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我好想你。”


    沒有說歉疚,沒有哀求之意,簡單的六個字,卻是最能說明容千峻此時的心情。


    每天,每夜,對著那屏幕上的身影。看得到他,聽得到他的聲音,卻不能感受到他分毫。


    那是一種折磨。


    相思入了骨,輕輕一碰,都是刻骨的痛。


    橫豎都是痛,痛得讓容千峻時時刻刻都被折磨。


    “真的。我真的好想你。”


    現在他又抱住了這個人,而他知道下一秒,他又會把自己推開,又或者再給他一記過肩摔?


    可是他不管,就算是會被這個人討厭,他也想要放縱自己的渴望一次。


    好好的擁抱,靠近這個人。


    趙百川還在拒絕他,他今天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時,就知道了。


    這些日子,他送去的早餐,是不是都讓趙百川扔掉了?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扔掉。他都不敢自己出現在他麵前。


    他怕要是他親自送了,趙百川當著他的麵一次又一次的扔掉,拒絕,他會受不了的。


    索性,叫了快遞公司去送。


    可是那種煎熬,卻更難受。因為在猜測中的心情,完全不能知道對方是如何想的。


    想著他到底有沒有收下,到底是不是肯給他一個機會。


    趙百川站著不動,麵前擺著那份合同。


    身後的人,有著結實的胸膛,那裏的溫度,他的寬闊並沒有因為他變瘦而減弱一分。


    這個懷抱曾經給過他溫暖,給過他愛,讓趙百川產生過錯覺。以為自己孤獨的人生,終於可以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色彩。


    隻是轉個身,那強有力的手臂就可以狠狠的揍在他的身上,欺淩他,羞辱他。


    深唿吸,他的情緒又有些失控了。他不是很願意迴憶那些往事,因為都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放手。”


    淡淡的兩個字,依然帶著容千峻不願意麵對的疏離。


    他的手臂不鬆反緊,將他緊緊的扣在懷裏。


    “百川——”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他。


    趙百川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這一招,他也是學過的,一拉,一拽,一甩。


    他就可以把他給掙脫,隻是容千峻早已經察覺了他的舉動,讓他摔出去第一次,是他失誤,第二次,就是他笨了。


    “百川,我——”


    不想再聽他說思念,那會讓他覺得虛偽:“容先生看來是不打算簽合同了。”


    借了個巧力,將他的手臂掙脫,趙百川沒有想留下的意思。


    “別走,我簽,我簽。”容千峻說完,就拿起那份合同,隻是他剛要簽,趙百川就擋住了他的動作。


    “不必了。我不想租了。”


    ……


    容千峻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百川,你——”


    趙百川深吸口氣,今天他的狀態不太對,他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容千峻,我是真的不想跟你有什麽牽扯,我也想麻煩你,不要再給我送早餐了。每天要扔掉垃圾的感覺太壞了。”


    ……


    垃圾?他做的早餐,親手做的早餐,是垃圾?


    容千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二字來形容了。


    “我,我隻是——”


    “我不需要。”趙百川的聲音極淡:“我不需要你做這些,你做了這些,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


    趙百川不是心腸硬,隻是經曆了這些,他倒是看淡了。


    “百川,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呢?”趙百川想笑了:“容千峻,不要告訴我說,那半年不到的相處,讓你真的愛上了我。你以為,我會信?”


    容千峻的唇抿得死緊,他心髒那裏一抽一抽的,他想說他是真的愛上了他。


    在他以為自己恨他的時候,在他以為自己可以理所當然的去報複他的時候,他對他情不自禁。


    他要走,容千峻向前一步擋在他麵前。


    上午的陽光正好,穿透了辦公室的玻璃牆,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容千峻憔悴之外,卻不改其俊逸,他看著趙百川,陽光在他的身後投下一圈光影,讓他的人看起來有幾分不真切。


    他閉了閉眼睛,十分艱澀的開口。


    “我知道,你不信。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訴我,我會愛上一個男人,隻怕是我也不會信的。”


    “我的媽媽媽五歲就死了,她死的時候,剛好你媽就在旁邊。那個樣子,我沒有辦法不去把這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我從小到大,活著的目的就是複仇。可是我不能去對付你媽,因為,因為老頭子看她看得緊,他不想你媽出事。”


    “我,我調查之後,發現了你跟你媽的關係。我就瞄上了你。”


    他說這些迴憶的時候,沒有絲毫迴避,目光坦然的看著趙百川。


    “我跟你在一起之後,其實一直在糾結,一直在猶豫。當我發現我心軟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想就這樣放手的時候,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尤其是那天,我把你是同姓戀的新聞曝光出來,我以為你會驚慌失措,我以為你會推卸責任。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把所有的事情 都杠下來了。”


    他當時,看著直播,無法解釋自己內心是什麽感覺。


    “我心軟了,我後悔了。我想我不要報複了,我就守著你,我什麽都不要了。我也不報複了。當時,我是真的這麽想的。”


    趙百川麵無表情,想著自己開記者會時的決絕心情,唇角揚起幾分嘲諷的弧度。


    容千峻看到了,心裏更是苦澀。可是話卻一定要說清楚。


    “那天早上,你跟我說,你原諒我了,但是沒有下一次。”


    “我突然就慌了。我的接近,本來就隻是一個陰謀,一個謊言。我不敢想象,你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怎麽樣。我不斷的跟自己做心理鬥爭,不斷的說服自己。最後受不了這樣的糾結。我隻想毀了你。”


    “我想,隻要把你毀了,你就不能再這樣影響我了。”


    他冷心冷情慣了。他不想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容千峻的眼眶有些紅:“已經做過的事情,我不能否認。換個角度,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可是百川。我沒有逃掉。我愛上了你。這半年,我每天每晚都過得很痛苦。那些惡夢,總是來糾纏著我。我——”


    “你說你後悔了?”趙百川突然打斷他的話,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軀跟他直麵相對。


    “是。我後悔了。”容千峻坦誠,趙百川點了點頭。


    “好吧,你後悔了。那我問你,如果今天,你媽真的是我媽害死的,你還會後悔嗎?”


    容千峻臉色一白,突然就不知道要如何迴答了。


    “假如今天,你媽真的是我媽害死的,你還會後悔嗎?”


    ……


    容千峻答不出來,這樣的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退一步說好了。”趙百川盯著他的臉,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趙趙百川可以看到他唇上的紋路:“容千峻,那天如果沒有人來救我,你會不會繼續?你會不會真的給我注射完那最後一支毒|品,又或者找人來強|暴,不,是輪|暴我。會嗎?”


    容千峻的喉結上下滾動,他說不出否認的話。


    事實上他就是那樣打算的,如果那天沒有人來,趙百川,現在已經被他毀了。


    趙百川冷笑,清雋的臉上帶著幾分嘲諷:“容千峻,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來說,讓我原諒你嗎?”


    沒有。真的沒有。


    容千峻的臉色又暗了下去。趙百川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今天趙雅靈真的害死了寧小清,他一定不會後悔,他覺得是趙百川活該。


    如果那天沒有遲向東的出現把趙百川救下,他也是會真的繼續下去。他的個性就是如此,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趙百川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他無意把以前的事情翻出來說,因為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痛苦。


    可是容千峻的糾纏讓他不滿,他沒有想到自己簽個合同也會遇到他。


    事實上這一個多月的早餐,他雖然每天都沒有扔了,但是心情卻是很惡劣。


    這個抓著他不想浪費食物的這一點,讓他沒有辦法把早餐扔了,被動的授受這個人釋放出來的好意。


    他是十分不願意接受的。


    “趙百川。”看著他跟自己錯身而過,就要離開,容千峻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原諒,我現在並沒有想讓你原諒我。我隻是希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補償你。我對你的愛,是真的。趙百川,我愛你。”


    “不需要。”


    “你愛我的,不是嗎?”容千峻握緊了他的手:“你說過的,你喜歡我,你說過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難看,這樣去哀求一個人,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可是趙百川,曾經愛過他的啊。


    他在那麽多人的麵前,那麽多媒體的麵前,承認了他的愛。為什麽,他不能再愛他一次呢?


    趙百川的視線從他拉著自己的手往上,落在他的臉上,跟他對視:“我已經不愛你了。”


    那雙眼,平靜,淡然,疏離,冷漠。裏麵找不到一點愛意。


    容千峻的手一震,下意識的鬆開了他。這才發現,跟趙百川的恨,跟趙百川的怒氣比起來,他更不能麵對的,是趙百川的冷漠,還有無視。


    他不再看他了,眼裏也沒有他了。他看他的目光像是一個陌生人。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他痛苦?


    容千峻此時連唿吸都要忘記了,隻覺得心髒那裏,被趙百川的語言揪著,一顆心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他的喉頭再次湧上腥甜之感,他卻生生的咬牙忍住了。看著那個英挺的男人,從自己的身邊經過,然後一點一點的遠離。


    身體一軟,他支撐不住這樣的難受,跪坐在地上。


    趙百川 的腳步已經走到了門口了,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個軟倒在地的人。


    “那天你走之後,容少吐血了。”


    林冉的話,讓趙百川蹙起了眉心。拳頭緊了緊,到底沒有迴去,而是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


    許是錯過了原來看好的房子,趙百川接下來對辦公樓的選址,熱情消退了不少。把這件事情放手讓林冉去做。


    而他自己則拿著林冉找來的幾個劇本,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作為一個已經出名的,而且形象一直正麵的男明星,趙百川對每一部電影的要求都很高。


    北都的天越發的熱了,七月的天,要是不呆在空調房裏,那人就跟在蒸桑拿差不多。


    他也不出門,每天就是看劇本。


    直到這天接到一個電話,之前拍雙殺的張導,他最近在拍一個新戲。戲裏有一個絕世高人的龍套,戲份不多,但是份量卻很重。是主角的師父。想請他去客串一下。


    說了是客串,卻沒有薪水的,隻是義務幫忙。


    趙百川跟張導關係不錯,想了想,就同意了。


    戲不是在北都拍,而是在影視城。是一個大型神話古裝劇。


    趙百川要演主角的師父,就要在裏麵秀功夫,他有替身,不過很多時候他都不用的。


    更何況趙百川本身就會功夫。隻是要吊威亞。室內的戲都起來都快,最後一天,是兩場吊威亞的戲。


    趙百川演的高人要從這一頭飛到另一頭,手上還要拿著劍,看著是很瀟灑,拍起來卻是很辛苦。


    這麽熱的天,穿著厚厚的古裝。戴頭套,這些行頭隻是往身上放,就讓人熱得受不了。


    拍這樣的戲,不能一遍過,要多拍幾條備選。


    趙百川倒是沒有什麽怨言。隻是張導覺得很不好意思。拍到剩下最後一條的時候,張導拍拍趙百川的肩膀。


    “就這一條了,爭取一遍過。你再辛苦一下。”


    “沒事。”演員吃的就是這行飯,趙百川能理解。將威亞重新弄好,烈日下,趙百川確實是覺得熱得不行。


    他隻能爭取,一遍過。


    一襲白衣,手執利劍,在吊威亞的時候,還不忘記臉上的表情。


    飄逸如仙人一般的神態,那是世外高人獨有的傲然。


    怪不得張導看了那麽多人都不滿意,要找趙百川來。男女主角的演員看著這一幕,都覺得趙百川這個造型就像是神仙一般。


    他執劍過來,劍在空中輕輕揮舞半圈,落在屋簷上,再一個轉角,這一幕就算是拍完了。


    導演喊停,吊威亞的人,隻要把趙百川放下來就可以了。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那吊威亞的鋼絲,竟然在此時斷了。


    而趙百川的身體已經到了半空了,離地麵還有三四米的高度。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一個身影比劇組人員的動作更快的飛奔過去,在趙百川落地之前,接住了他的身體。


    承受住了他的撞擊。


    “唔。”悶哼聲響在耳邊,讓趙百川一時迴不過神來。


    鋼絲斷掉的瞬間,他知道自己肯定會摔下去,反正也就三四米,他都想好了要怎麽樣避免更大的傷害。


    卻沒想到會有人衝出來,把他的身體接住了。


    身下是人|肉軟墊,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那耳邊輕微的悶哼聲,卻讓他快速的低下並沒有,想看看是誰救了自己。


    容千峻那張略帶扭曲的俊臉出現在趙百川的麵前時,他怔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要怎麽反應了。


    而不等他起身,劇組的人此時都反應過來了。


    “趙影帝,你沒事吧?”


    “容少爺?你怎麽在這裏?”張導是認識容千峻的,雙殺還是縱橫投資的呢。


    容千峻在身體摔向地麵的時候,覺得腰都要斷了。


    他沒有聽到這些人的話,他隻是看著趙百川:“你沒事吧?”


    趙百川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正趴在容千峻的身上。


    他快速的起身,退後了一大步。


    劇組的人紛紛上去想要扶著容千峻起來。


    “別動他。”張導也是有經驗的,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他腰扭傷了,你們別碰,別讓他二次拉傷了,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已經叫了。”有劇務趕緊開口。


    容千峻的腰痛得厲害,他也不敢動,不知道腰椎骨是不是斷了。


    他看著趙百川,又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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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五千字。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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