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王今所想,羽生已經來到大智的牢房那裏,也許是已經累了,身上的魔氣已經退迴體內,他也終於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再狂亂的殺人,隻是當他看到自己那染滿鮮血的道袍的時候,也已經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些什麽。

    羽生滿目憂傷,終究還是不敢迴頭,筋疲力盡,隻有靠在牆邊,用最後的力量敲了敲,輕聲道:“大智,你在麽?我們走吧。”

    大智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羽生,你也受不了了吧,嗬嗬,你現在想走,我偏偏就想留下了,這裏有什麽不好的,餓了有人送飯,渴了有人送水的。”

    羽生已經沒有力量再大聲的嚷嚷了,虛弱道:“大智,我們沒有時間了,一會就應該會有人追過來的。”

    “恩?”大智“嗖”的一下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血人”羽生,慌忙問道:“羽生,你怎麽弄的滿身都是血?”

    羽生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大智……我殺了很多人……”

    大智的心像是被揪住了,道:“以你的功夫,逃脫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為什麽弄成這個樣子?”

    “因為來了一個王今,他吸走了我幾乎全部的法力,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控製中我體內的魔氣了,我不想再殺人了,大智,真的……求你快帶我走,帶我去天河前輩那裏……”羽生身體再也支持不住,晃了晃,跌倒在地。

    大智一把將他扶住,發現羽生居然是昏睡過去了,心中居然有了一些寬慰,“也許,醒著現在對於羽生來說是一種痛苦吧……現在就去天河前輩那裏?以他現在的這種狀態怎麽能見天河前輩呢?我們還是先找個避風的地方躲一躲吧,畢竟身上的這身”血衣“實在是太惹人眼了。”卻聽懷中羽生喃喃道:“大智快帶我走,我真的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殺人……”

    大智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道:“羽生體內的仙魔之氣麽?師傅,現在看來你的擔心是對的……”想到這裏,大智頭也不迴的帶著羽生往遠處飛去。

    “啊~”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從睡夢中驚醒了,道真這幾日的睡眠並不好,卻見他披了一件衣服,靜靜的來到窗邊,看著天空中劃過的一顆流星,自嘲道:“這幾天我是怎麽了?為什麽總是這樣心緒不寧的?難道是我已經老了?”嗬嗬一笑,倒是對自己剛剛的話沒怎麽在意,“羽生這幾天哪裏去了?是因為劍術修行的止步不前而心灰意冷了麽?也許隻是下山放鬆心情去了吧?”

    發覺自己已然沒有辦法再次入睡,道真在桌邊坐了下來,翻了翻自己從藏經閣中帶迴來的書籍,喃喃道:“羽生體內的魔氣麽?我居然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看來也隻能找個時間去天河前輩那裏取取經了!”他將典籍扔到一邊,又是隨手翻開自己寫的小說,草草的翻看著,心中又道:“總感覺羽生和我小說裏麵的主人公驚人的相像,小說裏的他是個悲情的人物,希望羽生能夠過的幸福吧!”道真又是自嘲的笑了笑,卻是望著夜空靜靜發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到了道真的祝福,沉睡了兩天的羽生卻是終於逃脫了夢的舒醒,他吃力的睜開了眼睛,接著灰暗的燈光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廢棄的小農舍裏麵,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隱隱約約能夠嗅到一股牛糞味,急忙坐了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而撕裂了身上的傷口,鮮血迸了出來,“血~!真的是血!我殺了很多人!我殺了很多人!”羽生抱住自己的頭,拚命搖晃著,不知道這樣是否能夠減輕他內心的痛苦。

    忽聽房門“咣當”一下被踹開了,大智倒是大搖大擺的從外麵進來,發現羽生已經醒了過來,笑嗬嗬道:“羽生,我還以為你打算睡死過去呢!”

    羽生哪有心情聽他的玩笑話,依舊沉浸在無限的痛苦中。

    大智知道羽生心中所想,暗道:“就知道羽生醒來之後就一定會這樣的,罷了,真的不知道這時欺騙他是對還是錯,不過至少欺騙可以減少羽生的痛,這樣就值了!”卻見他依舊是笑嗬嗬的,來到羽生的身邊坐下,故作好奇的看了看羽生額頭上的汗珠,詭笑道:“羽生啊羽生,你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還會被噩夢嚇成這樣啊?”

    羽生有些疑惑了,忙問道:“什麽噩夢?”

    大智眨了眨眼睛,道:“那你額頭上的汗是哪來的啊?”

    羽生眼神空洞,驚恐道:“我……我看到了血,那些血都不是我的,是死在我手裏的人的血!”

    大智故作驚訝道:“你殺人了?你在我離開的時候醒來過?還跑出去殺了人?”

    羽生一陣疑惑,問道:“大智,你說什麽?”

    大智道:“你在這裏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難道你中間醒過麽?”

    羽生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醒來過啊!”

    “那你什麽時候殺的人?”大智一撇嘴,從懷裏取出了些草藥來,搓了搓,一把貼在了羽生那還在流血的傷口上,痛的羽生嚎的叫了一聲,但是他的關注的不是身上的傷痛,而是大智所說的話,“大智,你剛剛說的,我怎麽聽不懂?我們明明是在監牢那裏,現在又怎麽會……”

    “看來你還記得些東西啊!”大智一本正經道:“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如果他們對你濫用私刑,我們就逃!”看著羽生點了點頭,大智扯謊道:“那就是了,本來我們可以輕易地就逃開的,可是你這死腦筋就是不會拐彎,人家就快把你打死了,你也不知道跑,後來還不是我把你給救了出來,帶到這裏?到現在,你一直在發燒,做個惡夢也是很正常的!”

    “你說什麽?”羽生眼睛睜得老大,問道:“這怎麽可能?那為什麽有些血腥的場景在我的腦海裏仍然那麽清晰?”

    “都說是惡夢了!”大智一把將羽生摁倒在床上,“小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你看看這一身的傷,還得本大爺親自上山為你摘草藥去!”

    羽生將信將疑的躺了下去,卻是騰地一下又坐了起來,問道:“那……那個王今現在怎麽樣了?撚月成功逃脫了麽?”

    大智皺了皺眉,心中暗道不好,畢竟王今與撚月這兩個人他連見都沒見過,如果說錯了的話,勢必會引起羽生的懷疑,如何是好?

    羽生盯住大智的瞳孔,道:“大智,你騙我!我還是殺了很多人的,是不是?”

    大智嗬嗬一笑,道:“羽生,你想的太多了,你性命攸關的時候,是我拍馬殺到的,當時我隻顧帶著你跑,又哪裏顧得上知道哪個是王今,哪個是撚月呢?可以肯定的事,那個隊你大用刑罰的人,已經被我放倒了,而撚月,聽起來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我到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女人,想必應該是成功的逃脫了吧?”

    “真的是這樣麽?”羽生仍舊在用力想著,無法判斷大智的話到底是錯是對,不想自己越想頭越痛,自己的那殘存的記憶和大智的話攪在一起,更加讓自己迷惑了。

    大智苦笑兩聲,心中暗道:“看來羽生真的很苦惱,也是呢,因為自己不能駕馭體內的魔性就胡亂殺人,換做是誰也不可能接受得了吧?”卻見他上前一步,緩緩道:“羽生,不要再多想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就是太過在意你體內的魔氣,才會做那樣恐怖的夢的!你還是再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你醒了,我們就去找天河前輩,讓他教給你控製魔氣的方法,好不好?”

    羽生像是個膽怯的孩子般看著大智,惶惶問道:“大智,你真的沒有騙我,是麽?”

    “當然!”大智起誓道:“就算是整個世界都在欺騙你,我何大智也會對你講真話的,因為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羽生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便覺眼皮很沉,沉沉的睡下了。

    大智苦笑了兩聲,望著熟睡的羽生,眼神居然深邃起來,心中暗道:“羽生,對不起,這次我還是騙了你……因為我相信,善意的謊言永遠比血淋淋的真相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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