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老仆眼睛縮了一下,目光在徐長生腰間掛著的一隻白玉簫上掃了一眼。  做了幾十年丞相府的老仆,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這不是太子最喜歡的樂器“伊人”嗎?  白玉為骨,冰為肌,是為伊人。  這是春秋樂祖師曠流傳下來的,世間隻此一隻。  與之相對應的,還有一柄名為“君子”的古琴,聽說還深鎖在皇宮寶庫之中。  太子的樂器居然出現一個自稱徐家子的小童手上……  這怎麽可能?  但如果他真的是徐家子,太子將樂器贈予好友,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仆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徐長生,皺巴巴的老臉都抖了抖,老爺的一世清名啊,估計是丟墨水裏黑得不能再黑了,這次怕是要被那些禦史噴一臉口水。  說道,“徐……徐家子請稍等,我這就去稟報。”  老仆走去大廳,這時候房玄齡精神抖擻地拿著本書邊喝茶邊看書。  老仆表情古怪的道,“老爺,徐家子在門外求見。”  房玄齡一愣,徐家子?馬上反應過來,來見他的徐家子除了太子那好友,也別無二人了。  房玄齡表情愉悅,“原來是我們的大功臣啊,讓他進來吧。”  他特別喜歡又有才氣,又能辦事實的年輕人,徐家子剛好滿足所有條件,所以,能提攜一下他還是願意的。  其實,他也有點期待見一見這個徐家子,因為外麵都討論開了,多少有些影響到他,想看看這個後生到底是何等高才。  老仆張了張嘴,“老爺還是有心理準備的好,這個徐家子才……”  話還沒說完,就被房玄齡打斷,“莫要以貌取人……!”  外麵的傳聞的確誇張了一點,以訛傳訛,說徐家子俊如仙,美如星辰的都有。  他還以為他這個老仆看到徐家子後,覺得和傳聞中有出入,所以說了一句。  老仆一愣,有些驚訝地看向房玄齡,難道老爺已經知道徐家子隻有四五歲,還在穿開襠褲?  但,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那樣當著滿朝文武讚譽?這不是……自掘墳墓落人口實嗎?  老仆一臉疑惑地走了出去,然後帶著小腿一蹬一蹬的徐長生走了進來。  房玄齡正拿著書,看著進來的人,不由得一愣,看向老仆,“徐家子人在哪?”  徐長生趕緊上前,作揖道,“學生徐長生拜見房老大人!”  房玄齡手都哆嗦了一下,他剛才說啥?  他說他是徐家子?太子結交的那個好友?  這不可能!  但眼睛看到徐長生腰間掛著的白玉簫後,房玄齡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愉悅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臉上,他好像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房玄齡越想心裏越哆嗦,他的一世清名,到老來……  徐長生見房玄齡不說話,趕緊找話題,這可是他以後的大腿,很粗的那種,得抱緊。  老大人那麽稱讚他,一定喜歡他得不得了。  徐長生有模有樣的道,“學生此來長安,一來是為了進國子監讀書……”  房玄齡一聽,心裏似乎又稍微好受了點,這幼童可是孔穎達親自上奏,主動邀請進國子監的,自己這不好受,那老頭也好不到哪裏去,到時被魏征罵得狗血淋頭的絕對不會隻有他一個。  但馬上,那點點幸災樂禍就變成了苦瓜臉。  徐長生繼續道,“二來,學生來長安是專門來感謝房老大人的,房老大人對學生的愛護之心眾人皆知,日月可鑒,學生不才,今四歲,卻能得老大人如此賞識……”  徐長生越說越興奮,高談闊論,人逢知己的喜悅表現得淋漓盡致。  房玄齡越聽越心疼,身體直哆嗦。他的半身清名啊,毀了毀了,全毀了,以後怕是要被人天天戳脊梁骨。  徐長生說得嘴巴都幹了,反正就是誇房老大人慧眼識英才,他不知道他越這樣誇,房玄齡就越覺得臉被打得啪啪響。  以後還怎麽見人啊!  徐長生看了一眼房玄齡,做丞相的就是不一樣,他都說半天了,對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一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佩服佩服。  徐長生說得也累了,將抱著的盒子遞了上去,“我們鄉下人,清苦得很,也沒什麽好東西,學生羞愧,隻能備了一支靈芝給老大人燉雞湯喝。”  靈芝?燉雞湯?清苦?  皇子也沒這待遇。  房玄齡心裏在滴血,他可是誇徐家子視金錢如糞土!  對方的確視金錢如糞土,送禮都送靈芝仙草,還一臉羞愧的覺得寒酸。  房玄齡死死將手抓住椅子邊緣,手掌都白了。  老仆見房玄齡臉色不對,趕緊將徐長生客氣的帶了出去。  徐長生一步三迴頭,他抱大腿成功沒有啊?  不管了,以後多來親近親近,反正房玄齡為官清廉,隨便送棵靈芝就可以了,也不費錢。  走了出去,將手上的盒子遞給老仆人。  老仆下意識地接著,不過馬上反應過來。  正要拒絕,這樣的禮物,老爺怎麽可能收。  這時,房間傳來“砰”的一聲。  老仆一驚,跑了迴去。  徐長生向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聽,他好像聽到老仆大叫,“來人啊,老爺暈倒了。”  ……  徐長生拜訪完房相,就讓族叔帶他去油鋪上看看。  因為以前來不了長安,又一心撲在建設徐家村的事業上,對長安的生意他也沒管,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不過想來還是不錯的,他們的油那麽好,又比別人家的油便宜那麽多,是個傻子也能賣出去,這也是他沒怎麽管的原因。  徐長生離開相府後,他不知道,一則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徐家子已經進城了,而且還去拜訪了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房相。  不幸的是,房相居然因為操心國事,中風暈倒了。  房相是大唐的好官啊,清流啊,這一病多少人牽腸掛肚。  不過,幸好沒事,徐家子去拜訪房相的時候,帶了老大一支靈芝,房相就是吃了靈芝,病就好了。  看看,一個惜才,一個知恩,一定會傳為佳話。  房玄齡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差點再次暈了過去。  現在怎麽辦?傳聞完全將他和徐家子綁在了一起。  他都可以想象,等徐家子身份公諸於世的時候,他得承受多大的風暴。  徐長生騎著他的大老虎,走在長安街道上。  很快,整條街都安靜了。  然後驚恐的驚恐,看稀奇的看稀奇。  “聽說昨天有個騎虎的孩童進了長安,我開始還不信,現在……”  “這種事情,沒有親眼看見,誰敢相信,也不知道他怎麽和這等山野猛獸相處的!”  “你們看,這大蟲悠閑得跟在山野之中一樣,而且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也是奇了。”  “居然不咬人!”  很快徐長生後麵跟了好多人。  大唐民風彪悍,見過打仗的都不少,膽子大的不在少數。  徐長生引起的騷動,很快引來了巡撫司的人馬。  隻是看了一眼,就當什麽事都沒有,他們得到上麵的命令,遇到在城中騎虎的孩童不用理會,出了事自有人頂著。  他們接到命令的時候還一臉疑惑,現在大概懂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位貴人敢做此擔保。  巡撫司開始驅散看熱鬧的人。  徐長生也鬆了一口氣,不然人太多他都走不出這條街。  人的接受能力特別強,見老虎居然不咬人,害怕過後,更多的是驚奇。  奔走相告。  徐長生看著還有一些人臉上還是比較驚懼的,看來他當惡霸的想法還是可行的。  油鋪的位置雖然不偏僻,但也沒在最好的位置。  而是在西市旁邊的一條四通八達的街裏。  徐長生他們來到油鋪的時候,油鋪外麵圍滿了人。  族叔眉頭一皺,“算算時間,以前這個時候油早該賣完了。”  徐長生哈哈一笑,“他們肯定在賣雞崽。”  除了油,他們這次可是運來了上千隻小雞崽。  徐長生比較關心這個,因為大祖父答應他,賣雞崽的錢算他在國子監讀書的費用。  哈哈,他才不要將錢花在買上好的筆墨紙硯上,他要買肉吃。  走得近了,果然聽到小雞崽清脆的聲音。  “你們的雞崽怎麽比別人家的賣得貴?”有人問道。  大伯徐正正在解釋,“你們看看,我們這些雞崽是不是比別人賣的健壯很多,告訴你們,它們都是吃豆渣長大的,身體健康,買迴去成活率也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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