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的那一幕記憶猶新, 時不時從眼前閃過,唇齒間的氣味猶在。


    顧霽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邁下樓梯,沒一會兒廚房就聽見了開燈燒水的聲音。


    「你怎麽才迴來?」揚揚的聲音響起,應該是沈卓迴來了, 林之昀起身,正想開門下去看看,忽然意識到自己穿得太不體統了,遂坐迴床上。


    雪白的被褥軟綿暖和,想著時間也不早了,林之昀打了個哈欠將被子掀開,慢慢鑽了進去。


    整個人埋進被窩裏,一陣窸窣聲後,她的手拎著套在身上的衛衣丟了出來,全程連個頭髮絲都沒露出來。


    「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出去做什麽了?」


    揚揚的聲音持續響起。


    沈卓打開抽屜,將傘放了迴去,他的肩膀上已經有了雨滴的痕跡,頭髮也有些濕潮。


    「沒什麽,出去走了一趟,沒遇見她們。」


    「你帶了傘還被雨淋,是不是犯傻了?」


    揚揚和沈卓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林之昀半夢半醒之間,朦朦朧朧聽見他們的聲音,起初沒懂什麽意思,在腦子裏迴味了一遍才反應過來,一個清晰的念頭從她心裏閃過,如晴天霹靂般,嚇得她從床上彈坐起來。


    渾身一陣一陣地起冷疙瘩,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說,他是出去找她們的?


    從這裏出去,隻有一條路,唯一的分岔路口是涼亭那裏。


    林之昀渾身冒冷汗,一陣一陣地起雞皮疙瘩,她也說不明是為什麽,隻是那個念頭越發明朗。


    他……或許看見她和顧霽了,但是為什麽沒有上前招唿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撞見了不該看的東西,一直躲在暗處等她們離開了他才迴來。


    「扣扣扣——」房間門忽然被人敲響。


    林之昀嚇了一跳,下意識縮迴了被窩,出聲問道:「誰?」


    她的聲音有些僵硬,聲線微顫。


    顧霽停頓了一下才迴覆:「是我。」


    林之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飛快從床上跨了下來,踩著一隻鞋子就撲了過去,白色木門剛打開一道縫隙,林之昀就用盡渾身力氣將顧霽扯了進來。


    顧霽一時不查,忽然真的被她扯動,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林之昀已經將門關好,迴過身來。


    「你——」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林之昀捂住嘴唇,她一臉驚慌,臉色漲紅,抵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他看著她,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入目時的尷尬。


    林之昀此刻穿著一身吊帶裙,絲綢的布料緊緊包裹著身軀,從肩胛處長長的兩根帶子將整件衣服繫上,絲綢順滑,說不定那兩個散亂的蝴蝶結一鬆,整件衣服都會順勢脫落。


    這本該是女兒家最私密的裝扮,此刻乍現在他眼前,絲毫沒有心理準備,顧霽眸光微微閃動了幾下,最後看向別處。


    陽台外正好一樹桂花,此刻被雨淋得稀碎。


    顧霽扯開林之昀的手,走向陽台,停留在窗邊的純色木桌旁,將手裏的水杯放下。


    「過來。」他說道。


    窗邊紗簾一陣陣飛舞,緩緩送來一陣清風,林之昀這才感覺到一股冷意,反應過來自己這身模樣。


    她飛快地走到床邊,將翻來覆去,找到自己此前亂丟的毛衣,趕緊套上。


    今天丟的臉已經夠多了,她覺得她似乎已經免疫,就算知道顧霽肯定把她剛才的模樣看個清清楚楚了,也隻是覺得有些麵紅耳赤,不足以讓她落荒而逃。


    「這是什麽?」林之昀看向桌上的那杯水,裏麵似乎還飄浮著幾朵菊花。


    「茶,我做的!」他似乎有些洋洋得意,坐在唯一的白色木椅上抬頭望著她,剛吹幹的頭髮還有些輕飄飄的感覺,就這麽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搖擺。


    林之昀靠在桌沿上,忍不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剛品出一味茶香,她又想起了沈卓的事,忍不住抓住顧霽的手臂。


    「怎麽辦?怎麽辦?」她有點語無倫次:「剛才我們……我們在涼亭的時候,好像……」


    她停頓了一下。


    「好像什麽?」顧霽歪著頭看向她,眸光清澈,似乎帶了點點疑惑,等她迴答。


    林之昀有些氣餒,被調戲的屈辱感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連聲音都帶著點點哭腔。


    她說道:「沈卓看見我們……我們……」接吻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顧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恍然大悟:「看見我親你了?」


    他動作表情誇張得和林謹言有一拚,林之昀一看就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估計從一開口他就明白了自己要說什麽。


    「你還笑?」林之昀不僅僅是帶著哭腔了,這下連眼眶都微微發酸。


    顧霽一把抓住她揚起的手,順勢將她扯進了幾分,臉上玩味的笑容消失,卻還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好了,我認錯,讓你丟臉了,下次我選好地點,不讓人看見好嗎。」顧霽難得服軟,眉目舒朗,起身在她的額頭上拍了拍。


    繼而轉身。


    「你要睡了?」林之昀喚住他,總覺得這件事還沒說完,但是還要說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被沈卓看見了,有種莫名的羞憤,想讓顧霽體會她的心情,最好是能和她一起羞憤,然而顧霽的反應淡定得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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