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上捋了捋。


    其實他很不想找王懷東,不想張這個嘴欠人情。


    不是他清高,隻是想安安生生做生意,不搞什麽官商勾結。


    他買電影院那塊地,就知道縣裏鬥爭很厲害。


    劉鋒剛正不阿,性格強勢,眼裏容不得沙子。


    王懷東為人圓滑,行事滴水不漏,絕對的官場老油子。


    兩人對上,他可不想讓自己一家人陷進去。


    但上學這事也隻能找王懷東,也隻有他敢給辦。


    如果找劉鋒,很可能不但弄不成,還得挨訓……


    更大的原因,張同學想給老爸出口氣,你個年級主任很牛逼?


    我怎麽沒覺得呢!


    還省教育廳長來了也不頂事?


    你這逼嘴怎麽就那麽朝天呢?


    不用省裏,一個王懷東就能把你嚇尿褲子。


    張同學重生前就想出這口氣,奈何沒那本事。


    再迴十多年前,還出不了這口氣,那就被豆腐撞死都不冤。


    有點猙獰的笑笑,推車子向學校外邊走,撥通老爸的電話低聲說:“喂,爸,我想好了,還繼續上學。”


    “哦。”張誌偉心情鬱結,氣弱無力地應了一聲說:“你學籍的事,我再想想辦法吧。”


    “學籍已經在辦了,王懷東讓我把名字和身份證號發他手機上,他給辦。”張上安慰說。


    “他?”


    張誌偉愣了兩秒,搖搖頭,興意闌珊,“他出麵也不行,你的分數太低,不夠建檔線,怎麽能有學籍?”


    “……”張上很無語,心裏也有點感慨,快五十歲的人了還那麽單純,人家裝逼你就信?


    你當是高考呢?


    全國統一閱卷,誰也操作不成?


    不就一中考嗎,地方上完全自己做主的,你考多少分和省裏市裏根本沒關係,閱卷都是太穀的老師們閱。


    建檔線和學籍對普通人來說是道坎,不達線不錄取,死規矩。


    可這規矩對縣裏一把手算個屁?


    甭說你個年級主任,校長都給你說免就免,一句話的事,都不用縣裏領導班子開會表決。


    說白了,張爸這是多少年來仰視高智本那些人,仰視習慣了,根子裏沒變過來這種思想,骨子裏不自信,見了人家挺不直腰杆。


    歎口氣,張上想了想,得把老爸這奴才病治一治。


    “爸你銀行卡裏有十萬塊錢吧?”


    “有,快遞公司昨天剛迴來筆錢。”


    “那行,明天你拿一萬現金,去找一中校長,找高智本,說要給學校讚助,後天再拿一萬,再讚助,大後天還拿一萬……你連搞十天,等到第十一天他們要不舔你屁股,你兒子跟你姓!甚至都不用王懷東出麵,十天後他們保證把我的學籍搞定,你信不?”


    “……”張誌偉傻眼。


    “爸你照我說的做,一中我肯定能上成,而且開學分班,保證尖子班。”張上語氣重,萬分篤定說。


    “那……那我試試?”張誌偉心裏翻了浪。


    “試!”張上氣焰滔天,教壞親爹說:“以前他們看不起你,這迴讓他們知道有錢就是大爺!他們哪tm來的優越感。”


    “可那是十萬塊錢啊……”


    張誌偉還是舍不得,十萬啊,2006年的十萬,賊值錢了,一套房就這麽禍害出去,那得造多大的孽呀。


    “十萬就十萬。”


    張上心說,甭說十萬,就算把那娛樂城霍霍了,隻要能讓你出這口氣,能讓你從今往後腰杆子站直了,去掉窩囊病,就值。


    要不然掙這麽多錢幹嘛?


    聽兒子這麽決絕,張誌偉沒話說了,心裏升了一股豪氣,被高智本小看、鄙視、指責的鬱悶,全都消了。


    ……


    這父子倆,絕對的極品,都恨對方鐵不成鋼……


    打完電話,張上神清氣爽,心裏賊舒坦。


    哼著小曲,出了校門,在看門大爺詭異的眼神中,撇開腿上車,後腳跟蹬踏板,哢吧哢吧擰變速器。


    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你這自行【háng】車【ju】很值錢一樣,囂張得不可一世,走了。


    到了娛樂城,時間還早。


    張上出了餿主意,讓所有員工每天早上八點四十集合,點名,然後做廣播體操……


    這可是一道風景線。


    蘇瑛一身藍色白領服,看上去英姿颯爽,正在高台上教大家體操動作,小學生的那套。


    張上倚靠著車子,兩臂抱胸,笑著,看不遠處的白靜姑娘學習體操,格外認真。


    白靜墜學是一大遺憾,張上都沒開口,楊芯就鹹吃蘿卜淡操心,和姑娘談過了,希望她完成學業,好歹混個高中文憑。


    但姑娘並不願意,吱吱唔唔……


    其實她有自己的想法,等什麽時候還完了債務,她就自考大學,圓自己的夢想。


    “張上。”八點五十五分,人員散開,白靜小跑著過來,很歡樂。


    和蘇瑛一樣的製服,可穿在她身上卻把人顯得柔美,有一種空姐的氣質,胸前掛著牌子,副店長。


    “怎麽樣,還適應不?”張上笑笑說。


    “還行,隻是每天要記的貨物好多。”


    姑娘有些惱的錘錘腦袋,似乎恨自己記憶力不夠好。


    “慢慢來,別著急。”頓了頓說:“我最近要去天津一趟,得走兩個月,如果有人欺負你就找我媽。”


    “哎呀,哪有人欺負我。”白靜努努嘴,眼神清純明亮,笑顏展露說:“阿姨對我可好了。”


    “是吧,對你比我這個親兒子還好……”


    “……”姑娘臉紅,嬌羞的抿著嘴唇,兩手在腹前握著,有些東西,即使大家不說,也都心知肚明。


    眼看小廣場上已經沒員工了,氣氛又有些尷尬,白靜看看手表說:“唔……那個……不早了,我得去上班了。”


    “行,我也走了,十點的火車。”


    “好。”姑娘抿嘴笑笑,有些不舍,還有依戀,深深地看他一眼,好像情人離別,心一狠,跑了。


    張上看著那美好的背影,無聲笑笑。


    這次去天津,陳連尉不跟他一起,按楊凡生的說法,你是去學藝,帶人幹什麽?


    孤身去遠方,隻憑一句話就走,這份信任,張上有,可也得問一下對方是什麽人。


    楊凡生隻說,這人是拳術界絕無僅有的至尊前輩,武術黃金時代的最後一個見證者,尚雲祥的徒弟。


    一句話,張上閉了嘴。


    同時心懷期待,明白此行意義非凡,如果不是要寫武俠小說,楊凡生未必會讓他去。


    騎車迴家,把昨晚就收拾好的衣衫放書包裏,背上,出門打輛車去火車站。


    候車廳裏。


    時代在變化,每一年都日新月異,最起碼服裝上是這樣。


    等待的眾人少見灰色褲子和老舊花格襯衫,衣衫多了一些鮮豔色彩,張上這身黑白配,也沒那麽顯眼了。


    “叮鈴鈴……”手機響起。


    朱曦。


    “哎,放暑假了?”張上笑著問。


    “對啊,前幾天迴臨汾了,姐很想你,要不要來逛逛?”朱姑娘引逗說。


    “我也很想去,想看我們的豬姑娘又發育沒有,可是師命難違,暑假我得去天津。”


    “去那幹嘛?”


    “學藝,等哥出山打遍天下無敵手……”


    “好吧。”姑娘嘟嘴表達不滿,對他的吹牛毫不在意,吐露心聲說:“可是最近我好不開心唉。”


    “誰惹你了?”有點詫異地問。


    “呀……”姑娘用力敲抱枕發泄說:“我爸把我叫迴來,讓我下礦。”


    “下礦?”張上眉頭大皺,心思急轉。


    “他還把那些手下叫來家裏,逐個介紹給我認識,一個個黑煤球一樣,看著他們就煩。”朱曦又氣又無奈。


    歎口氣,張上安慰說:“豬哥就你這麽一個閨女,你當然得接他的班了。”


    “可是我不想當煤老板啊,每天和黑煤粉打交道,連身幹淨衣服都不能穿。”朱姑娘有淡淡地怨念,嘟囔說:“都怪你。”


    張上無言。


    他拒絕了朱新寧給的兩條路,不要礦,也不去從軍,不當上門女婿。


    可朱新寧的事業總得有接班人,就這麽一個女兒,就算心疼也沒得選。


    這一刻,張上有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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