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汐自己都很驚歎自己的適應能力,整日就這樣醉生夢死,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覺她已經跳到這個燈紅酒綠的大染缸裏一個月了,不過她總算是很輕鬆地還完了欠朋友的錢。

    在這段時間裏,周小汐的生活跟豬唯一的區別就是除了吃飯睡覺外,她還要陪男人唱歌喝酒玩骰子。整個人靈魂無比空洞,沒有一絲陽光的氣息。為了讓自己還能有一分生氣,她報了個爵士舞培訓班,她打算等這個舞蹈課程結束後就離開天津,開始她的流浪生活。

    多方打聽後,周小汐決定出發的第一站是青島,從未見過大海的她一直都很向往有一天能夠去海邊看看,因為她記得是在哪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大海是堅強的,它能包容所有的痛苦和不幸!

    此刻的周小汐最想要去感受大海的堅強,這麽多年雖說一直向往去海邊,可願望從沒這麽強烈過。

    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雖然天津的夜空永遠是那麽昏暗,但是周小汐心裏此刻卻是敞亮敞亮的,因為昨晚做了個好夢,醒來一查周公解夢,說是她要遇到貴人。

    人可以有夢想,有理想,有人生大規劃,生活小計劃,但是人永遠無法預知他在他的人生道路的下一個路口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周小汐這樣的凡人更是不會例外。她若是能預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那她的未來或許就不會如此複雜。

    等她點完名再去試衣間慢吞吞地收拾好之後,客人都已經上了一批又一批,隻聽見小雷又在大聲地吼道:“三四組,快快快,去v1。”

    除了豪華包間外還有三個vip房間是這兒消費最高的包間。

    v1包房剛才來了十幾個客人,因為房間太空曠,周小汐站在第一個,兩組青春洋溢的女孩們就那樣站在房間中央等著客人的挑選,周小汐視力不算好,看不清這些人的麵目,隻能大概看清這幫人當中有老的也有年輕的。

    一般訂vip房間的客人都是為了請客,很少會有自己人過來玩會訂這樣的房間,一是房間太大,人少了沒氣氛,二是消費偏高。看這幫人的氣勢,應該是來頭不小吧,好像是這裏的常客,但是周小汐畢竟才來不久,還是一個都不曾見過。

    “第一個,過來!坐在我旁邊。”正在周小汐瞎琢磨的時候,坐在房間最中間看起來三十七八而且氣質不凡的男人指著她說。

    周小汐點頭謝了個禮走了過去。

    “坐在我身邊,你誰都不用怕!”周小汐剛坐下,那人便如此對她說。

    “謝謝!”周小汐臉上掛著習慣性的禮貌笑容柔聲迴答道。

    而其他的人似乎都很拘束的樣子,誰也不敢叫美女們過來,周小汐身邊那人一看有點冷場了,便揚聲對大夥說:

    “好了。既然都來這裏就該怎麽樣怎麽樣吧。”

    周小汐心裏叫了一聲好,是啊,既然都來了,何必還這麽虛偽呢!

    然而那些人都在那你扭扭捏捏,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第一個叫。

    “你,陪他。你,陪他。”後來那人幹脆站起來把美女們一個一個分配給了那幫還在扭捏著的男人們。

    周小汐想起學姐說過,一般情況下,客人當中,坐在最中間的客人就是這幫人中他們要請的客人也就是這個房間最重要的人。把這個人照顧好了,其他人都不用管。

    於是在那人給大夥分配好美女後坐下來後,她難得地主動拿起酒杯敬了那人一杯。

    “你坐在我身邊,什麽都不用怕!”那人又重複了這句話。

    “好,我不怕!”周小汐當時其實並沒去想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當時隻覺得這位客人也許是喝多了說的酒話而已,所以也就是禮節性地迴答到。

    房間裏氣氛有點奇怪,如果在往常,在找完美女後,男人們早就像脫掉了羊皮的狼一樣原形畢露,就算是本性如羊的男人也會或者唱歌,或者跳舞,或者玩遊戲,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個個都很拘束的樣子。

    周小汐看到這樣的狀況,有些疑惑,她直覺這種緊張的氣氛一定與她身邊這個男人有直接關係。

    正在周小汐胡亂思量的時,整個房間裏的客人都一個接著一個地過來畢恭畢敬地給她身邊這個男人敬酒。比較讓周小汐鬱悶的是每次一有人過來敬酒,她就得陪一杯。雖然她最近酒量見長,但這麽一杯接一杯地喝,她還是覺得有些頭暈。

    好不容易十幾個人輪了一圈,周小汐已經有些覺得犯暈,但還是她能承受的範圍。

    此時,她越加佩服身邊這個男人,因為剛坐下就見到他眼睛發紅,酒喝太多的人才會雙眼發紅,可見來之前就已經喝了不少酒了,可現在一圈人敬了下來,他竟然還能控製住自己,還能那麽穩如泰山,一點不失態。而其他人卻都已露出原形,尤其是那幾個剛才連聲說不要小妹的男人,現在早已迫不及待地跟身邊的美女們纏綿上了。

    看到這番景象,周小汐心裏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哀傷,或許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麽複雜,隻是她曾經想得太簡單。

    不知道阿希現在的生活是怎麽樣的狀態,周小汐是個自卑又自傲的女子,既然離開了他的世界,就會消失得毫無蹤跡,即便是相思入骨,也不會去刻意了解他的生活。隻是此刻卻依稀希望他不會變成現在眼裏這些男人這般不堪入眼,不然他怎麽值得讓自己在心裏一直珍藏。

    周小汐的思緒亂飛的同時,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人們口中的楚總,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房間的中央拿著麥正在充滿感情地對房間裏的人講述著他們的情誼,房間太空曠,周小汐更加看不清他的容貌,隻是覺得此刻的他就像一個王者在給他的子民們致辭一樣,話語間充滿了人間最美好的情緒-----感情。

    說完一番話語後,他還獻了一首歌,沒有一句跟上過音樂的節拍,但是他卻唱得那麽慷慨激揚,那麽聲情並茂。讓人忘掉這是一首歌,這好像隻是他的感情的表達,人們不會去考慮歌曲有沒有跟上節奏,曲調有沒有跑偏,人們隻是在想唱這首歌的人心中是有著怎樣的情緒。

    等他唱完迴到座位上的時候,周小汐出於好奇便問了句:

    “請問你是天津人嗎?”

    “不,我是青島人!”

    “青島?我下個月就要去青島哦!”周小汐一聽他是青島人,眸子裏頓時放射出了閃耀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閃耀的那顆明星。因為人們都說在海邊成長的男人心胸就像大海一樣的寬闊,能包容平常人不能包容的是非與恩怨。

    “是嗎?那你到青島來你可以找我,我帶你上我帆船上去玩!”那人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話。

    “不信拉倒。”周小汐才從來不喜歡別人在一些無所謂的小問題上糾纏,所以就沒有打算繼續聊下去。

    正好有個坐在最邊上的年輕小夥子過來給楚總敬酒,那人手裏端著半杯啤酒,假惺惺地示意讓周小汐給他滿上,周小汐馬上拿著酒瓶站起身準備給他滿上酒,卻被楚總給攔住了。他們兩人就那樣僵持著,小汐想給那人滿上酒但是又進不了身,隻能在一邊看著他們推辭。

    “楚總,您別介意我喝得少,都怪這個是他媽的傻b!”那人喝完酒後,指著周小汐這麽罵了一句。

    “你身邊有酒瓶,你自己不知道倒呀!”周小汐最恨別人辱罵自己的時候帶著自己的母親,一下子就火了。更何況自己剛才是被身邊的男人攔著過不去才沒有給他滿上的。

    那人眼看自己的偽裝的虛偽麵具被周小汐一語撕破,不禁惱羞成怒,衝過來就要打她。

    眼看那人的揚起的巴掌就要落下來,周小汐不怕死地昂著頭不躲不閃狠狠地盯著那個年輕又衝動的魯莽男人。

    “她是我進來第一眼就喜歡的!”在那個男人的巴掌就要落下的瞬間,楚總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起身攔住了他。

    那人的眼神馬上由憤怒轉為驚訝接著變為不甘,最後隻得悻悻而歸。

    “你這樣有點過份了啊!”楚總在那人離去後,一隻手象征性地輕輕拂過周小汐的臉龐,寵溺地說。

    周小汐愣了幾秒鍾,微微有些失神,臉頰通紅,感激之餘,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底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周小汐出生在一個嚴重封建思想的家庭,家人從來隻看得見兩個哥哥,活了23年,爸爸連她的手指頭都沒碰過。媽媽說,她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莊稼收成不好,所以媽媽經常忙得沒有時間照看她。便經常任由她在地上翻滾,爸爸路過時如果被地上翻滾的她擋住了路,也隻會用腳把她攆到一邊去,都從不曾會抱起她。原本她沒有那麽小的記憶,可媽媽一次又一次地含淚講述這些情節,便使這些情節由各種版本的畫麵深深地印在周小汐對童年的記憶中。

    被袒護的感覺,被寵溺的感覺,周小汐從來不曾享受過,即使阿希給她的感覺那麽溫暖那麽窩心那麽浪漫,但是從來沒有人寵過她,如此袒護過她,包括大學裏耗費了她兩年青春與感情的帶著陽光般美好麵具的男孩。

    原來做錯事被袒護的感覺是這麽幸福!

    周小汐到夜總會上班已來第一次覺得晚上時間過得這麽快,轉眼到了0:00點,房間裏的男女們仿佛都已經忘記了整個世界的存在,鋪滿毛絨地毯的地麵上轉動著無數圓圈圈,五光十色,時而分離,時而重疊,時而被踩碎,化成無數飛舞的雨花。隱隱綽綽中,一張張迷醉的臉不停地浮沉著。低沉凝重的音樂就像風暴中大海裏的波濤,不停地狂吼,追擊,敲打。隱隱的喘氣聲,吆喝聲,笑聲,一切顯得那麽放浪形骸!就連散落在周圍的空食品袋,空酒瓶也似乎在不羈地狂嚎著。正中央的四方桌上,躺著的啤酒瓶也不甘寂寞,衝開瓶蓋,若黃若綠的液體也隨著音樂的節奏一顫一抖地跳過桌麵,溜到桌腳。

    夜,狂舞著!周小汐安靜地坐在沙發中央看著這一切,如此喧鬧的景象竟然一點也沒有感染到她,仿佛她不過隻是一個看客,因為再熱鬧的場麵也暖不了她孤寂而空洞的靈魂,她也始終無法拋棄所有情緒與心裏的包袱去放浪一番,盡管她很想很想讓自己也如此放縱。

    等到人們都跳得筋疲力盡的時候,房間裏終於安靜了下來,燈光也都打開。楚總也並沒有進入狂歡的行列,他隻是一直都在跟他右邊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不挺地討論著什麽。音樂停下來後,他也迴到了周小汐的身邊。

    “一會兒跟我去喜來登吧!”這個男人突然這麽說一句,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喜來登是什麽?”周小汐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是個地名。

    “帶你去五星級酒店不丟臉吧?”對方一副很理所當然的神態。

    “先生,不是每個人都會向往五星級酒店!”周小汐對他的好感因為他這句話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竟是無名的厭煩。沒想到看起來原本脫俗的他竟然也不過是俗人一個,周小汐厭煩之餘也居然有些失望。

    “我很尊重你,我尊重任何人,從你坐在我身邊到現在,我沒有碰過你一下對不對,但是,你看到了,這麽多人在,我請你給我這個麵子!你跟我走出這個地方後,你可以直接迴家,我尊重你!”

    周小汐猶豫了,她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但是今天這個房間的小費已經打了三遍,每個女孩的小費都六七百了。如果她不答應,估計這幫請客的人綁也得把她給綁走。

    “好,我送你到你住的地方後,我就迴家。這樣夠給你麵子了吧!”周小汐思量了一番後決定相信眼前這個仿佛充滿魔力的男人。

    她並不知道,她此刻的這個決定對她以後的生活以及感情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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