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心裏莫名的沉重。


    李璐說:葉姐,也許生活打磨了盧塔,可生活也打磨了我。


    他是第一次做丈夫,而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


    可惜的是,他做的不是我的丈夫,而我,做的也不是他孩子的媽媽。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錯過錯過,錯字當先,也許首先就是錯,然後才是過。


    我們錯了,也過去了。這就是我跟盧塔現在的關係。


    她說,葉姐,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已經開始享受一個單身媽媽的生活,而盧塔,也總有一天,會領悟到婚姻的真諦是什麽。


    我走了,什麽都沒說。


    但是在心底,其實我想說,婚姻的真諦,其實就是愛情,不過就是愛情而已。


    一樁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不知道可以維持多久。


    我記得是從哪裏看過這樣一句話。


    愛過了,痛過了,領悟過了,找個還算是誌同道合的人,相攜著柴米油鹽的過一輩子,這就是人生了。


    那會兒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想,這一定不是應有的人生。


    我們不該是用十年的時間來愛,來痛,來領悟,之後就隨便找個不算是越過自己底線的人相攜著過接下來的五十年,六十年,甚至是七十年……


    我想,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也許最好的年華,恰巧是青春時的十年,可等到而立之後,不惑之後,又何道生活將變得沒有意義呢?我們的一生,都是在緬懷,但緬懷的,卻不止是青春。


    我想,我終究是跟李璐相差了將近十歲,我們雖為忘年交,但畢竟看待事物的想法和態度是不同的。


    而我深知這個道理,卻又不知道要如何來告訴她,隻好就是轉身離開了。


    有些事,誰也替代不了誰,也許,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於她而言,最寶貴的是什麽。


    但是那時候我想不到,原來,李璐一直有去監獄看宋辭,從懷孕的時候就開始了。


    孩子生下來之後,她更是在監獄許可的範圍內,最大次數的帶孩子去見宋辭。


    而她,也一直在做一件並沒有告知我的事,那就是,她一直在幫宋辭想辦法減刑。


    而我那天在鋼琴架上看到的那些曲譜,並不隻是簡單的宋辭創作的曲譜而已。


    時光如菊,歲月如梭,街邊的梧桐樹上,掛滿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陽光和煦的照在上麵,緩緩的融化成一個小水滴,在冰冷的空氣中,又凝結成一條條小小的冰棱子,掛在枝幹上,如同透明的精靈,甚是可愛。


    隻是來不及欣賞太久,這些精靈就仿佛長了腿一般的,急切的落到地麵上,摔碎成一截一截,融化在一片雪水裏,最終找到自己的位置。


    伴隨著這個冬季裏的最後一場雪,就迎來了年節。


    聶銘宇拽著我去辦年貨,也帶著小肉球,聶銘宇的媽媽楊慧也來了。


    擠在熱鬧的人群裏,蹭來蹭去的,我倒是也沒感受到絲毫的別扭感。


    反而楊慧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她一麵在海鮮市場裏穿梭,一麵跟聶銘宇說著,一定要買什麽樣的對蝦,還要最新鮮的碟魚頭,她對於龜和鱉這種東西,有著極好的判斷力,甚至連養殖的和野生的都可以分得清。


    我忽然意識到,跟著這個準‘婆婆’來買東西,有些長到見識了。


    楊慧不停的在攤位上優雅的挑選,我抱著小肉球,聶銘宇就充當了苦力。


    他明明穿著一身科技麵料的風衣很有紳士的範兒,混在這熱鬧的海鮮市場裏,卻是心情愉悅,一點都沒有讓人覺得格格不入。


    楊慧後來就拉著我的手說,“這南麵的海鮮,都是島城發過來的,算得上咱們當地靠海的本土海鮮,生長周期長,口感也好,你別看種類雜,卻是能吃到不少的新鮮物。”說完,她又指了指市場北麵,“你瞧那邊的,就不好說了,那都是盛產蝦蟹的海域,專門養殖的海貨,個頭大,比這邊還要便宜一半的價格,口感上藥差許多。”


    她真的是行家,如數家珍。


    瞅了瞅我眼裏的小肉球,她又走到一個攤位麵前,精心的給他挑選了不少……亂七八糟的。


    因為說真的,我也著實不認識那些東西的名稱。


    說起來,就好似隻認識一個八寶魚,聽說是深海魚,這種不便於養殖,基本上靠打撈,魚肉又非常的鮮嫩,營養價值還高,大一點個頭的,價格還不低。


    楊慧又拿了一些其他的,打成滿滿的一個箱子,對著小肉球說,“乖孫子,今年先給你備這些,迴頭喜歡吃哪個,再跟奶奶說。”


    我才知道,原來楊慧給小肉球買的那些魚啊蝦啊之類的,完全就是一些小船的漁民,野生打撈的,看著小又亂,吃起來卻都是上品。


    後來楊慧對我說,每一年啊,都會有人往家裏送各種的澳洲海鮮什麽海鮮的,她除了應季的上品會留下一些,其他的都不要,她說,咱們本國產的野生海鮮就不錯,不用太崇洋媚外。


    我不禁深有感悟,博士教授思考的層麵,大約跟我們真的是不太一樣。


    可我想不到的是,楊慧雖然有著上等的身份,卻是一點架子都沒有,非常的平和近人。


    逛一個海鮮市場下來,她竟然真的可以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一個女人吃什麽對身體是最好的保養。


    更重要的是,她那樣拉著我的手,我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造作,反而很欣然。


    那種欣然的感覺要怎麽形容呢?就像是曾經去逛超市的時候,我撒嬌的挽著媽媽的手。


    聶銘宇將買好的東西都送到車上之後,就十分看眼色的將小肉球從我懷裏接過去,讓我休息一下,楊慧就會拉著我說幾句體己的話。


    她不問我愛吃什麽,她會問我,往年過節的時候,我們都是準備什麽樣的年貨。


    之後,她就會不動聲色的按我說的每一樣都帶上一些。


    我承認,這個女人,一下子就俘獲了我的心,我甚至能感覺到,她是打心底裏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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