往裏麵看。 套房裏黑著燈,走廊燈光沿門縫投射進去,在光線照亮的地板上,躺著一隻周年限量版泰迪熊玩偶,旁邊是一隻摔得粉碎的玻璃杯,那種斷斷續續的嗚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充滿恐懼的抽氣聲。 “進去,”耳麥裏響起陸岑的聲音,“別害怕。” 阿基米德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摸牆上的開關按鈕,隨著哢噠一聲,房間內全部照明亮起,兩人同時注意到地毯上蜷縮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裏塞著毛巾的小女孩兒。 小姑娘見有人來了,第一反應不是求救,而是更加害怕地往後縮。 “呃……”阿基米德一臉為難地看向羅德,“我搞不定孩子,要不你來?” 羅德表情比他還抽搐,“我也不喜歡孩子,別管她了,咱們檢查房間就行。” 阿基米德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道理!” 小姑娘:“……” 理所應當被兩個沒愛心的家夥放生的小姑娘欲哭無淚,扭動身體掙紮著坐起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們,“——唔!” 見她要哭,阿基米德腦袋頓時大了一圈,“要不……放了她?” 羅德長歎口氣,沒搭理他,上前兩步抽出匕首挑起那小丫頭的下巴,威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少在我麵前裝可憐!小鬼,你爸媽不是省油的燈,你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小女孩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可一聽這話表情卻變了,一雙眼睛完全沒了先前驚恐不安的神色,那種超越年齡的冷靜看得羅德一陣心驚。 小姑娘自己吐掉毛巾,吸吸鼻子,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說出來的話卻非常欠扁,她說:“沒想到隻引來了最沒用的兩個,唐少昕果然狡猾,那夥盜《蒙娜麗莎》的家夥也不好對付,不過現在是我們三家聯手,剛才三少又跟委員會的人開車出去了,二對三,你們輸定了。” 一瞬間,羅德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他再弱也沒弱到要被一個小丫頭威脅教訓的地步,這一番話的挑釁程度,已經足以讓人忽略年齡性別,隻想把丫往死裏打! 小女孩的聲音透過兩人的耳麥傳進通訊頻道,蕭瑜收起手機,炸毛道:“臥槽這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的蘿莉哪兒來的?欠抽吧!” 唐少昕道:“聽說過紐約專截黑貨生意的大盜夫婦麽?他們有個人小鬼大的寶貝女兒,我記得好像是叫唐妮?應該就是她。” 陸岑說:“現在的重點是二對三,這有點過分了。” “怎麽,鹿鹿不開心了?”蕭瑜忍不住調侃。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被人算計。” 陸岑聲音冰冷,取出第二台電腦放在茶幾上,開機,十指如飛地敲打著鍵盤,然後以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侵入酒店主控係統,屏幕注意閃過上百隻攝像探頭捕捉的監控信息,不消片刻影像定格,那是幾人離開金色大廳時的畫麵。 “就是他們……”陸岑說。 唐少昕盯著截圖仔細辨認那些人的臉,“現在人在哪兒?” “不清楚,不過我想快來了——”說完,陸岑陷入沉默,眉心微蹙看上去有幾分猶豫,過了一會兒,才說:“shaw,有沒有可能把俞希城叫迴來幫個忙?” 蕭瑜嗯了一聲,說:“我聯係他試試……不保證能叫來。” 然後他劃開手機屏幕,編輯短信發送出去。 對方秒迴,隻有一個短語:【等我。】 蕭瑜莫名鬆了口氣,收起手機,徒手攀上飄窗外簷,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翻到另一邊。駱逸凡騰出塊地方給他落腳,單臂穩住蕭瑜腰部把人摟進懷裏。 距地麵幾十米落差的酒店外牆,兩人擁抱的身體彼此緊貼得毫無罅隙,蕭瑜忍不住心跳加速,抬頭去看逸凡,“先親一下。” 駱逸凡眸光深邃,氣息沉穩,低頭吻住蕭瑜,舌尖挑開唇瓣和齒縫,上來就是一記深吻。 蕭瑜被吻得近乎窒息,心想在這裏接吻果然好刺激啊啊啊啊啊啊! 一吻結束,唇分時逸凡意猶未盡地舔著他的唇角,低聲問:“還要麽?” “唔,行了行了,正事要緊!”蕭瑜臉頰通紅,喘息道:“咱倆怎麽分?” 駱逸凡:“找陸岑和少昕的人應該比較多,我去他們那裏。” “行,那我去處理紐約那對夫婦,你注意安全,完事了我就去幫你。”蕭瑜抬頭看了看外牆結構,笑道:“還記得我對你說的‘捕捉大盜的方法’麽?” 駱逸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你想讓我從十二層迴到酒店,繞到那些人身後動手?” 蕭瑜點點頭,“去吧,一會兒見honey~” 接下來兩人分開各自行動,駱逸凡縱身一躍跳到相鄰飄窗外,然後身手敏捷地攀上一層。 蕭瑜等到他進入酒店,這才撬開1131號房間鎖死的一扇窗,指腹按上玻璃一點一點推開一道縫隙,他像一片沒有重量的影子,輕巧落地的瞬間閃身躲進窗簾後。 而此時客廳麵對小女孩的阿基米德和羅德誰都沒發覺有人進了套房——而且還不止蕭瑜一個。 兩人身後,房門無聲無息合攏,直到落鎖聲響,羅德才警覺地轉過身,“誰?!” 門廳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滅了,羅德眯起眼,目光一轉不轉地盯著那裏,在光線無法觸及的陰影內,站著兩個人。 “嗬,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唐少昕那個沒用的小師弟。”女人含笑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對紅色漆皮高跟鞋邁了出來。 柔軟的長毛地毯吸收了腳步聲,高跟鞋纖細的根部微陷進去,蕭瑜一向不喜歡穿這類超高跟鞋子的女人,總覺得光是看著就會莫名臉疼。 “另外一個是誰?”男人問。 女人持槍指著羅德腦門,聞言才看向一旁的阿基米德,細眉微挑,“shaw的人,這家夥剛才在會場跟毒蛇手下交手我看見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男人笑道:“隻引來了這麽兩個?看來咱們這邊會很輕鬆啊。” 女人冷笑一聲,譏諷道:“是啊,隻可惜不管是唐少昕還是shaw都不可能把車票交給他們保存,所以還是盡快把人處理掉,好跟其他人會合。” 被雙手反綁的小唐妮一翻白眼,“爸媽,快幫我解開,手都麻了!” “你自己打的結又解不開了?都教過多少遍了,要在死結裏留個活扣,怎麽還記不住?”女人嘴上這麽說,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朝身側男人一使眼色,“親愛的,幫咱們寶貝女兒鬆綁。” 那個男人走到沙發旁邊單膝跪下,唐妮別扭地側過身露出反綁在身後的雙手,而那個女人則抬了抬槍口,示意羅德二人站到牆邊去,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同程度上被其他事分散—— 就是現在! 客廳飄窗,層層疊疊的窗簾被夜風吹得輕晃,那女賊感受到空氣流動,朝窗口瞥了一眼,“唐妮,不是跟你說過,我們不在的時候不要打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