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事物,她難免抱著不肯鬆,軟軟的抱在懷裏,也挺有存在感,甚至她能聞到淡淡的檀香,摸來摸去找了半天原因。


    沐寒聲低低的嗓音響在頭頂:“貓眼眶的材料裏有檀木纖維,填充料裏該也是有的。”


    依言她又拿到鼻尖輕輕嗅了嗅,仰頭看了他一會兒,湊到他脖頸上吸氣,終於忍不住笑。


    真是煞費苦心,弄得跟他身上的檀香一模一樣。


    “能保持多久。”她喃喃開口。


    沐寒聲一手繚繞著她的發尖,興致的湊到鼻尖,薄唇幾不可聞的弧度,“嗯……想多久都可以,哪天效果打折扣了再做新的。”


    她皺了皺鼻子,“浪費。”


    沐寒聲修長的手臂越過她,霸道將玩偶拿走,再返身將她擁進懷裏,躺好了才低聲繾綣:“沒辦法,誰叫你這麽依賴我?”


    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際纏綿,很自戀,卻一本正經。


    她本想往旁邊躲,可她所能想到的一方天地,似乎都有他的存在,最終老實的窩在他懷裏。


    幸好他今天似乎很累,纏綿吻過,唿吸變得舒緩規律。


    她本就纖瘦,窩在他懷裏開始自由活動,幾次仰頭看了他,模糊的能看到他下巴堅硬的輪廓。


    睜著眼,一腿搭在他身上,曲起手指在他喉結處無意識的活動著。


    指尖被他捉住時,她其實已經閉眼,卻聽得他胸腔低鳴震動,“睡不著?”


    眯起眼看了他,點了一下頭,發覺他閉著眼,才道:“我今天找過傅孟孟了。”


    他似乎是皺了一下眉,等著她把話說下去。


    “上一次財務係統泄露,雖然宋沫把係統整改過,但很多數據,想必就在傅孟孟手裏,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必定有忌憚,但這次不一樣,這是我有求於她。”


    所以她敢這麽獅子大開口。


    沐寒聲很疲憊,但聽著她的,也微微眯起眼縫,低眉,“她的條件呢?”


    她抿了抿唇,“要整個傅氏由她掌控。”


    這樣的事已經有過一迴,毋庸置疑,傅氏再迴到她手裏,隻會日漸衰落。


    沐寒聲英眉微微蹙著,擁著她的手緊了緊,“傻到答應了?”


    她搖頭,“當然沒有。”想了會兒,仰臉從他懷裏退出來,“但是我跟她說,就算她不捐,也有人捐,希望她多少能有些刺激作用。”


    刺激作用?


    沐寒聲微微擰眉,昏暗裏看不清神色如何,隻有擁著她的手似有若無的輕撫,幾許沉思,略微的擔憂。


    她枕在他手臂上,微微抬頭,“我沒告訴她那個人是采姨。”


    可是傅夜七想,即便沒說,傅孟孟若是執擰,想必也能打聽出來。


    猛地,她從床上坐起來。


    沐寒聲睜開眼,聲音依舊低沉悅耳,“怎麽了?”


    她沒由來的心慌了,某個念頭一閃而過,就算沐寒聲的聲音再好聽也起不到作用。


    “不行,我給采姨打個電話。”她匆忙的從床上下去。


    但這都快淩晨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倆一樣沒事躺在床上談話。


    電話沒有通,她越是心神不寧。


    沐寒聲忍著疲憊下床走到她身後安靜的擁著,“不用擔心,傅孟孟不會亂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總要有後顧之憂,你安心去睡,恩?”


    電話被他拿走放在一旁,擁著她往床上走。


    那天之後連續兩個幾天她每天都要去醫院,一有時間就和采姨在一起,一邊還要提防有人對傅氏不利。


    連續幾個晚上她都睡不好,時常做夢就驚醒。


    那一晚她依舊輾轉從樓上到樓下徘徊。站在窗口看了好幾次也不見沐寒聲過來,最後窩在了沙發上。


    傅宅沒有壁爐,一關燈,客廳就黑漆漆的一片。


    她猛然驚醒時還是沒忍住給沐寒聲打了電話。


    “你在哪?”她縮著身子,吸了吸鼻子,聲音很輕,帶了幾不可聞的無助。


    沐寒聲皺了眉,聽著她的唿吸清晰的從聽筒傳來,疲憊的嗓音越是沙啞而溫柔,“還在路上,下午臨時有事到天衢了,給你留的短訊沒看?”


    她一直忙,根本沒顧上,這才愣愣的“哦”了一句。


    “睡不著?”他低平的嗓音,在暗夜裏越發顯得濃墨無痕,卻輕輕拂過,讓人心裏一片寧靜。


    低頭捏著電話,她才努力笑了笑,“不是,就是忽然夢到你了。”


    沐寒聲將電話貼在耳邊,微微後仰倚靠,聽了她的話,嘴角微微勾起,“夢到我什麽了?”


    她一皺眉,微微臉紅,嗔了一句:“做夢哪有記得住的!”


    聽筒裏傳來男人低鳴的笑,她甚至能想象他笑起來的樣子,薄唇勾著,性感的喉結微微震動。


    尤其深邃的眼角滿是情濃。


    “別笑了。”她微微板著臉,夢裏驚醒的波動好多了,不悅的一句:“你在車上睡會兒吧,我上去睡會兒,…”


    上去?


    沐寒聲眉色一沉,聲音依舊低沉,卻音色微冷,“又在沙發上?”


    她淡淡的笑,“不小心睡過去了,現在迴去!”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片刻。


    她抿唇,“別生氣,你迴來我不就睡得安穩了?”


    其實那時已經六點多了,她打電話時沒看時間,掛了電話發現天色灰蒙蒙的亮起來。


    再過個把小時,天色就會大亮。


    躺迴床上,好像很有用,她睡了會兒但卻猛然被一陣電話驚醒。


    翻起身,發現自己雖然睡得安穩,卻額頭都是汗。


    低眉看著秋落來電,輕輕一個哈欠中接通,“喂?”


    電話裏,秋落的聲音卻急促而慌亂的傳來:“采姨出事了,夜七……我,你能過來嗎,我不知道怎麽辦……”


    無措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傅夜七幾乎腦子裏一片空白,捏著電話的手都有些麻木。


    意識裏隻剩下那三個字,出事了,出事了……


    她都忘了是怎麽洗漱、穿上衣服,卻記得開車離開傅宅時的緊張又強自鎮定,即便手心都是汗,開車卻很穩,油門踩得幣平時有力。


    來不及通知任何人,直往醫院開去。


    但是她到的時候,沐寒聲的車已經停在醫院外,那一秒,她終於一下子被某種心慌擊垮,走進醫院,每一步都覺得艱難無比。


    就像莊岩當初的緊急一樣,走廊裏一群人神色壓抑而痛楚。


    她走過時,甚至不敢問“采姨怎麽樣了?”隻是抬頭看著沐寒聲疲憊而陰鬱的臉。


    急救室的門一直不開,走廊裏的氣氛邊長久的壓抑著。


    她經曆過多次這樣的狀況,但那些記憶慢慢走遠,隻有這一刻覺得有一種窒息的疼。


    她一直還記得醫生當時對采姨情況的描述。


    “傷者身體本就不好,猛烈撞擊導致內髒多處出血,左腿腿骨斷裂並刺穿肌腱,腦部著地撞擊不輕,醒不醒的過來是另一迴事,目前重要的是看她能不能挺過手術。”


    內髒出血,需要謹慎又謹慎,稍微一點差池這條命就斷送了。


    她也清晰的記得沐寒聲將拳頭握得死緊,薄唇抿得凜冽,滿是陰霾,可他一直壓抑著,沉鬱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夜七甚至忘了問采姨是怎麽出事的。


    直到醫生在走廊尋找傅孟孟的家屬,她才恍然側首。


    那一刻,心頭湧起的憤怒遠過於驚愕。


    她這些天的心神不寧,夢不安穩,可不就是因為這樣的擔心麽?不過幾天,竟然都成了事實。


    “沒有傅孟孟的家屬嗎?”醫生再一次擰眉問,目光掃過長長走廊,得來一片沉寂。


    鬆開沐寒聲的手,她還是走了過去,走了兩步迴頭,看到沐寒聲陰沉的視線,不知是在看她,還是隻習慣了那個視角。


    但她已經察覺到了那樣的冰冷,甚至自覺那是怨恨。


    心頭狠狠顫了一下,原來她也有怕的東西。


    她怕沐寒聲黑下臉恨她,怕他與她從此陌路。


    醫生看到她走過來,皺了眉,“傷者情況不是非常嚴重,但並不樂觀……”


    傅夜七不知道醫生都說了些什麽,她甚至也沒有對傷者該有的擔憂和心疼,隻是揚起臉,紅著眼聲音依舊清泠,“她還能活著麽?”


    醫生的話被打斷了,愣了一下,才道:“放心,不至於要命,但很不樂觀。”


    時至今日,她已經不在乎傅孟孟的傷致命與否,但她篤定給莊岩捐骨髓的,隻能是她傅孟孟。


    想必她撞向采姨的那一刻,就是這樣的心思,隻要采姨沒了,她就不就是唯一一個能捐骨髓的麽?


    為了奪走傅氏,為了她曾為唯一捐獻者,傅孟孟竟能如此鋌而走險、以身試法,那她就成全,但捐完骨髓,別說爭奪傅氏,她隻能讓傅孟孟連病床都下不來。


    她給過傅孟孟機會,不止一次的機會,現在給不了了。


    後來交警、公安,甚至傅孟孟車子保險公司,她都一一見過。


    那兩天,她繃著一根神經,擔心、害怕,心痛,卻都交涉過。


    交警和公安方麵的結果是一致的。


    “監控顯示,當時首先撞車的是一輛白色轎車,調查鑒定為重度酒駕,傅小姐的車剛好到拐角,試圖避開失去控製的白色轎車,結果慌亂中衝向行人。”


    保險公司盡職盡責的補充責任:“傅小姐的車在一年內規定時間都通過了所有檢查,但車禍現場的痕跡來看,她的刹車存在問題,也許是極度緊急的狀況下,她的錯誤操作導致,但我公司一定承擔起分內責任,做出相應補償。”


    傅夜七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知道傅孟孟向來聰明,卻不知道她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當,絲毫自主犯罪的證據都沒有。


    她不是公安,不能給她頂罪,更沒有那個能力去查證,隻是點頭。


    那樣的混亂下,她也有著自己的計劃,見到莊岩的主治醫生時,隻是說:“您放心,傅小姐會如期捐贈骨髓,您隻需做好所有手術必需的準備,我會說服她。”


    可對著別人這樣的冷靜和鎮定,卻唯獨沒辦法麵對沐寒聲。


    采姨從急救室被推往病房時,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離開醫院時,也沒有說過半句話。


    於她來說,那已經是最終的責備。


    如果他沒有那樣刺激傅孟孟,傅孟孟不會找到采姨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她間接的兇手,可她看到這樣冷漠的沐寒聲,依舊心痛。


    蹲在醫院某個角落不知多久,是秋落將她拉了起來。


    “夜七……”她皺著眉。


    抬臉的她淚流滿麵,模糊的呢喃,“他是怪我的……”


    齊秋落不知道怎麽安慰,隻是衝她搖頭,“不會的,沐寒聲不是那種人,他知道是非……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他那麽冷漠,對她視若無睹。


    “沐寒聲需要時間調整,哪怕他是個男人,這樣的情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你給他一點時間。”齊秋落輕輕挽著她的胳膊,替她擦眼淚,說起話來要比以往溫靜、成熟。


    傅夜七也這樣安慰自己,所以她不敢給沐寒聲打電話,不敢去找他,把自己困在傅氏和醫院之間不斷來迴,每天盯著病床上死氣沉沉的傅孟孟。


    可是這樣的時間可以一天、兩天,她卻頂不過一周。


    每天看著傅孟孟那張臉,那樣的灰白,反而憤怒到要發瘋。


    她是對著傅孟孟的病床低吼過,被醫生當做她是極度的擔憂而瀕臨崩潰,牽著她離開病房。


    期間,她是也見了拍賣會後從未碰麵的蘇曜。


    他很忙,忙得一臉疲憊,看到她卻還是皺起眉,幹淨漆黑的眼底一如既往的溫和,靜靜的盯著她的憔悴,“夜七……”


    也隻是一個稱唿,此後良久沒有聲音,隻有目光越來越柔。


    但是她記得後來蘇曜談起傅孟孟的樣子,皺著眉,那是一種憐憫而壓抑的語氣。


    “我見過那個孩子了。”他說,“也提過了會正式訴訟她的不法行為。”


    可是之後他似乎沒再說。


    也許是因為沒有結果,也許是因為傅孟孟此刻躺在了病床上,一切終止,所有的追究,目前沒有意義。


    可蘇曜也很堅定的看著她,那樣的深情,幾乎讓她一瞬間想到了兩三天不曾露麵的沐寒聲。


    耳邊是蘇曜的聲音,“夜七,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可能站在你的對立麵,我不會忍心看著你痛苦。哪怕我清楚你的心意,可就像現在,知道沐寒聲不在,我還是忍不住來找你,隻想能分擔一點你的壓。”


    但是蘇曜知道分擔不了,頂多隻能陪著她。


    無論什麽時候,總有個人會陪著你的悲喜,她很幸運。


    甚至,也許,隻有對著蘇曜,她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淚流滿麵,說著她的擔心和害怕。


    不覺得自己很脆弱,但就是對著蘇曜一遍遍的重複“他可能不要我了。”這次可能真的不要她了。


    沐寒聲放手,才是他蘇曜最好的機會,他卻輕輕擁著她,“不會,沐寒聲就算丟了他自己,他也沒辦法不要你。”


    他可以拿榮京數年的外交被動權去換給她的禮物,可以用默默一隻軍隊保她平安。他能不顧身份的跟她耍賴耍小脾氣,也能不顧利益為她砸別人的婚禮。這樣的沐寒聲,怎麽可能放得下她?


    那時候她像個小孩,歪著頭很認真的問蘇曜:“是嗎?”


    蘇曜點頭,“嗯。……但是你喝多了,我現在送你迴去?”


    這迴她搖頭,“我迴去也是一個人,睡不著。”


    夢裏總是驚醒,采姨出事前,記不得夢境,采姨出事後,一遍遍的都是沐寒聲冷冰冰的眼,鋪滿陰霾的臉。


    每晚這樣,她都覺得胸口難受得窒息,不如不睡。


    其實也隻是兩天,她卻過得跟兩年一樣漫長。


    躲開蘇曜,她搖頭,:“我還沒醉,你放心……”


    她那點酒量,蘇曜又怎麽可能放心?隻好把酒都倒在自己杯子裏,對著她皺著的眉,溫和而無奈的一句:“沒酒了。”


    然後真的硬著頭皮把杯子裏的酒都幹了。


    她就那麽愣愣的看了會兒,並非醉得一塌糊塗,不可能吵著再要一瓶,否則最後不省人事的,會是蘇曜。


    她最終是被蘇曜送迴了傅宅。


    一路上她都沒開過口,偶爾眯起眼看著車窗外飛快閃過的夜色,又難受的擰眉。


    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喝醉過了,真的很難受,腦子裏微微混亂,身體一陣陣的乏力,癱在那兒沒有動靜。


    車子進入郊區,又緩緩靠近夜色裏一片沉寂的別墅。


    她終於眯起眼,看著她和沐寒聲那晚走過的路,眼睛終於一點點濕潤,最後被迫閉上眼壓抑著。


    采姨還沒醒,依舊在重症監護室,那天驚險的手術後,醫生不敢保證她會安然無恙,所有人每天提心吊膽。


    傅孟孟呢,醫生說基本穩定了,除了外傷需要養一養,輕微腦震蕩沒有大礙,隻要醒過來就沒事。


    可她遲遲沒有睜眼。


    “夜七?”耳邊響起蘇曜低沉的聲音,她知道自己迷著眼走神了。


    轉過頭,伸手想自己下車,卻是腿下一軟,差點直接栽下去。


    蘇曜一把接住她,狠狠鬆了一口氣,幹脆抱著她往門口走。


    “鑰匙呢?”


    她搖頭,一手漫無目的的找鑰匙。


    蘇曜無奈的低眉,讓她站在牆邊,“站好了。”話這麽說著,一手從未離開她,一邊將她的包拿過來。


    了解她的習慣,他知道她的鑰匙會放在哪,一伸手精準的探了出去來。


    開門進去,一路將她帶到沙發上。


    原本想,她說一個人睡不著,就多陪會兒,她卻模糊的開口:“你快迴去吧,晚了。”


    如果是以往,她可能會留宿蘇曜,但是那晚不知道怎麽,就是那樣說的。


    蘇曜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我送你上去睡?”


    他怕她直接睡在這兒,一整晚下來,也許該感冒了。


    可是她搖頭,抓過抱枕,“我坐會兒,一會兒就上去。”


    蘇曜走的時候,她隻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努力的想看清時間,可是一仰頭,滿是暈眩,幹脆窩在了沙發上。


    也許是做夢了,也許是真實,感覺有人敲門時,她半醉的身影已經快速移向門口。


    想象著某一個雨夜,沐寒聲就那麽精細的站在門口,溫柔深情的臉,抬手撣去雨水的動作優雅而性感。


    “哢擦!”快速擰開門,醉眼努力的睜圓,又落入一片無邊的失望。


    門口空空蕩蕩,哪有人呢?


    心頭忽然很酸,她竟然都有了幻覺。


    兩天了,他真的沒有找過她,沒有說過話,唯有一個壓抑而冰冷的眼神擠在腦海裏。


    趴著門口,醉意乏力的往下滑,最後坐到了地上,半靠著門邊。


    她就那麽睡了過去。


    幾許風從門縫鑽進來,自她身側、臉頰吹過去,她覺得很冷,努力的挪了挪,意識裏,自己感覺已經迴到沙發上了。


    可是一陣風再來,半夢半醒的發現,原來還在門邊,腿已經麻木。


    意識裏一道車燈掃過,刺眼轉瞬即逝,她隻是蹙了一下眉,熏熏的哼了一下,大概是好笑的:她又開始幻覺了。


    一道挺拔修長從車上下來,踩著靜夜的風聲走進別墅大門,背影冷沉,深邃的五官棱角越是分明。


    昂貴皮鞋敲在門口典雅的地磚上,卻是逐漸慢下來。


    鋒利的眉宇一點點蹙起,立在門口,看著半開的門,一片黑暗的玄關,目光終於打在門邊露出來的半個肩膀。


    眼角一顫,邁了一大步。


    也是那時,她忽然感應似的轉身,從那雙的昂貴的皮鞋上忽然仰臉。


    那一瞬,沐寒聲隻覺得心頭被重物重擊,猛地一疼,垂下的視線足足愣了幾秒。


    他推門和走路的聲音,使得門外的路燈亮起。


    她睡眼惺忪的仰著眸子,借著燈光也看清了他背對光線的峻臉。


    卻是嘴角一沉,忽然哭起來。


    沐寒聲甚至是不知所措,看著她滿身酒氣,忽然哭得像個孩子,一雙厚實的手掌不知給替她擦眼淚,還是輕拍她纖瘦的後背。


    半跪著,索性將她按進懷裏,緊緊抱著,下巴抵在她肩上,薄唇數次輕啟,卻隻字未吐。


    已經不知這是真實還是幻覺,那是她第一次這樣上下其手的抱著沐寒聲不放,沒有優雅,不在清冷,幾乎是鼻涕眼蹭了他一身。


    那一晚,是沐寒聲第一次看到她那樣,埋在她懷裏,滿是可憐,一遍遍的“你為什麽不要我了?……你怪我的,是我害了采姨,……你怪我,不要我,不聞不問……”


    心髒感應著她的每一句控訴,一次次的收縮,一點點的疼,低啞的嗓音傾盡了溫柔:“沒有…”


    她一遍遍的吸氣吐字,他就一遍遍的重複,耐心至極,溫柔至極。


    “我要你,隻要你,沒有扔下你不管。”


    醫院走廊,他沉浸於自己的痛苦和憤怒中,花了這兩天去查傅孟孟,嚴格來說,他隻有昨晚沒迴來。


    誰知,蘇曜竟是憤怒的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他心疼,也欣慰,因為她離不開他。


    抱著她上樓,試圖幫她換衣服洗澡,可她緊緊抓著他不放,生怕他轉身就不見了。


    後來她想,醉酒果然是不一樣的,也終於明白那時候喝多的沐寒聲為什麽對著她像個小孩一樣鬧脾氣。


    她又何嚐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你怪我可以,但不能撒手扔了我,好麽?”迷著眼,甚至還在半夢半醒,手勁兒卻很大,抓著他不放。


    沐寒聲無奈,卻極盡溫柔,一下一下啄著她的唇,“乖,換個衣服,洗完澡我陪你睡,嗯?”


    她搖頭,癟嘴。


    “聽話……”他連哄孩子都沒這麽耐心,輕柔的抱著她去浴室。


    但哪怕進了浴室,她也像個沒有重心、沒有骨頭的嬰兒下意識的掛在他身上。


    ------題外話------


    沒有感謝榜,因為我又晚了,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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