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汐渴望見到大海的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隻是如今她的心裏已經毫無預料地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情愫。

    在周小汐滿心焦急的等待中,舞蹈課程終於在6月20日結束了。她買了22號早上去青島的火車票,然後給楚東陽發了一條信息,“22號到青島。”簡單明了的幾個字,對方沒有迴信息,也沒有迴電話,周小汐也就當沒有發生過,自己準備著離開天津。

    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後,周小汐突然想起來自己很久都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不知道家裏還好不好,要知道,如果她不打電話迴家的話,家裏是幾乎不會打電話過來的,因為唯一會經常想她的媽媽卻不識字,想打也不會打。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喂?”電話裏小汐媽媽大約沒有想到會是女兒,聲音冰冷中帶著疑問。

    是因為自己太長時間沒有打電話迴家了嗎?媽媽的聲音裏有沒有對女兒的思念呢?周小汐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麽想念家人,卻又因為自己的倔強而不願迴去。

    眼淚就那樣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

    原來不是這個世界拋棄了自己,而是自己拋棄了這個世界。可以忘了自己,可以忘了全世界,可是,怎麽可以忘記生養自己,疼愛自己的母親呢?

    小時候,家境貧寒,小學從來不知道什麽叫零花錢,偶爾哥哥會給一兩毛錢給她,她便會欣喜若狂,寶貝似的珍藏起來。

    初中時住校了,自己每周托著一袋大米,炒一罐辣椒醬或者媽媽醃的鹹菜,爬兩座山便到了學校,學校給免費蒸米飯,米飯蒸出來後,伴著辣椒醬或者鹹菜就是一頓美餐。

    當然,遇到爸爸心情好點,或者家裏收成好點,爸爸也會給兩三塊錢的零用錢,但是每次給的時候,臉色都是鐵青的難看,她知道爸爸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爸爸從來不認為女孩子也應該上學,所以當時就沒打算讓她上初中。

    好在上天垂憐,送給了她兩個思想開明而又疼惜自己的哥哥,大哥為了讓她能有繼續上學的希望,放棄了考大學的機會,去了部隊當兵。所以對大哥,周小汐有著一輩子的歉疚。

    每次看到爸爸給小汐零用錢時那種施舍以及厭惡的表情,媽媽眼裏總是充滿了隱忍的淚水。周小汐甚至無數次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爸爸親生女兒,不然,他怎麽會如此討厭自己呢?

    她永遠無法忘記,臨近中考的前兩周,媽媽神秘地把她叫到一旁,悄悄地遞給她二十元錢,並輕輕地囑咐:

    “不要讓你爸爸知道了,不然他會罵我的!”

    “嗯!”她喉嚨發堵,她知道不掌經濟的媽媽其實比自己還窮。

    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頭,周小汐握著電話,卻沒有勇氣出聲,任憑悔恨的淚水淹沒自己。

    她發誓,到了青島,一定要有一個新的生活,能夠在陽光下存活的生活!

    等調整好心情,已經是晚上了,這是她去“婕婕”的最後一個晚上,她需要去退迴自己的押金。

    “周小汐,你點名了嗎?站在那兒,跟傻子一樣!”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如此刺耳地傳進周小汐的耳朵。

    “我剛剛跟你點過了呀!”她記得很清楚自己一走進房間就到她身旁報了道。

    “我怎麽沒聽到呢,你怎麽聲音那麽小,跟貓一樣。”周姐一副潑辣樣。

    周小汐激動的聲音加大了聲唄:“我真的跟你說過了!”

    “你兇什麽兇?我問你是為你好呢!”周姐一拍桌子,漲紅了臉說。

    “有你這樣跟經理說話的嗎?”周姐話音剛落,坐在她身旁的一個已經被歲月深深印上風塵女痕跡的老小姐便起身指著周小汐說。

    周小汐看她們人多勢眾,便沉默不語。

    “你看你那張苦瓜臉,自己照照鏡子,別嚇著人!”周姐看她沉默,以為她怕了,便又如此諷刺道。

    “就是,你看看你那張臉,跟死了爹娘似的。”周姐身邊那位老小姐也趁機巴結著周姐說。

    “你才死了爹娘呢!”周小汐終於火了,她豁出去了,敢罵自己的爹娘,今天就是死在這兒也不能忍了。

    “啪!”一個巴掌落在周小汐臉上,發出脆生生的聲響,“你他媽的還敢罵人,活得不耐煩了!”那個老小姐囂張跋扈地指著周小汐的鼻子說。

    “明明是你先罵我的!”周小汐天真地想跟她們講道理。

    “還敢頂嘴!”那女的一招手,四五個女的圍過來,她圍在中間。

    “你他媽的敢罵老子!”那女的一邊打一邊大聲吆喝著。

    幾個女的一起動手,周小汐很快就被她們推倒在地上,一隻隻穿著高跟鞋的腳雨點般在周小汐身上落下…。。

    風波平息後,周小汐坐在隔壁的小包間,懷裏抱著小抱枕,安靜地不說話,阿紅坐在一邊陪著她,右臂上也有傷,拉架的時候也被踹了兩腳。

    她腦袋裏迴響著剛才那個在走廊裏和她擦肩而過的女人輕輕告訴她的話,“誰讓你得罪了周姐的客戶呢?如今你要走了,她就不會再有顧忌了!”

    這就是自己為曾經那可悲的“自由”付出的“完美”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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