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要去高三樓上課的覃堯,寧鬱和其他人來到教室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尋找自己的位置。


    粗略的掃了一眼門口那貼著的座位表,寧鬱眼裏閃過一絲不滿,隻是臉上也沒有太明顯的表現出來。


    他脾氣是不好,但同樣的他也不習慣情緒過度外放。


    而站在他後邊的畢駱看到座位表,靜靜的看了一眼寧鬱,便越過他率先走了進去,一米八出頭的高大身影在一群還一米七幾一米六幾的高中生裏麵,格外明顯。


    寧鬱攥著手裏的熱牛奶,溫熱的溫度透過罐子傳到手心,他眉頭輕擰。


    “嘿,該進去了,你在第五排。”王洋看寧鬱一直站在那裏不動,以為他還沒看到自己的座位,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道,又歪歪頭看著座位表,接著還加上一句:“我坐在你旁邊的旁邊。誒,好巧,畢駱就坐在你後麵啊。”


    為他最後多餘的一句感到不滿,寧鬱撇了他一眼,接著就徑自走了進去。


    王洋摸了摸自己的頭,隻覺得遇到寧鬱以後自己猜人心情的本事【以前天天在猜畢駱】再次受到了挑戰:誒,真是。我又哪裏惹到這祖宗了。


    甩下王洋進入的寧鬱沒有在意忽然安靜多了的教室,單手提著書包環顧了一下,鎖定位置以後,就朝自己的座位走過去。


    少年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恰好是靠窗的位置,書包剛放下,他就拿出裏麵的書翻開攤在桌麵上,撐著下巴靜靜的看了起來。


    清晨七點鍾,還未散去的霧氣在玻璃窗上留下了痕跡,窗外的景物被模糊,唯有那個坐在那裏的少年的輪廓清晰的印在別人的視線裏。


    利落的碎發襯得他的側臉有一種近乎鋒利的精致,直灼的人眼睛要發痛,卻又被他認真專注於書本的樣子衝淡去幾分。


    寧鬱手指在無意識的動著,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情變得煩躁。噢,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因為和他綁定而隨時知曉他情緒變化的104。


    104察覺出寧鬱的異樣,不由得開口關心:【寧鬱,你不舒服嗎?】


    聽到104冰冷的機械聲中帶有的關切,寧鬱把臉轉向窗外那裏,閉上眼迴複:【104,我隻是有些不適應。】


    不知不覺裏,他已經把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第一時間關注著自己的104當做了可以隨意說話的對象。


    因為過去的遭遇和天性裏帶來的多疑,他已經很久不曾信任任何人,但他卻在無意識的開始信任他的係統。也許是因為他知道,和他綁定在一起的104,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於是這樣略帶示弱的話,他並沒有什麽顧忌的告訴了104。


    這讓104忍不住開心的冒泡泡,雖然作為一個係統它並沒有泡泡可以冒,但它就是覺得自己被寧鬱此時此刻帶著的信任和依賴【?】而戳中了核心。


    而還沉浸在思維裏的寧鬱並沒有察覺到安靜下來的104的異樣。


    無法適應早該遠去的學生生涯,無法適應那些學生投在自己臉上毫不掩飾的打量,更煩躁,某個不定因素就這麽坐在自己後麵。


    光是想到這裏,寧鬱眼裏就禁不住閃過一絲悶氣,修長的手指點在新書的頁麵上,節奏變得有些急促。


    光是這麽坐著,他都能夠敏銳的感覺到背後那深沉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他的肌膚看進他的五髒六腑,那種隨時都可能把他剖析的一幹二淨的洞察,就像無形的壓製在一點點的加在他的身上。


    不論畢駱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的,但寧鬱就是不能忍受這種被隱隱壓製的感覺。


    他實在討厭極了這種感覺,所以理所當然也討厭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畢駱。


    心裏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寧鬱睜開眼,心思漸漸沉下去的時候,一直一點一點的手指也隨著停了下來。


    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在幾秒後,微微的眯了起來,眼角輪廓深了幾許。薄薄的唇角勾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強過我到什麽時候。


    104:【....】第一次看見寧鬱這麽討厭一個人。可是....這麽迫切的想要打敗一個人的寧鬱為什麽可以辣麽辣麽帥~(owo)!!!


    從小接受著家族繼承者必須經曆的訓練,對他人的情緒畢駱總是能輕易的捕捉感知到,特別當那個情緒是針對他的,又懷著不加掩飾的惡意,那就更不用說了。


    其實寧鬱的情緒並不那麽明顯,或者說就畢駱所知道的,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並且收放自如的寧鬱,已經不是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樣子,超乎他所想的成熟。


    就連那偶爾的煩躁,也似乎是他覺得沒什麽好掩飾而表現出來的。


    他似乎很懂得在什麽樣的場合在什麽樣的人麵前該是什麽樣子,但又有些自我,好像做成什麽樣也不在意別人怎麽想。


    就像他第一次麵對自己就選擇的是退避,讓人覺得是他性情使然,可是畢駱就是覺得原因不僅僅是如此。


    但寧鬱就是有這種本事,自然的讓人摸不清他到底是偽裝,還是真的如此。


    畢駱坐在寧鬱後麵,也就是最後一排,視線裏被那個微微前傾撐在桌麵的背影所占據,深綠色的眼睛裏仿佛沒有一絲波動。但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畢駱這樣盯著一個地方或者事物的時候,是極其罕見的。


    剛剛還感覺到寧鬱身上煩躁排斥的氣息在此時漸漸褪去轉而變成一種平和的愉悅,畢駱表情不動,眉心卻不由自主的攏了一下。


    *


    寧鬱在思柯開學的第一節課就是語文。


    老師是個帶著眼鏡,性格溫和的女老師,進門後就踏著高跟鞋一步一步站上講台,用溫和的態度和大家進行交流和熟悉,短短的幾句堪比播音員的標準普通話和遣詞用語就可以看出專業水平是不弱的。


    “我姓黎,黎明的黎,你們叫我黎老師就好,當然,因為我將成為你們的班主任,大家也都可以稱唿我黎班。”


    黎老師和大家簡單做過自我介紹,再表示自己就是a班接下來一年的班主任後,就開始讓每位同學上來進行自我介紹,彼此熟悉一下。


    畢竟不出意外,她是會做滿這個班級一年的班主任的。而升到高二再次進行分班測試,那重新安排後就不得而知了。


    a班的人比較少,開學測試成績排名出來後,前25位同學就是這個班的成員,所以可以說a班就是高一班裏的精英班了。黎老師接到這個班的班主任職位,一方麵是榮幸和能力被肯定,但另一方麵麵對這些天之驕子,她又可謂是壓力重大。


    掃了一眼台下的學生,黎老師又忍不住默默的歎了口氣。而不得不說這個精英班裏的性別比例很是不平衡,整個班就8個男生,陰盛陽衰非常明顯。


    所以導致這僅剩的八個男生在其他女生眼裏那就妥妥的珍稀動物,更別提這裏麵還畢駱寧鬱這種外貌優質的甩別人一大截的幾位了。


    從自我介紹開始,有些人就不約而同的期待著某些人的上台自我介紹了。


    這某些人裏的寧鬱卻在下麵冷著一張臉,剛剛還在看的書已經被合上,此時此刻他正強忍著想掉頭就離開教室的yu望。


    當然,自我介紹這種小兒科的事對寧鬱來說並不是多難的事情,但是,心理年齡並不那麽年輕,加上耐心負值又非常別扭的寧鬱隻要一想自己要上去,對著一群16歲高中生自我介紹什麽的,就覺得。


    真是,傻,透,了。


    我叫xx,年齡xx,愛好是xx,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和大家bba。


    這種句式隻要聽一聽,寧鬱的眉心就忍不住一抽,整個人顯得更加陰沉了,氣息沉凝的讓104覺得他下一刻就要爆發不幹。


    於是為了不讓自家宿主第一天就因為逃避自我介紹而逃課造成矚目的104,馬上化身苦口婆心勸誘孩子的家長,安慰他:【你也不需要照著他們的方法去啊,簡單的做個自我介紹讓大家知道你就可以。】


    寧鬱:【噢。】


    他看起來本就是不願多說話的樣子,以前有頭發的時候就更加顯得低沉內向,如今沒了頭發的遮掩,雖然不會那麽明顯了,但整個人那種“生人勿近”的氣質還是挺明顯的。


    可如今寧鬱即便是擺出這個樣子,還是吸引的人一再的往他那兒瞧,還不帶眨眼的。


    於是輪到寧鬱的時候,整個教室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他身上,並且十分統一默契的隨著他起身走向講台的動作而移動著。


    等到他走到講台上站定,手放在講桌上,半垂的眼簾抬起,剛剛還有竊語聲的教室已經變得安靜無聲。


    寧鬱看到王洋在下麵擠擠眼,陳西辰一臉認真的望著他,還有,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綠色。


    其餘的,全是陌生的目光,裏麵不乏打量,好奇,或是審視。


    這些目光雖然不如孩童單純稚嫩,但至少還沒浸染多餘的現實雜質,所以還不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寧鬱嘴角勾了起來,慢慢開口道。


    “我叫寧鬱。請多關照。”


    他的聲音在教室裏響了起來,除了王洋三人,這是a班人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簡短又很敷衍的自我介紹,因為他沉鬱的音色莫名顯得鄭重了幾分。


    現在的a班人還想不到,這個第一眼讓他們覺得陰沉難接近,笑起來更不怎麽顯得真誠可親的漂亮少年,在日後將會以班長的身份,用他的行為,帶給他們在思柯高一這一年裏難忘的學生生涯。


    或者準確來說,是讓整個思柯難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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