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耀心裏有些急，快速的拉住了她的手：“芊芊，你冷靜點。這件事情，咳。我會去跟爸爸解釋。我--“
解釋？怎麽解釋？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姚友芊那壓抑許久的怒氣，還有憤怒都在此時一湧而上。
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啪”一記狠狠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顧承耀，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想到父親羞愧難安的樣子，想到姚家幾個兄弟因為這場變故折騰得幾乎發瘋。
尤其是想到這段時間母親的以淚洗麵，人前強顏歡笑，人後悲傷流淚的樣子。
全部都是因為顧承耀整出來的。
是啊。他是沒有故意去設計姚大發，可是他卻去設計戰離。
設計戰離，說穿了，不就還是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跟戰離沒有關係，不相信她跟戰離是清白的。
她現在才知道，一個多月前的那一場事件。在顧承耀的心裏烙下一個什麽樣的痕跡。
哪怕她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相信自己：“顧承耀，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麽？你還可以不可以再白癡一點？”
戰離跟哪個女人在一起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都已經結婚了。就算戰離真的跟其它的女人在一起，難道她還去把他搶過來不成？
“我白癡？”顧承耀的火氣也上來了，拽著她的手收緊，不讓她離開：“白癡的人是你吧？你看不出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嗎？你看不出來她今天根本就是故意引你們來這裏，又故意讓你誤會我嗎？”
“你看不出來她根本就是故意誤會我的話，故意弄這一出，為的就是離間我們的感情嗎？”
“你看不出她故意去勾｜引你爸，又引你們過來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就是為了讓你誤會我？”
“姚友芊，不要告訴我，你都看不出來——”
早在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他立馬就想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誰弄出來的。
露娜，好，真好。他一直當她有些小心機，有些小野心。倒是不曾想，她還能如此的狠毒。
這一出計謀真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一時失言，想叉了些許，卻把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之內。
更可氣的是，不等他好好教訓一下露娜，姚友芊就已經先行發難了。
姚友芊看著顧承耀氣極敗壞的樣子，還有臉上的不甘跟憤恨，不滿跟怒色。
被他拽得生疼的手掙不開，她走不了，深吸口氣，她冷冷的抬眸對上他的眼。
“是。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卻是你給了她機會。顧承耀，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一直到現在，都認為我跟戰離之間，不清不白，你到現在，都不肯相信我說的我跟戰離 沒有關係的話是真的。對吧？”
顧承耀沉默，姚友芊的話，說中了他的心思。
他愛姚友芊是真，無法對她放手也是真。想繼續跟她在一起也是真。
可是內心芥蒂戰離的存在，也是真。
他至今無法忘懷，姚友芊全身赤礻果，不著一物偎在戰離懷裏的情景。
更無法忘懷那充滿了依賴之情又全心信任的一句“阿離。”
而現在他更無法忘記戰離在飛機上跟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們在小巷子裏相識，在冬日嚴寒中相愛，在初春的喜氣中說要私奔——
多麽美好的故事。
青澀的愛戀，帶著遺憾的過往。
人都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是難忘。
戰離至今還放著姚友芊的照片，一天也不知道要看多少遍。
他當時極衝動的想將照片抽出來撕個粉碎。如果不是因為在飛機上，眾目睽睽之下，他甚至不否認自己有想殺了戰離的衝動。
姚友芊呢？又是多少次，呆在他身邊，心裏卻想著戰離？
他的心，已經妒嫉成狂。
就算姚友芊跟他說，她愛的人是他。
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不信。
所以他才會想出這樣的笨辦法，所以才會讓心懷不軌的女人鑽了空子，讓他也著了露娜設下的套。
姚友芊隻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此時的情緒。
心頭湧上不知道什麽樣的情緒。
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不信任。
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的心裏都已經有了懷疑的種子。
戰離，是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深吸口氣，姚友芊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那些紛亂的思緒，卻讓她的頭痛了起來。
頭皮一抽一抽，她完全沒有辦法冷靜。
“顧承耀，你根本不相信我，是吧？”
他的沉默就是默認。
姚友芊內心極苦，他竟然沒有否認。
“顧承耀。”她用極輕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即將出口的話，她如哽在喉，卻又不得不說：“我懷孕了。”
那雙糾結的黑眸，在瞬間睜大，盯著姚友芊的臉，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懷孕了。”姚友芊今天出門，並沒有背包包出來。
驗孕單在包包裏，卻不防礙她已經牢牢的記住了單子上的內容。
“就在前天，我去醫院裏檢查過了。懷孕六周。”
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唇瓣，她說六周這兩個字的時候，一直在看他的表情。唇角徐徐勾起，清麗的臉上似嘲諷，又是試探：“按日子推算。是那天有的。”
在她被顧承耀“抓殲在牀”的那天。
那天，為了留下他，她不惜放下身段，以身體為餌，勾｜引他，不讓他離開自己。
“。。。。。。”
顧承耀說不出話來，包廂裏的燈光昏暗。頭頂的燈光，把姚友芊的臉染上一層朦朧之色。
他一時竟然有些看不真切她的表情，拽著她的大手不知不覺就鬆開了：“你，你說什麽？”
不想聽嗎？還是不敢麵對。
姚友芊卻非要說。
“我懷孕了，孩子是那天有的。”
現在，他要如何？
包廂裏的氣氛十分冰冷。顧承耀站在那裏，明明空調開得很溫暖，他卻覺得冷。
全身都冷。
這個女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兩個人，相對無言。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姚友芊睨著他的神情。垂在身側的葇荑緊握成拳。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顧承耀終於開口了。
“姚友芊，你——”
他正要說出自己的決定，門口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姚友國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芊芊，好了嗎？”
“大哥。”姚友芊轉過身去麵對姚友國：“事情怎麽樣了？”
“都解決了。”
姚友國特意留了一個心眼，不但打電話叫來了黃帝，還報了警。
有警察出馬，那些照片，全部的底片都拿到了，也讓他毀了。
他本來可以直接迴家，不過想到呆會要怎麽給宣靜言一個說法，又怎麽給姚大發一個說法。
這些還要跟姚友芊再溝通一下。
那個叫露娜的女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顧承耀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他們又要怎麽跟姚家其它人交代？他需要來問過姚友芊的意見。
“走吧。”姚友芊明顯的不想理顧承耀。
隻是因為他的懷疑，就可以請人去設計戰離，結果沒有設計成，卻把姚大發套進去了。
真是諷刺。
“芊芊？”姚友國看了顧承耀一眼，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個人吵架了。
視線掃過顧承耀的身上，眼神有指責，有嘲諷，還有不滿。
顧承耀渾然未覺。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隻能看著姚友芊跟在姚友國身後離開。
………………………………………………
上了車，姚友芊輕描淡寫的把顧承耀做的事情說了一次。
姚友國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峰迴路轉。
姚友芊深吸一口氣，內心就算再討厭顧承耀的行為，卻也不希望父兄知道他如此的心計。
“大哥，迴去後，就說那個女人，因為跟張宣合作的關係認識了，又看中我們家有錢，所以故意想要訛人。 跟爸爸沒有關係。”
這件事情，跟姚大發確實沒有關係。
姚友芊覺得愧疚。
這麽多年，父親對她的好，對這個家的付出她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卻因為她的原因被人設計了。她心裏愧疚的同時，還有對顧承耀的不滿。
那個女人確實是故意的，可是顧承耀如果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又怎麽可能會設計成功？
說起來，上次那個女人手上拿著顧承耀的表，她就應該感覺到那個女人的不同尋常了。
是她大意了。
“就這樣說吧。”姚友國沒有反對：“那你跟顧承耀——”
姚友芊沉默，她跟顧承耀會如何，她也不知道。
“我跟他——你暫時不要跟爸媽說。我想一下，接下來要怎麽辦。”
車內一陣沉默，姚友國發動車子，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芊芊，今天這些事情，或許你很生氣，不過如果站在顧承耀的角度去想一下，我倒覺得，可以理解。”
顧承耀或許用錯了方法，但是本心絕對不是如此：“假如有一天，你看到顧承耀跟另一個女人不穿衣服躺在同一張牀上。你能保證你不懷疑嗎？”
宣靜言跟姚大發是三十多年的夫妻，看到那些照片都失了控。
更何況 顧承耀是親眼所見。站在男人的角度，顧承耀的想法跟做法，完全可以理解。
姚友芊沉默一會，終究還是意難平。
“至少，我會聽他解釋。”
“你會聽他的解釋，那他的解釋你會信嗎？然後你會從此以後都毫無芥蒂去相信他嗎？”
姚友芊沉默，這個答案，她其實並不確定，因為她還沒有遇到那樣的問題。
他跟顧承耀之間，缺少最基本的信任。
不光是顧承耀不相信她，其實她又何嚐百分之百，全心合意相信顧承耀呢？
“大哥，我是不是錯了？”
也許當初不應該賭那一口氣，不應該這樣草率的跟顧承耀離婚，更不應該愛上他——
要是他們還是當初的各不相幹的情形就好了。
她不會有這麽多煩惱。
姚友國在前麵的路口轉彎，向著家的方向去了，轉過頭瞥了她一眼。
“你其實可以考慮一下，跟顧承耀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下。”
分開嗎？
現在的她跟顧承耀，就是兩隻刺蝟，不斷的靠近的同時，又不斷的刺傷對方。
她不想這樣，心裏清楚其實顧承耀也一樣。
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大家都好。
姚友芊沉默不語，內心卻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姓。
深夜的街頭，並沒有多少車輛，姚友國的車速很慢。看自己家妹妹如此困擾，他有些不舍的同時，又有些欣慰。
妹妹長大了，成熟了，開始學會為情所苦了。
“芊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現在已經結婚了，你可以嚐試一下，把你的一些想法，你的顧慮，你的擔心，甚至是你的責任都交給顧承耀。”
不去看妹妹疑惑的眼神，他專心的開車。
“你們是夫妻，不是嗎？男人嘛，就是要讓女人依靠的。如果他不能依靠，你也還有家人。”
他又加了一句：“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或者想達成什麽樣的心願。你都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還有友家他們。還有爸媽。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永遠支持你，給你力量。”
“大哥——”姚友芊的內心一陣溫暖：“謝謝你。”
“傻丫頭。”
這個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要強，又喜歡什麽事情都自己杠。
其實跟她在一起，怕顧承耀也是很辛苦的。
不過他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還真是讓姚友國大跌眼鏡。
妹妹會作什麽樣的決定，他現在可幹涉不了了。
顧承耀，你就自求多福吧。
夜風徐徐，雖然帶著陣陣涼意，寒冬終究是過去了。
春天的腳步近了。
…………………………………………………………………………
姚友國兄妹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宣靜言已經睡了，客廳裏，姚大發坐在那裏，一頭亂發，神情依然帶著糾結。
真｜相一天不出，宣靜言就一天不原諒他。他也就要難過一天。
那些糾結讓他晚上睡都睡不著，隻好來客廳坐著發呆。
才幾天功夫，他的鬢角也多了很多白發。
看到這樣的姚大發，姚友芊很是心疼：“爸，這麽晚了，怎麽你還不去睡？”
“睡不著。”姚大發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兒子一眼：“怎麽睡得著？”
“爸。”姚友芊跟姚友國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說這件事情的始末。
略過了顧承耀的設計不提，隻說是那個叫露娜的女人，看中了姚大發家裏有錢，所以才整出這一出。
跟著一起送上的，還有姚友國特意錄的音。
“我，我沒有跟他發生關係，你們憑什麽關我啊？”
前後說的那些話，都可以忽略不計，就隻有這一句。讓姚大發的老臉幾乎要哭出來一般。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是。爸爸，你沒有對不起媽媽，我們明天就去跟媽媽說。”
姚大發的手在眼睛上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這個張宣，忒不是東西了。這次合作過後，我再不要跟他合作了。”
太*，而且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啊。
“爸。”姚友芊看到他的樣子，又有些想笑了：“你說什麽呢？”
這個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
重點是他沒事，他們家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了。
“本來就是啊。”姚大發此時開心得像是一個孩子。他撓了撓頭，站了起來：“我，我要跟你媽說去。”
“爸。”姚友國跟著戰了起來：“這麽晚了，媽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是啊。有事明天再說。”姚友芊跟著上前，拉著姚大發的手：“你想吵到媽媽休息嗎？”
“嗬嗬。”姚大發笑了，黝黑的臉染上幾分尷尬：“明天說。明天說。”
“不用等明天了。”樓梯上一個聲音響起。姚大發的視線轉過去，發現宣靜言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極緩慢的從樓梯上下來。
“我，我都聽到了。”
“媽？”
“媽。”
姚友芊快速的上前扶著她的手：“媽。爸爸是無辜的，他沒有背叛你，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原諒爸爸吧。”
“是啊。媽。”姚友國跟著開口：“爸是無辜的。你就原諒爸爸吧。”
宣靜言沉默，姚大發搓著自己的雙手，一臉的不自在。
那種像是小姑娘害羞的表情出現在了他那張五大三粗的臉上，怎麽看怎麽怪異。
姚友芊想笑，又笑不出來。
看了姚友國一眼，他馬上意會：“好困啊，跑了一個晚上，我也累了，我先去睡了。”
“我也困了。”姚友芊作勢打了一個哈欠：“爸。媽，我們先去睡覺了。”
兩兄妹一起上了樓。客廳裏隻剩下了宣靜言跟姚大發兩個。
宣靜言不說話，姚大發的心裏很是忐忑。
看著宣靜言，隻穿著單薄的睡衣，想了想，將沙發上的外套抄起，走到她麵前。
“怎麽隻穿睡衣就下來？現在天還冷，小心感冒。”
宣靜言一直克製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她極小聲的，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一哭，姚大發就不知道要怎麽辦了。一時手足無措。
“你，你別哭啊。”
“我，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
“那個，剛才友國都說了，是那個女人故意的。”
“靜言，你，你相信我啊。”
“你別哭了。”這麽多年，妻子很少在他麵前掉淚，可是這幾天的淚水，卻比她這幾十年都落得多。
他心裏難受，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靜言，你，你是不是生氣？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吧。我——”
“噗。”宣靜言笑了出來：“誰要打你了？我打你還怕痛了自己的手呢。”
就他這一身糙肉，他不痛，她先痛了。
“那，那你就用雞毛彈子。”姚大發想了想：“我去拿給你，你揍我一頓？再不行，廚房裏有菜刀？你捅我兩刀？”
“你當我是什麽人？姚大發，你再說。”宣靜言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白眼。
姚大發看著老婆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不生氣了。
大手一伸，將她抱了個滿懷：“你不生氣了是不是？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沒有。”宣靜言搖頭，一說正事又是冷下臉去：“姚大發，在你心裏，我就是那麽靠不住的人嗎？你發生什麽事，就不能來跟我說一下嗎？還是說在你的心裏，我就這麽沒用？不值得你相信？”
“哪有？我沒，我沒這個意思。”姚大發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那天我也亂了。都一把年紀了，還——”
他說不下去：“不跟你說，不是怕你多心？”
“你不說，我就不多心了？”
“也不是。”姚大發撓了撓頭：“我，我不是怕你不高興？”
“哼。”宣靜言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該，年紀一把了，還這麽矯情，可是又忍不住。
要不是姚大發藏著不跟她說，她能鬧出這麽大動靜來？把幾個孩子都折騰了個遍？
“靜言。你別生氣。”姚大發嘴笨，真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好：“當初老丈人把你嫁給我，我就發過誓的。這輩子，一定不讓你受一點委屈。可是這麽多年，你跟著我，過了那麽多年的苦日子。我。我——”
自己以恩情為由，強娶了她。
雖然想著對她好，但到底沒有讓她過上舒心日子。內心有愧。
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時常自責。
臨老了，又鬧出這種笑話，他第一想的是怎麽樣瞞著宣靜言，不讓她傷心。
宣靜言低下頭沉默不語。
當初她的選擇，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
甚至幾個好姐妹，都跟她斷了來往。她嫁給姚大發之後，就再沒有朋友了。
她心裏有些傷感，卻從來沒有後悔。
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在當初除了沒有錢，人長得糙一些，絕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靜言，你不要生氣，以後我再不瞞你了。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不瞞著你了。好不好？”
“靜言，我以後都聽你的。你，你不要生氣了罷。”
“靜言——”
宣靜言抬頭對上他眼裏的小心翼翼，終究是不忍：“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你原諒我了？”
宣靜言抿緊了唇，看著他一臉的期待之色，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隻是跟宣靜言吵了這麽幾天，姚大發感覺自己像是過了幾年那麽難受。
現在這樣，真的太好了。
“靜言。你放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黝黑的臉上，滿是喜悅，粗人一個的姚大發，也說不出更多的甜言蜜語。
對一個人好，就是他全部的感情了。
宣靜言看著他像孩子一樣的表情，眼裏的冷淡退去，終究是染上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她或許應該告訴他，嫁給他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
站在樓梯轉角的姚友芊跟姚友國，在聽到父親的大嗓門叫著太好了的時候，就知道這場風波終究是平息了。
今天過後，他們家又會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
轉身要迴房間休息，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姚家其它三兄弟都來了。
幾兄妹交換了一個彼此都了然的眼神，這才在父母上樓之間，迴房間休息去了。
姚友芊奔波了一個晚上，加上她本來就懷孕了容易犯困。
一迴房間匆匆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躺在牀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父母之間的愛情，讓她羨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最美的情話。
腦子裏忍不住就想到了顧承耀。
他沒有迴來，想來她懷孕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在姚友國沒有出現之前，他原來想說的是什麽？
是高興她的懷孕？還是其它？
姚友芊長歎一口氣。內心突然就不確定了。
看著空出一邊的枕頭，腦子裏閃過了姚友國說的話。
“你已經結婚了，可以嚐試一下，把你的一些想法，你的顧慮，你的擔心，甚至是你的責任都交給顧承耀。”
都交給顧承耀嗎？
他會如何決定呢？
姚友芊拿起手機想給顧承耀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卻沒有接。她又撥了一次，依然是沒有接。
在內心長長的歎了口氣。終究是將電話放下了。
“你們可以先分開一下。”
他想要時間冷靜是嗎？那她就讓他冷靜吧。
姚友芊拉高被子裹緊身體，內心卻有一絲隱隱的擔憂。
顧承耀，現在，你會如何呢？
………………………………………………………………
顧承耀在姚友芊走了之後，身體就軟了下來，坐在沙發上，神情有瞬間的茫然。
姚友芊懷孕了，然後孩子是那天有的？
他清楚，她是故意這樣說，可是內心卻怎麽也沒有辦法一筆置之。
懷孕，孩子，姚友芊，戰離——
閉了閉眼睛，顧承耀心煩意亂。
姚友芊懷孕了，孩子是那天有的。
他幾乎可以肯定，姚友芊是故意這樣說。
但是內心還是很煩躁。
這種煩燥，怎麽也壓不下去。
心裏極度的惱怒。
遇到姚友芊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木偶，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姚友芊操縱在手裏。
他的喜怒，都係在她的身上。
這種完全把自己變得不像他的感情，讓他深陷的同時，又極力想擺脫。
內心的煩躁越累積越多，多得他極需找一個出口。
今天這些事情，都是那個露娜整出來的。
要是沒有她，自己跟姚友芊不會鬧成這樣。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看在她曾經照顧過白嫣然的份上一再容忍。
她卻拿這個來給他威脅——
拿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聲音冷得完全不像他自己的。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要那個叫露娜的女人永遠不能出現在大屏幕上。還有，我要她找不到工作。哪家公司都不許要她。”
掛了電話，將手機扔進沙發的角落裏。
心裏的火氣依然降不下去。
叫來侍者送上一大堆的酒。他開始不斷的灌酒。
一杯又一杯，酒越喝越多，人卻越來越清醒。
滿腦子都是姚友芊——
…………………………………………………………
二更。八千字。為了月票我拚了。
你們也給力一點。謝謝大家。
解釋？怎麽解釋？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姚友芊那壓抑許久的怒氣，還有憤怒都在此時一湧而上。
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啪”一記狠狠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顧承耀，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想到父親羞愧難安的樣子，想到姚家幾個兄弟因為這場變故折騰得幾乎發瘋。
尤其是想到這段時間母親的以淚洗麵，人前強顏歡笑，人後悲傷流淚的樣子。
全部都是因為顧承耀整出來的。
是啊。他是沒有故意去設計姚大發，可是他卻去設計戰離。
設計戰離，說穿了，不就還是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跟戰離沒有關係，不相信她跟戰離是清白的。
她現在才知道，一個多月前的那一場事件。在顧承耀的心裏烙下一個什麽樣的痕跡。
哪怕她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相信自己：“顧承耀，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麽？你還可以不可以再白癡一點？”
戰離跟哪個女人在一起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都已經結婚了。就算戰離真的跟其它的女人在一起，難道她還去把他搶過來不成？
“我白癡？”顧承耀的火氣也上來了，拽著她的手收緊，不讓她離開：“白癡的人是你吧？你看不出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嗎？你看不出來她今天根本就是故意引你們來這裏，又故意讓你誤會我嗎？”
“你看不出來她根本就是故意誤會我的話，故意弄這一出，為的就是離間我們的感情嗎？”
“你看不出她故意去勾｜引你爸，又引你們過來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就是為了讓你誤會我？”
“姚友芊，不要告訴我，你都看不出來——”
早在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他立馬就想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誰弄出來的。
露娜，好，真好。他一直當她有些小心機，有些小野心。倒是不曾想，她還能如此的狠毒。
這一出計謀真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一時失言，想叉了些許，卻把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之內。
更可氣的是，不等他好好教訓一下露娜，姚友芊就已經先行發難了。
姚友芊看著顧承耀氣極敗壞的樣子，還有臉上的不甘跟憤恨，不滿跟怒色。
被他拽得生疼的手掙不開，她走不了，深吸口氣，她冷冷的抬眸對上他的眼。
“是。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卻是你給了她機會。顧承耀，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一直到現在，都認為我跟戰離之間，不清不白，你到現在，都不肯相信我說的我跟戰離 沒有關係的話是真的。對吧？”
顧承耀沉默，姚友芊的話，說中了他的心思。
他愛姚友芊是真，無法對她放手也是真。想繼續跟她在一起也是真。
可是內心芥蒂戰離的存在，也是真。
他至今無法忘懷，姚友芊全身赤礻果，不著一物偎在戰離懷裏的情景。
更無法忘懷那充滿了依賴之情又全心信任的一句“阿離。”
而現在他更無法忘記戰離在飛機上跟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們在小巷子裏相識，在冬日嚴寒中相愛，在初春的喜氣中說要私奔——
多麽美好的故事。
青澀的愛戀，帶著遺憾的過往。
人都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是難忘。
戰離至今還放著姚友芊的照片，一天也不知道要看多少遍。
他當時極衝動的想將照片抽出來撕個粉碎。如果不是因為在飛機上，眾目睽睽之下，他甚至不否認自己有想殺了戰離的衝動。
姚友芊呢？又是多少次，呆在他身邊，心裏卻想著戰離？
他的心，已經妒嫉成狂。
就算姚友芊跟他說，她愛的人是他。
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不信。
所以他才會想出這樣的笨辦法，所以才會讓心懷不軌的女人鑽了空子，讓他也著了露娜設下的套。
姚友芊隻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此時的情緒。
心頭湧上不知道什麽樣的情緒。
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不信任。
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的心裏都已經有了懷疑的種子。
戰離，是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深吸口氣，姚友芊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那些紛亂的思緒，卻讓她的頭痛了起來。
頭皮一抽一抽，她完全沒有辦法冷靜。
“顧承耀，你根本不相信我，是吧？”
他的沉默就是默認。
姚友芊內心極苦，他竟然沒有否認。
“顧承耀。”她用極輕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即將出口的話，她如哽在喉，卻又不得不說：“我懷孕了。”
那雙糾結的黑眸，在瞬間睜大，盯著姚友芊的臉，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懷孕了。”姚友芊今天出門，並沒有背包包出來。
驗孕單在包包裏，卻不防礙她已經牢牢的記住了單子上的內容。
“就在前天，我去醫院裏檢查過了。懷孕六周。”
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唇瓣，她說六周這兩個字的時候，一直在看他的表情。唇角徐徐勾起，清麗的臉上似嘲諷，又是試探：“按日子推算。是那天有的。”
在她被顧承耀“抓殲在牀”的那天。
那天，為了留下他，她不惜放下身段，以身體為餌，勾｜引他，不讓他離開自己。
“。。。。。。”
顧承耀說不出話來，包廂裏的燈光昏暗。頭頂的燈光，把姚友芊的臉染上一層朦朧之色。
他一時竟然有些看不真切她的表情，拽著她的大手不知不覺就鬆開了：“你，你說什麽？”
不想聽嗎？還是不敢麵對。
姚友芊卻非要說。
“我懷孕了，孩子是那天有的。”
現在，他要如何？
包廂裏的氣氛十分冰冷。顧承耀站在那裏，明明空調開得很溫暖，他卻覺得冷。
全身都冷。
這個女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兩個人，相對無言。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姚友芊睨著他的神情。垂在身側的葇荑緊握成拳。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顧承耀終於開口了。
“姚友芊，你——”
他正要說出自己的決定，門口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姚友國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芊芊，好了嗎？”
“大哥。”姚友芊轉過身去麵對姚友國：“事情怎麽樣了？”
“都解決了。”
姚友國特意留了一個心眼，不但打電話叫來了黃帝，還報了警。
有警察出馬，那些照片，全部的底片都拿到了，也讓他毀了。
他本來可以直接迴家，不過想到呆會要怎麽給宣靜言一個說法，又怎麽給姚大發一個說法。
這些還要跟姚友芊再溝通一下。
那個叫露娜的女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顧承耀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他們又要怎麽跟姚家其它人交代？他需要來問過姚友芊的意見。
“走吧。”姚友芊明顯的不想理顧承耀。
隻是因為他的懷疑，就可以請人去設計戰離，結果沒有設計成，卻把姚大發套進去了。
真是諷刺。
“芊芊？”姚友國看了顧承耀一眼，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個人吵架了。
視線掃過顧承耀的身上，眼神有指責，有嘲諷，還有不滿。
顧承耀渾然未覺。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隻能看著姚友芊跟在姚友國身後離開。
………………………………………………
上了車，姚友芊輕描淡寫的把顧承耀做的事情說了一次。
姚友國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峰迴路轉。
姚友芊深吸一口氣，內心就算再討厭顧承耀的行為，卻也不希望父兄知道他如此的心計。
“大哥，迴去後，就說那個女人，因為跟張宣合作的關係認識了，又看中我們家有錢，所以故意想要訛人。 跟爸爸沒有關係。”
這件事情，跟姚大發確實沒有關係。
姚友芊覺得愧疚。
這麽多年，父親對她的好，對這個家的付出她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卻因為她的原因被人設計了。她心裏愧疚的同時，還有對顧承耀的不滿。
那個女人確實是故意的，可是顧承耀如果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又怎麽可能會設計成功？
說起來，上次那個女人手上拿著顧承耀的表，她就應該感覺到那個女人的不同尋常了。
是她大意了。
“就這樣說吧。”姚友國沒有反對：“那你跟顧承耀——”
姚友芊沉默，她跟顧承耀會如何，她也不知道。
“我跟他——你暫時不要跟爸媽說。我想一下，接下來要怎麽辦。”
車內一陣沉默，姚友國發動車子，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芊芊，今天這些事情，或許你很生氣，不過如果站在顧承耀的角度去想一下，我倒覺得，可以理解。”
顧承耀或許用錯了方法，但是本心絕對不是如此：“假如有一天，你看到顧承耀跟另一個女人不穿衣服躺在同一張牀上。你能保證你不懷疑嗎？”
宣靜言跟姚大發是三十多年的夫妻，看到那些照片都失了控。
更何況 顧承耀是親眼所見。站在男人的角度，顧承耀的想法跟做法，完全可以理解。
姚友芊沉默一會，終究還是意難平。
“至少，我會聽他解釋。”
“你會聽他的解釋，那他的解釋你會信嗎？然後你會從此以後都毫無芥蒂去相信他嗎？”
姚友芊沉默，這個答案，她其實並不確定，因為她還沒有遇到那樣的問題。
他跟顧承耀之間，缺少最基本的信任。
不光是顧承耀不相信她，其實她又何嚐百分之百，全心合意相信顧承耀呢？
“大哥，我是不是錯了？”
也許當初不應該賭那一口氣，不應該這樣草率的跟顧承耀離婚，更不應該愛上他——
要是他們還是當初的各不相幹的情形就好了。
她不會有這麽多煩惱。
姚友國在前麵的路口轉彎，向著家的方向去了，轉過頭瞥了她一眼。
“你其實可以考慮一下，跟顧承耀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下。”
分開嗎？
現在的她跟顧承耀，就是兩隻刺蝟，不斷的靠近的同時，又不斷的刺傷對方。
她不想這樣，心裏清楚其實顧承耀也一樣。
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大家都好。
姚友芊沉默不語，內心卻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姓。
深夜的街頭，並沒有多少車輛，姚友國的車速很慢。看自己家妹妹如此困擾，他有些不舍的同時，又有些欣慰。
妹妹長大了，成熟了，開始學會為情所苦了。
“芊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現在已經結婚了，你可以嚐試一下，把你的一些想法，你的顧慮，你的擔心，甚至是你的責任都交給顧承耀。”
不去看妹妹疑惑的眼神，他專心的開車。
“你們是夫妻，不是嗎？男人嘛，就是要讓女人依靠的。如果他不能依靠，你也還有家人。”
他又加了一句：“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或者想達成什麽樣的心願。你都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還有友家他們。還有爸媽。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永遠支持你，給你力量。”
“大哥——”姚友芊的內心一陣溫暖：“謝謝你。”
“傻丫頭。”
這個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要強，又喜歡什麽事情都自己杠。
其實跟她在一起，怕顧承耀也是很辛苦的。
不過他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還真是讓姚友國大跌眼鏡。
妹妹會作什麽樣的決定，他現在可幹涉不了了。
顧承耀，你就自求多福吧。
夜風徐徐，雖然帶著陣陣涼意，寒冬終究是過去了。
春天的腳步近了。
…………………………………………………………………………
姚友國兄妹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宣靜言已經睡了，客廳裏，姚大發坐在那裏，一頭亂發，神情依然帶著糾結。
真｜相一天不出，宣靜言就一天不原諒他。他也就要難過一天。
那些糾結讓他晚上睡都睡不著，隻好來客廳坐著發呆。
才幾天功夫，他的鬢角也多了很多白發。
看到這樣的姚大發，姚友芊很是心疼：“爸，這麽晚了，怎麽你還不去睡？”
“睡不著。”姚大發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兒子一眼：“怎麽睡得著？”
“爸。”姚友芊跟姚友國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說這件事情的始末。
略過了顧承耀的設計不提，隻說是那個叫露娜的女人，看中了姚大發家裏有錢，所以才整出這一出。
跟著一起送上的，還有姚友國特意錄的音。
“我，我沒有跟他發生關係，你們憑什麽關我啊？”
前後說的那些話，都可以忽略不計，就隻有這一句。讓姚大發的老臉幾乎要哭出來一般。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是。爸爸，你沒有對不起媽媽，我們明天就去跟媽媽說。”
姚大發的手在眼睛上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這個張宣，忒不是東西了。這次合作過後，我再不要跟他合作了。”
太*，而且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啊。
“爸。”姚友芊看到他的樣子，又有些想笑了：“你說什麽呢？”
這個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
重點是他沒事，他們家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了。
“本來就是啊。”姚大發此時開心得像是一個孩子。他撓了撓頭，站了起來：“我，我要跟你媽說去。”
“爸。”姚友國跟著戰了起來：“這麽晚了，媽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是啊。有事明天再說。”姚友芊跟著上前，拉著姚大發的手：“你想吵到媽媽休息嗎？”
“嗬嗬。”姚大發笑了，黝黑的臉染上幾分尷尬：“明天說。明天說。”
“不用等明天了。”樓梯上一個聲音響起。姚大發的視線轉過去，發現宣靜言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極緩慢的從樓梯上下來。
“我，我都聽到了。”
“媽？”
“媽。”
姚友芊快速的上前扶著她的手：“媽。爸爸是無辜的，他沒有背叛你，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原諒爸爸吧。”
“是啊。媽。”姚友國跟著開口：“爸是無辜的。你就原諒爸爸吧。”
宣靜言沉默，姚大發搓著自己的雙手，一臉的不自在。
那種像是小姑娘害羞的表情出現在了他那張五大三粗的臉上，怎麽看怎麽怪異。
姚友芊想笑，又笑不出來。
看了姚友國一眼，他馬上意會：“好困啊，跑了一個晚上，我也累了，我先去睡了。”
“我也困了。”姚友芊作勢打了一個哈欠：“爸。媽，我們先去睡覺了。”
兩兄妹一起上了樓。客廳裏隻剩下了宣靜言跟姚大發兩個。
宣靜言不說話，姚大發的心裏很是忐忑。
看著宣靜言，隻穿著單薄的睡衣，想了想，將沙發上的外套抄起，走到她麵前。
“怎麽隻穿睡衣就下來？現在天還冷，小心感冒。”
宣靜言一直克製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她極小聲的，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一哭，姚大發就不知道要怎麽辦了。一時手足無措。
“你，你別哭啊。”
“我，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
“那個，剛才友國都說了，是那個女人故意的。”
“靜言，你，你相信我啊。”
“你別哭了。”這麽多年，妻子很少在他麵前掉淚，可是這幾天的淚水，卻比她這幾十年都落得多。
他心裏難受，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靜言，你，你是不是生氣？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吧。我——”
“噗。”宣靜言笑了出來：“誰要打你了？我打你還怕痛了自己的手呢。”
就他這一身糙肉，他不痛，她先痛了。
“那，那你就用雞毛彈子。”姚大發想了想：“我去拿給你，你揍我一頓？再不行，廚房裏有菜刀？你捅我兩刀？”
“你當我是什麽人？姚大發，你再說。”宣靜言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白眼。
姚大發看著老婆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不生氣了。
大手一伸，將她抱了個滿懷：“你不生氣了是不是？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沒有。”宣靜言搖頭，一說正事又是冷下臉去：“姚大發，在你心裏，我就是那麽靠不住的人嗎？你發生什麽事，就不能來跟我說一下嗎？還是說在你的心裏，我就這麽沒用？不值得你相信？”
“哪有？我沒，我沒這個意思。”姚大發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那天我也亂了。都一把年紀了，還——”
他說不下去：“不跟你說，不是怕你多心？”
“你不說，我就不多心了？”
“也不是。”姚大發撓了撓頭：“我，我不是怕你不高興？”
“哼。”宣靜言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該，年紀一把了，還這麽矯情，可是又忍不住。
要不是姚大發藏著不跟她說，她能鬧出這麽大動靜來？把幾個孩子都折騰了個遍？
“靜言。你別生氣。”姚大發嘴笨，真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好：“當初老丈人把你嫁給我，我就發過誓的。這輩子，一定不讓你受一點委屈。可是這麽多年，你跟著我，過了那麽多年的苦日子。我。我——”
自己以恩情為由，強娶了她。
雖然想著對她好，但到底沒有讓她過上舒心日子。內心有愧。
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時常自責。
臨老了，又鬧出這種笑話，他第一想的是怎麽樣瞞著宣靜言，不讓她傷心。
宣靜言低下頭沉默不語。
當初她的選擇，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
甚至幾個好姐妹，都跟她斷了來往。她嫁給姚大發之後，就再沒有朋友了。
她心裏有些傷感，卻從來沒有後悔。
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在當初除了沒有錢，人長得糙一些，絕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靜言，你不要生氣，以後我再不瞞你了。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不瞞著你了。好不好？”
“靜言，我以後都聽你的。你，你不要生氣了罷。”
“靜言——”
宣靜言抬頭對上他眼裏的小心翼翼，終究是不忍：“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你原諒我了？”
宣靜言抿緊了唇，看著他一臉的期待之色，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隻是跟宣靜言吵了這麽幾天，姚大發感覺自己像是過了幾年那麽難受。
現在這樣，真的太好了。
“靜言。你放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黝黑的臉上，滿是喜悅，粗人一個的姚大發，也說不出更多的甜言蜜語。
對一個人好，就是他全部的感情了。
宣靜言看著他像孩子一樣的表情，眼裏的冷淡退去，終究是染上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她或許應該告訴他，嫁給他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
站在樓梯轉角的姚友芊跟姚友國，在聽到父親的大嗓門叫著太好了的時候，就知道這場風波終究是平息了。
今天過後，他們家又會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
轉身要迴房間休息，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姚家其它三兄弟都來了。
幾兄妹交換了一個彼此都了然的眼神，這才在父母上樓之間，迴房間休息去了。
姚友芊奔波了一個晚上，加上她本來就懷孕了容易犯困。
一迴房間匆匆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躺在牀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父母之間的愛情，讓她羨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最美的情話。
腦子裏忍不住就想到了顧承耀。
他沒有迴來，想來她懷孕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在姚友國沒有出現之前，他原來想說的是什麽？
是高興她的懷孕？還是其它？
姚友芊長歎一口氣。內心突然就不確定了。
看著空出一邊的枕頭，腦子裏閃過了姚友國說的話。
“你已經結婚了，可以嚐試一下，把你的一些想法，你的顧慮，你的擔心，甚至是你的責任都交給顧承耀。”
都交給顧承耀嗎？
他會如何決定呢？
姚友芊拿起手機想給顧承耀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卻沒有接。她又撥了一次，依然是沒有接。
在內心長長的歎了口氣。終究是將電話放下了。
“你們可以先分開一下。”
他想要時間冷靜是嗎？那她就讓他冷靜吧。
姚友芊拉高被子裹緊身體，內心卻有一絲隱隱的擔憂。
顧承耀，現在，你會如何呢？
………………………………………………………………
顧承耀在姚友芊走了之後，身體就軟了下來，坐在沙發上，神情有瞬間的茫然。
姚友芊懷孕了，然後孩子是那天有的？
他清楚，她是故意這樣說，可是內心卻怎麽也沒有辦法一筆置之。
懷孕，孩子，姚友芊，戰離——
閉了閉眼睛，顧承耀心煩意亂。
姚友芊懷孕了，孩子是那天有的。
他幾乎可以肯定，姚友芊是故意這樣說。
但是內心還是很煩躁。
這種煩燥，怎麽也壓不下去。
心裏極度的惱怒。
遇到姚友芊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木偶，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姚友芊操縱在手裏。
他的喜怒，都係在她的身上。
這種完全把自己變得不像他的感情，讓他深陷的同時，又極力想擺脫。
內心的煩躁越累積越多，多得他極需找一個出口。
今天這些事情，都是那個露娜整出來的。
要是沒有她，自己跟姚友芊不會鬧成這樣。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看在她曾經照顧過白嫣然的份上一再容忍。
她卻拿這個來給他威脅——
拿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聲音冷得完全不像他自己的。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要那個叫露娜的女人永遠不能出現在大屏幕上。還有，我要她找不到工作。哪家公司都不許要她。”
掛了電話，將手機扔進沙發的角落裏。
心裏的火氣依然降不下去。
叫來侍者送上一大堆的酒。他開始不斷的灌酒。
一杯又一杯，酒越喝越多，人卻越來越清醒。
滿腦子都是姚友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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