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脈之獸已經死了……接下來,到你了!”


    黑袍立於骨龍的頭部,握著打磨的光滑且堅硬的龍骨,露出勝利者的諷刺笑容,看著這遍地的屍骸,看著身前這麵色慘白的少年,他已然勝券在握。


    白知此時已經跌坐在了地麵上,臉色蒼白,額頭布滿虛汗,並且在不斷的小聲喘息著,分明是力量耗盡,虛弱不堪的模樣。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為什麽三首龍蛇反抗如此之弱了,他已經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那麽,遊戲也該到此為止了!


    黑袍惆悵滿腹,暗暗想到:今夜可真是漫長啊……旋即冷冷道:“動手!”


    隨著黑袍的一聲令下,冰霜骨龍沒有任何遲疑的拍打骨翼上前,將力量集中一體,不留任何生機,也不給對方閃躲的機會,跟沒有欺辱和戲耍的想法,隻為鏖殺!


    一隻四星級巔峰的骨龍的全力一擊,一個孱弱的都連動彈都動彈不得的三星初期,戰力對比已經如此明顯,想必結果也不用看了。即便換上伊芙,也要暫時避其鋒芒,若是黑袍法師再加上幾個詛咒,即便是她也無法全身而退,甚至要被重創。


    廢墟之中,冰霧繚繞,寒氣盛行,骨龍撲飛而至的身形帶起了冰冷寒風,足以將戰艦裝甲都撕裂的鋒利骨爪探出,直指白知。


    “真是果斷啊……”麵對臨近身前的危機,小白平靜依舊,他虛弱的喘息了幾聲,沒有閃躲,也沒有發動煉金術和魔術,仿佛死心等死。


    “可是……你還是犯了一個錯誤。”


    下一刻,白知輕輕一點地麵,虛弱的表情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攤開掌心,無形的波瀾順著地麵擴散,喚醒冰封的龍脈,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三首龍蛇的屍體上染著寒氣,倏然變得透明起來,藍色的冰融化成靛藍之水,水滴漂浮而起,密密麻麻,陣列在半空之中,懸浮不動,每一滴均折射著幽藍的光華,猶如天地間垂下的珠簾。


    見此,骨龍的動作停下,黑袍暗罵一聲,這藍色水滴必定有詭異,可白知已經近在咫尺,不論如何,他殺意已決,也不願退縮。


    昂!!!


    骨龍咆哮,巨大的骨爪更探前一步,隻差最後半米就觸及到白知的胸膛。


    與此同時,小白攤開的掌心倏然緊握。


    天空之中,無數的靛藍雨滴紛紛運作了起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紛紛向著中心的位置暴掠而去,在陣陣破空聲之下,不斷的匯聚和壯大起來,短短數息之後,一個直徑超過兩百米以上的藍色水球便凝聚成型,在半空之中滴溜溜的旋轉著。


    它仿佛一側水流的牢籠,將骨龍和黑袍法師牢牢圍困其中。


    那猙獰的骨爪停滯在了白知的身前,被重重冰霜凍結住……


    這水球並非不可打破,但從內部探出的部分會被冰封,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而從內部將其打破也頗為困難,畢竟是龍脈之力匯聚而成的牢籠……想靠蠻力擊破,至少也要有五星級的破壞力。


    “這就是你的打算麽,拖延時間,哼!你還能維持多久,走也不了,動也動彈不得……隻是等死罷了!”黑袍的聲音透過水球傳出,殺意十足。


    “是啊,維持不了太久,最多,三分鍾吧。”白知並無掩飾的打算。


    “三分鍾,也好,就當做給你寫遺言了!”黑袍冷冷道,口中說著,手中沒停,他默默蓄積著力量,死亡的魔力存量依舊不少,等這個牢籠解除的一瞬間,他就全力發動法術,不需要骨龍動手,直接召喚千根骨矛將白知刺成肉串,絕對不能留一點生機給他!


    在這揪心的等待之中,膠著的戰鬥進入了收尾的階段。


    一者蓄積力量,隻為雷霆一擊。


    一者神情淡漠,全無畏懼之色。


    前者力量強盛,後者掌控戰局,那勝者會是誰呢?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就在距離結束時間隻有最後三十秒,藍色的牢籠也越發不穩固之時,黑袍法師按捺已久的白骨長矛即將脫手的這刹那,忽的響起一聲沉悶的鍾鳴。


    噹——!!!


    鍾聲迴蕩,久久不歇,好似暮鼓晨鍾,聖歌頌揚。


    令人迴想起山嶺寺廟之中,清晨破曉的那一聲鍾鳴,以及教堂廣場前方,黃昏夕陽引得無數白鴿紛飛的鍾聲。


    神聖,厚重。


    隨著鍾聲而來的,是腳步聲,是低聲的傳唱。


    金色的輝光灑落,在夜幕下的廢墟之城裏灑下聖歌的奇跡。


    少女尋步而至,一頭金色長發猶如晨曦,雙手捧胸,目光虔誠溫和,神情肅穆,一如前進的朝聖者,她十指相扣,步步生輝,頌唱著聖潔的歌聲,消去凡俗塵埃的汙穢,取代之莊重肅穆的新生,每一個音節的頌歌都恍若暮鼓晨鍾般,嗡嗡作響。


    溫暖的光輝灑落,驅散了陰冷的寒風,也掃清了黑夜裏的晦暗。


    在歌聲之中,不死者們發出悲鳴聲,四下無數的死體們齊聲尖嘯,承受著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苦痛,聖歌、經文向來都是不死亡靈生物的克星。


    黑色的亡靈詛咒從它們死去的軀殼裏一點點剝離出來,陰風森然,猙獰可怖,經受著折磨而扭曲的靈魂都快要化成虛影,在黑暗裏狂舞,對著神聖的朝聖者發出憎惡至極的嘶吼。


    見到這幅場麵的黑袍感到一陣心悸,但還是冷笑出聲:“可笑,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小的聖光騎士,怎麽可能淨化掉我的所有不死奴仆!”


    伊芙麵色不改,依舊傳唱著聖歌,在黑暗的詛咒之中,維持聖光不熄。


    她的歌聲輕亮且高昂,海豚音委婉動聽,清澈的歌聲好似能夠直接觸碰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塊,直擊靈魂,歌頌的聖歌裏譜寫著對生命的渴望,對死亡的抗拒,一片赤誠,引發萬千共鳴。


    歌聲嘹亮,聖光輝煌。


    黑袍的耳畔,仿佛聽見了無數人的低語,來自於亡靈詛咒的靈魂鏈接之中響起了千言萬語的低聲頌唱,那些早已死去已久的死體之中靈魂重新喚醒,在黑暗詛咒的折磨之中,他們跪下身體,順著這歌聲低聲禱告,一同高唱,有的稚嫩如孩童,有的蒼老如老嫗,有的洪亮如青年,有的溫婉如女子。


    他們高唱著聖潔的讚歌,千百個不同的聲音控訴著亡靈詛咒,控訴著死亡,渴望著新生。


    這等場麵,簡直就如同超度了千萬亡靈的得道高僧般,竟是以一人宏願得萬千怨念的響應!這簡直匪夷所思,伊芙雖然經常禱告,但距離大功德宏願的地藏王的境界還是差了太多太多,怎麽可能做到?


    難不成她是光明聖女或是光明教皇不成!


    黑袍法師心頭驚駭無比,可已經來不及深入思考原因如何。


    “你們,自由了。”在少女高昂的頌歌之下,聖潔的光芒淨化了亡靈詛咒,淡金色的光輝瓦解了詛咒的連鎖,解放了死者的靈魂,讓他們重新歸於塵土,迴歸宇宙,扭曲的亡魂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不見,隻留下碎裂幹枯的屍骸,方圓數公裏之內的不死者徹底消亡。


    隨著伊芙收起歌喉,三十秒恰好結束,水之牢籠解除。


    但,黑袍根本沒有閑暇去攻擊兩人,隨著不死奴仆全部死去,透過精神網絡傳來的反噬之力作用在了他的靈魂之中,他的靈魂就好似被針紮似得劇痛,凝聚的魔力不受控製的脫手而出,數百道白骨之矛攢射,將地麵紮的千瘡百孔,可惜一個沒中。


    “啊啊啊!”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痛苦至極,眼睛都要流下血淚來。


    足足十秒,他才壓製住了這種足以令人發瘋的狂亂痛苦,瞪著一雙充血的雙目,沙啞道:“竟然真的將我的所有奴仆都淨化了……做的好啊……”


    一個‘好’字,突出了他內心的憤怒已經抵達了峰值。


    但這種憤怒也強迫他冷靜了下來,因為就如今看來,他似乎已經不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了。


    伊芙警惕著敵方的同時,靠近過來,她低眸一看,一聲低唿帶著心痛:“白,你的左手……”


    “能拖延住他十分鍾,算是有價值的了。”白知笑了笑:“不過一條手臂罷了,不算什麽……倒是你救了我啊,來的比起預計的更早了許多。”


    “那是因為赦罪聖言很有效……”伊芙輕輕搖頭。


    “聖言的作用也是因人而異的,你的聖言強度堪比光明聖女了。”白知仰起頭,望著黑袍法師:“他的表情是這麽告訴我的。”


    ‘哢嘣’,黑袍咬斷了牙齒,死死的盯著白知和伊芙,沙啞道:“你認為,你贏了嗎!”


    “自然不是,我知道你還有底牌,如果現在還不用的話,接下來可就沒機會了。”白知直言不諱道:“我也油盡燈枯了,這是最後一迴合的交鋒了,如果你能拿出足夠分量的力量碾碎一切,那就證明我不過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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