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插了一句,“魏大人嚴重了,據我所知,徐家子贈太子靈芝,太子以樂器迴禮,正是禮尚往來,君子之交,何來結黨營私的說法?”  雖然百官也不會覺得真是結黨營私,但有這個想法他都得打壓下去,這對太子名聲不好。  眾人這才發現,太子今天腰間少了一隻白玉簫。  聽國舅的意思,太子將他最喜歡的樂器送給徐家子了?  兩人之間的確情誼深厚,要不是魏征參了一本,說不定是一段伯牙子期的佳話。  魏征這人就是認死理,“君子之交淡如水,何需這等貴重物品禮尚往來?”  話是這麽說,但人家徐家子送太子靈芝,身為太子,當時能沒點表示?  就像每年陛下生辰,百官爭著給陛下送禮,為啥?因為陛下迴禮啊,而且迴的禮都比送的要貴重。  好多兩袖清風的官員都眼睜睜地等著每年一次明目張膽賺外快的機會,其中房相做得最徹底,每年都送自己不要錢的筆墨,然後換迴一大堆好東西。  如果徐長生知道,不就是喝了碗靈芝燉雞湯,堂堂太子和皇後居然被人當眾參了一本,估計要搖頭晃腦的說上一聲,皇家的日子原來過的這麽淒慘啊。  太子和皇後的事情,不表現點知錯能改的意思,魏征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的。  但看李承乾的態度,似乎不會隨了魏征的意。  以李承乾的角度來說,他母後身體不好,他用他自己的東西燉點雞湯送去,有什麽不妥?  估計以後還要口水仗一段時間。  魏征的目光又看向房玄齡。  房玄齡上前一步,“陛下,徐家子上門之時的確攜帶了一隻靈芝,隻是當時老夫不慎暈倒,我家老仆為救老臣,這才用了那靈芝……”  徐家子居然真的送的是靈芝,一群大臣麵麵相覷,靈芝何其珍貴,徐家子哪來這麽多靈芝,說送就送。  靈芝,在古代被過度神話,暫且不提。  李世民說道,“玄成,房卿一向清廉,有目共睹,參他收受賄賂卻是過了,而且此事事出有因……”  魏征拱了拱手,“臣隻是近本份而已。”  他也不是真要抓著房玄齡不放,而是他這樣是在給所有朝臣提醒而已,身為朝官,當清廉身正。  前麵兩個問題,就算落實了,也是被口誅筆伐而已。  而最後一個問題,關於徐家村謀取暴利的事情,如果落實,恐怕就不是簡單的被罵那麽簡單了。  大唐重農輕商並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而是有相應的律法。  一,對商人收取重稅,暫且不說。  二,要是商人敢無故哄抬物價,那是要受重罰的。  這也是因為貞觀年開始,各種自然災害頻發,為了避免商人哄抬物價,造成民亂,製定的嚴厲的法律。  魏征看向李承乾,“太子可有話要說。”  李承乾眉頭一皺,別看外麵將他和小短腿的友誼傳得神乎其神,什麽版本都有,但事實上他們才見過幾麵?  就更別說,他完全不知道徐家的情況了。  當然,他要是這麽解釋,估計沒人會信,也不看看外麵的瘋傳,他和徐家子頗具傳奇色彩的友誼,簡直直追伯牙子期。  半響,李承乾說道,“待我前去落實情況。”  魏征目無表情,“還請太子定一個期限。”  要是太子一直拖,難道就這麽算了?  大殿之人,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這位也太猛了一點。  也虧得陛下聖明,不然不被午門斬首也被發配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李承乾答道,“三日。”  魏征拱了拱手:“那麽老臣靜待太子三日後自證。”  今天的朝會簡直觸目驚心,下了朝,百官都離魏征遠遠的,深怕被抓住小辮子。  與魏征周圍空無一人相比,房相房玄齡旁邊就圍了老大一圈人。  “房大人,身體可好了一些?”  一陣噓寒問暖。  房玄齡還在感慨自己人緣還算不錯的時候,周圍的人露出了真麵目。  “房相,聽說徐家子已經登門拜訪,不知道徐家子這人如何?”  “是啊,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我家夫人和女兒天天問我,看她們的意思似乎有意看看徐家子的為人,所以,各位大人可千萬別和我爭,房相,要是這門親事成了,感激不盡。”  房玄齡眼神詭異地看著這位同朝為官的吏部王禦史,王禦史家的女兒今年十五了吧?等那小破孩長大,豈不是……  房玄齡也不答話,以後這位王禦史知道他看中的小女婿隻有四歲,估計沒臉見人,讓你大聲嚷嚷,還不許別人搶。  周圍的人也在問道,“房大人,你就說說吧,不瞞你說,我夫人也經常提起這個徐家子,倒不是想與徐家結親,而是外麵什麽傳聞都有,一群婦道人家成天湊一塊就討論這個,弄得我都有點好奇了。”  房玄齡看了幾眼圍住他的人,然後掉頭就走。  他才不會現在說出來被這些人當麵打臉,雖然他知道真相出來的時候,怎麽逃也逃不了這個結果。  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他的一身清名啊,想想肝都痛。  不行,他還是趕緊迴去啃點沒吃完的靈芝,不然又得暈。  說起來,要是平時,靈芝這麽貴重的東西,他肯定舍不得用,但一想到是那個走路一蹬一蹬開襠褲的,他就恨不得多啃幾口,太特麽憋屈了。  後麵的官員麵麵相覷,“房大人這是怎麽了?”  “我怎麽看房大人剛才臉色不怎麽好?”  “豈止不好,還咬牙切齒的。”  ……  此時,徐長生正在整改他的徐家油鋪,不對,是徐家超市。  徐家油鋪關門歇業,每天都有人來看,因為徐家那個小仙人說了,油價如何,三天後給他們一個滿意答複。  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平時也就關心關心柴米油鹽的價格。  不過每次看都是大門緊閉,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也是這樣,而且連著的鋪子也傳來這樣的聲音,跟拆房子一樣。  第三天有些不同,一大早就搬進去一些奇怪的架子,天色太早,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天,徐家油鋪的外麵圍滿了不少人。  人群外,幾座轎子也停在那裏。  轎子的窗推開,幾人不由得一愣。  李承乾魏征赫然在列。  李承乾在這裏,並沒什麽奇怪,因為他說過,三天後要在朝堂上說明徐家以商謀取暴利的問題,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天。  前兩天他也來過,但徐家油鋪關門歇業,並沒有做生意,也找人問過徐家的人,結果徐家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麽。  魏征來這就有一種監督的意味在了,似乎在告訴李承乾,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休想為他那好友的家族狡辯。  但除了這兩人,另外來的三人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一個正是那個想和徐家結親的王禦史。  古代人結親是很看重家風門風的,他來正是要看看,徐家是不是正如魏征說的那樣,心如銅臭,謀取暴利。  要是真這樣,他就迴去讓他夫人和女兒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而另外兩人,一個是房玄齡,一個是國子監酒祭孔穎達。  房玄齡來這裏,是一種心塞到不行的心態。  他可是誇徐家子視金錢如糞土啊,結果就出了徐家以商謀取暴利的事情。  要是落實了,別人會怎麽看他?  他口中的視金錢如糞土就是這個樣子?估計名聲要臭不可聞。  所有人中,他是最不希望魏征說的是真的。  堂堂賢相,居然因為這等小事坐立不安,這才過來看看究竟。  孔穎達也是差不多的心態吧,徐家子是他親自請旨,破例邀請進國子監的,要是和銅臭沾上關係,就算不是徐家子親自經營,名聲也定不會好看,所以他得來看看情況。  當然,五人都換了便裝。  五人心照不宣。  ……  這時,天色越來越亮。  “咦?”孔穎達不由得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大門,因為大門門匾上的字剛正不阿,風骨傲然。  這是徐文遠的筆墨!  徐文遠是前朝國子監博士,他這個國子監酒祭還是認識的。  堂堂大儒,居然給一介商鋪提字,有辱斯文,孔穎達不是特別高興。  徐家超市?這是個什麽東西?不是徐家油鋪嗎?  其他人也發現了門匾,  房玄齡也一臉驚訝,徐文遠怎麽也摻合進這種事情了?這不是自降身價嗎?怕是要臭不可聞了!  連魏征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徐文遠這人,寧可被驅逐出長安都寧折不彎,如今怎麽會……  這時,眼前商鋪門打開。  徐正從裏麵走出來,站在門口,“今天是徐家超市開業的日子,大家請進。”  眾人一愣,為首的一個老人說道,“你們家小仙人不是說給我們滿意的答案嗎?不知道徐家的油一斤價幾何?”  來這的人當然都是關心油價的,不由得都豎起了耳朵。  連李承乾幾人也不由得側耳等著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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