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我們’這個詞很奇怪,”人魚說,“人類沒有發情期。”  桓墨生突然不滿:“你從哪裏學的人類知識,謝先生告訴你的?”  謝先生是誰,白星河壓根一無所知,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作為人類飼養長大的人魚,通曉人類基本常識也不是不正常現象,隻不過桓墨生的態度似乎很不滿意。莫非他喜歡天真無邪不被人類社會汙染的純正人魚?  沒等白星河道出疑問,桓墨生放在池邊的個人終端驟然叮鈴作響。  在看見屏幕上投射的來電顯示時,男人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沒有接這個突如其來的來電,隻是吩咐塔拉說:“這幾天不必聯係我。”  目光觸及悄悄遊到池邊,好奇伸著脖子試圖偷窺屏幕的人魚時,桓墨生神色稍緩,攬過人魚認真囑咐:“我不在的時候,不許亂走。”  “我沒有走的能力。”人魚甩了一下尾巴。  “反正必須在這兒等我迴來。”  “哦,你忙吧。”  人魚沉入水中,毫無留戀地消失在他視線裏。桓墨生啞然失笑。他撿起終端,再次警言塔拉:“……一定得看好人魚。”  塔拉肅然道:“我明白。”  之後的三天,白星河再也沒有見過桓墨生,一切喂養和例行體檢事務都由機器人塔拉代勞,直到這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  出於某種考慮,人魚泳池修建在別墅一層,與大門遙遙相望。為了照顧人魚沉睡於不見光河底的習性,別墅不再夜裏挑亮燈火,除了臥室與實驗室,哪兒都是一片黑暗。  這天夜裏下了大暴雨,塔拉卻忘了關窗,白星河是被雷聲和雨聲吵醒的。  他睡不著了,慢慢循著雨聲浮出水麵,被豆大的雨點砸了個滿頭滿臉。原來是雨水從大窗戶外闖了進來,潑到了泳池上。  窗簾像一對鴿子振翅高飛,池邊濕漉漉的,還夾雜了不少吹進來的樹葉雜物。  白星河抹了把臉,不得不召喚機器人打掃衛生:“塔拉——”  塔拉不知為何不見蹤影。  偌大的別墅什麽人也沒有,外麵的風雨大得嚇人,他油然而生一絲恐懼。  究竟發生了什麽?  雨越來越大了。白星河忍不住爬上了岸,拖著尾巴往大門靠近。他打算出去看看,指不準塔拉觸電短路在門口。  下一秒,他聽見塔拉的尖叫……還有汽車刹車的銳響。  “主人!……他們……不是……”  門突然開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  男人身影像一張緊繃的弓,盡管竭力表現得與平常無異,虛弱的聲音也暴露了強弩之末的現狀,何況身上那麽濃的一股血腥味,不是嗅覺失常的人都能發覺異樣。  “你怎麽了?”人魚仰著頭,他的夜視能力有限,看不清桓墨生究竟受了什麽傷。  “如果我和塔拉不在,你就想著怎麽逃走……以後隻能把你綁起來。”  這是威脅寵物的時候麽?  白星河無言扯了下桓墨生的袖口,指尖果然沾到了疑似血跡的液體,他嘖嘖稱奇:“你差點被殺了嗎?算了,快點去治療吧。我沒有你的命重要。”  桓墨生似乎還想說什麽,身體卻失重地晃了一下,被塔拉帶走了。  白星河迴了泳池,盯著臥室的燈亮一整晚,直到天亮,他才見到了雙手血跡斑斑的塔拉打開房門。  塔拉的臉上有人類的疲憊:“主人受傷了。”  “哦。”人魚捏著水管給機器人洗手。  “主人要求你馬上搬到臥室裏。”  “哦……啊?”  “主人不放心你在外邊。”  白星河滿頭問號:“他不是受傷了嗎?我過去那裏有什麽用?”  塔拉不說話,飛速把人魚塞進了一隻水箱裏。宛如水族館移動寵物,人魚又被挪了個位置,作為觀賞魚送入桓墨生臥室。  水箱貼著牆壁,離臥床不過十幾步距離。  桓墨生躺在床上,孤零零地望著人魚。  隔著一層玻璃,兩人相顧無言。  桓墨生下了床,慢慢走到水箱前。  他沒有穿上衣,胸口腹部纏了一片厚厚的繃帶,仿佛受了可怕的傷,一晚上的治療也沒有好完全。這種慘白虛弱的桓墨生令白星河覺得十分新鮮,他湊過去用大眼睛默默打量著,尾巴也愉悅地輕輕晃悠。  “你最好不要逃走,”桓墨生咳了一聲,“我可以一直照顧你,不會讓你做不願意的事。”  看來即便身受重傷,桓墨生還是沒有忘記威脅利誘小寵物,可見對人魚的執著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沒有逃走。”人魚說。  “……最好是這樣。”  男人疲憊地合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灼熱的視線穿過玻璃,與無情的人魚相匯。  到底是動物,又被謝先生喂養過,人魚失去雛鳥情結,不僅冷淡警覺,也不再對人類親近……也許根本養不熟。  “你怎麽弄得這些傷?”人魚的額頭地抵住了玻璃,試圖更近些觀察桓墨生的傷勢,不是為了關心,僅僅是好奇心作祟。  男人勾了勾嘴角,將手撫上人魚的臉:“因為你啊。”  他嗓音沙啞,有一絲怨懟的語氣。  “啊,”人魚瞪大了眼睛,“和我有關係嗎?”  桓墨生笑了一下:“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麽,也許是找到了謝先生的手稿?誰知道。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機器,你是世界上唯一存活的人魚……他們要殺我,方便把你帶走。”  深深唿出一口氣,倦怠似的,他的聲音低下去:“他們會怎麽對你呢?我也很擔心……露西……露西是未成年的幼年人魚,沒有繁衍後代的能力,你不一樣。你見過瀕危物種麽?人們將想盡辦法把它們留下來,以各種方式……克隆……配種……”  人魚呆呆地望著他,微微張開的唇間露出粉色舌尖,像蚌殼裏最柔軟的部分。  “昨天沒有死在他們手下,以後更不會了。”男人眼底掠過瘋狂,像車窗外飛過的鳥很快消失不見,他又仿若情人般溫柔呢喃,“所以你最好乖巧一點,不能逃走,也不要盼著我死……外麵太危險了,不適合你。”  白星河心底慢慢浮起不安,盡管如此,他仍頷首答應了對方真實性未知的恐嚇。  “我不會逃走的。”第25章 瘋狂科學家x美人魚6  瘋狂科學家x美人魚6  “人魚在他手裏……怎麽,有什麽好怕的,桓墨生都離開桓家多少年了……一個棄子……”  “殺了他……”  “媽媽當然不愛你啦,如果不是因為聯姻,我才不會生孩子呢。”  “做科研?你瘋了,家裏的產業誰來接手……要便宜你那私生子弟弟麽?”  “如果你一意孤行,沒有人會原諒你的。”  得到自己選擇的事物必須付出沉重代價……  不後悔,不需要被原諒……  數年前的記憶和昨夜暴風雨混在一起,產生了令人嘔吐的惡心感。  “你沒事吧,”起身的時候,人魚似乎被吵醒了,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和他打招唿,“一晚上都聽你翻來覆去的。”  “抱歉。”  “你跟我道什麽歉。”人魚伸了個懶腰,在水底翻了個身,“你的房間好暖和,天一熱我就困了。”  桓墨生把手貼在玻璃上,隔空撫摸人魚精致的臉龐,他撕裂的痛楚因此得到了短暫的撫慰——誰也不能理解這種禁忌感情,就連他的塔拉也無法感同身受。  “我總是擔心你……”桓墨生眼神凝重,“車子被撞上的時候我想到的也是你。你不像露西,你沒有攻擊性和自保能力,落在他們手中能有什麽下場?”  桓墨生的模樣像是比人魚這個當事人還焦慮了,為什麽呢?究竟是人類對寵物的愛,或者摻雜了別的情感,白星河也弄不明白。桓墨生的不安已經有瘋狂的前兆,作為冷眼旁觀者,有時候他也想開解對方。  世界上萬萬不可能隻有一條人魚,你不會隻愛一條魚,別瘋啦。  白星河拍了拍尾巴:“下場?誰知道呢,大概是死掉吧。”  桓墨生沉下臉,沒有再說什麽了,隻是低頭坐在床邊解開繃帶,赤.裸的身體傷痕累累,好似被卡車碾壓過。人魚看得倒吸一口涼氣:“你不去醫院看看?”  “在實驗室檢查過了,死不了。”  “到底是誰要殺你?”  “那些想得到你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麽,桓墨生的語氣很冷酷,“不可能……除非我死透了。”  老實說,對這種獨占欲宣言,白星河是喜聞樂見,畢竟他在桓墨生的實驗室過得還算舒服,在那些人手裏就未必了。但是這話聽起來委實奇怪。  究竟是王子守衛公主,還是惡龍懷抱寶藏?  接下來的幾天,桓墨生的別墅風平浪靜。人魚未能得到釋令,傷愈的桓墨生卻是開始頻繁出門。  “要小心哦。”  人魚在水中揮手。  桓墨生心想:無情又可愛的生物。  如果人魚能更信任和依賴他就好了。  他得一想二,已經不滿足於“人魚是我一個人的所有物”,可惜這種事不是他能決定的。  宴會觥籌交錯,往來男女都珠光寶氣,桓夫人是其中佼佼者,被眾人簇擁麵不改色從他麵前經過。  他早就喪失對家人的感情了。掉頭與客戶談了一次藥物製劑實驗,口頭達成協定,宴會也結束了,皆大歡喜。  桓墨生想早些迴去陪伴人魚,即便人魚並不怎麽需要他。就在這種時候,天降大雨,不少女士淋了個花妝鬼臉。桓墨生脫了濕了的西裝外套,往停車場走去,忽然瞧見母親嘲諷的神情。  “我聽說你招惹了麻煩。”桓夫人說。  她穿豐滿的皮毛大衣,像一隻珍貴兇殘的野生動物。  “不會連累您的。”  桓墨生與她是話不投機,拋下這句話,冷淡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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